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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人请你评论:“‘水立方’(国家游泳馆)和‘鸟巢’(国家体育场)哪个美?”你会怎样回答?
在“水立方”,有记者向一位美国女子跳水运动员提出了这个问题。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她给出了一个美妙的回答:“‘鸟巢’白天美,‘水立方’晚上美。”
寥寥数语,多么有见地,多么有诗意。是啊,“鸟巢”阳刚,“水立方”阴柔。设计者曾经这么设想,如今观众也这样感受。这是心灵的共鸣。美在心灵的共鸣中传递。
欣赏那一个个水泡,想起芒德勃罗发明的“大自然的几何学”——分形。水的泡沫是大自然的现象,它有分形的美。具有分形特征的建筑艺术作品,同样有动人心魄的美。请看,一个个水泡,是如此地“自相似”;一个个水泡,又是如此完美地演绎着“千篇一律与千变万化”(梁思成语)。
欣赏华灯初上的“鸟巢”,比白天还要美。“鸟巢”传递给人们的美感,不也是也包含着分形之美吗?这是设计者赋予“鸟巢”的自然属性。
科学、艺术、人文,人类文化就这样相互激荡,碰撞出创意的火光。这创意结出的硕果,令人悦目赏心,甚至心灵震撼。
公元前八世纪,希腊的中世纪结束。从此开始的“进步时期”,延续了400年。奥林匹克运动从兴起到壮大,古希腊哲学从发源到鼎盛,都发生在这400年间。目前发现的最早的文字记载的古代奥运会,便是在公元前八世纪(前776年)举行的。
古希腊的哲学家钟情和谐。他们把多样性的统一看作和谐。毕达哥拉斯“很审美”,他认为,美在和谐。赫拉克利特“很辩证”,他提出,相反可以相成,对立造就和谐统一。“和谐说”既是古希腊哲学美学的起点,也是当时社会风貌、时代精神、文化价值、审美追求的反映。在古代希腊人眼里,最优美的事物是“和谐”;宇宙、人、艺术,当然还有奥林匹克运动,都是和谐统一的。
在奥林匹亚,竞技体育本身也融合了文化意念、美学追求,成为多样统一的文化活动。那时奥运会只有男子项目,运动员须赤身裸体,并全身涂抹橄榄油。健壮的躯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给看台上的数万观众带来美的享受。
从古代到现代,奥林匹克代表的,都不只是体育运动,它是人类从事的一种文化活动、完整和谐的文化活动。在完整的文化过程里,体育与科学、艺术、人文、教育自然地融合在一起。
奥林匹克运动之“运动”一词,英文为Game。在英汉词典中,Game的第一义项就是“游戏”。说起游戏,自然就想到德国剧作家、诗人席勒,因为他率先将游戏作为人生哲学重要课题来研究。
席勒怎样看“游戏”?他说,一切自由的生命活动,就是“游戏”。他把游戏分成两类:“自然的游戏”和“审美的游戏”。“审美的游戏”实现了感性和理性的和谐,具有“审美自由”的性质,它是自由的生命活动。在席勒的文章里,我们反复看到“和谐”——“感性和理性的和谐”。和谐“完善”,是席勒和歌德心中的美。
现代的《奥林匹克宪章》规定,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就是“为人类的和谐发展服务,以促进一个维护人类尊严的和平社会的发展。”奥林匹克运动具有感性和理性的和谐性。按照席勒的判断准则,它是一种高于“自然的游戏”的“审美的游戏”。
爱因斯坦饱含深情地作出这样的判断:“伟大的科学家和伟大的作曲家两者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他们都是伟大的诗人。”对此,他有自己切身的体验。同样,我们可以说,伟大的体育家也是伟大的诗人。因为在他们身上,感性与理性高度和谐统一。
感性与理性高度和谐统一造就了审美力。雪莱说得多么好:“审美力最充沛的人,便是从最广义来说的诗人。”爱因斯坦是审美力最充沛的理论物理学家,理论物理是他“审美的游戏”;顾拜旦是审美力最充沛的体育家,体育是他“审美的游戏”。爱因斯坦用诗样语言写道:“科学永无止境,它是永恒之谜”。顾拜旦称颂体育:“像高山之巅出现的晨曦,照亮了昏暗的大地”。读着这样的语言,我们不禁感叹:“只有伟大的诗人,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