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西洲思兮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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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厅里一间临时搭起的黑色小屋,扒在门口张望,眼睛还来不及适应屋里的黑暗,只模糊看见几条亮色的水流上下涌动。待眼睛慢慢适应过来,但见电视屏幕上充满画面的是上下缓行的七八部电梯,刚刚我疑似水流。
  手绘的星球升腾在城市的暗夜,飞机牵引着一行鸟从街边的路灯上掠过,安静的夜,只有建筑工地上的吊车闪着幽光……画面的右侧不时出现半熟不熟、半懂不懂的诗句—愿君裁悲且减思,听我抵节行路吟……古老的诗句辅以现代的场景,非但不觉突兀和故弄玄虚,反倒很是契合,对古诗的诠释、对当下生活的发问,都在这种现代艺术的理念中,从容地蔓延开来。
  10分钟的视频在古琴声中柔软地结束,呆座在小屋里四周漆黑,而心变得澄明。
  小黑屋门口的桌子上放着一叠卡片,上面用铅笔手抄着刚才的那些名为《我所思兮在太山》的古诗。
  作者常羽辰是位极有才华的山西的姑娘,14岁时就出版了自写自画的小书《美人鱼》,2007年又以优异成绩考取了中央美院摄影专业。2009年中央美院举办“60年素描大展”,入选的作品都是60年来的精品,几乎每个作者都是大家熟知的名家,包括徐悲鸿、吴作人等等,而作为在校生的常羽辰也有一幅2007年画的《形态的表象研究》参展和入集,实属难能可贵,也足见她绘画功底了得。
  去年,在中央美院“摄影十年”大型展览中,常羽辰同样拿出了一部集图片、视频、绘画、文字、音效的多媒体作品,同样是借古诗意向表达对艺术与生命的思考和诘问。那次她用的是委婉的《西洲曲》,画面全部拍摄自自己的身体局部,并根据古曲意境手绘了莲花、古塔、小鸟,置于肌肤之上或身体周边。
  女性艺术家用自己的身体本身参与作品并不鲜见,在此无意讨论该问题,因为,《西洲曲》中作者身体局部的出现,与其他“身体创作”大有不同。
  现在二十几岁的孩子,对百年以上的文字有兴趣的不多,更不说去吃透并运用在艺术创作里。常羽辰真的很另类。细想,又觉得很是正常,一位艺术家,或想成为艺术家,对传统文化没有了解,所有的努力恐怕也是徒劳。
  常羽辰为什么选择了以 “难解”著称的《西洲曲》,继而又找到了发明地动仪的张衡的《我所思兮在太山》?或许,艺术就是总有些不解和无解。
  我所思兮在太山
  作者自述:作为作品线索的文本是东汉张衡的《四愁诗》。张衡最重要的身份是天文学家,视野和思维都像宇宙那样广袤而冷静,而他的诗作却这样令人意外地伤怀。似乎知道得越多越感到知识只是无知更细微的边界,勇往直前的间隙也尽是七零八落的怀疑与自我怀疑。远行前的惆怅和疾行中的反思都让我心有戚戚,我试图藉由张衡的吟唱,在自己的路上“欲行不行且尽觞”。
  天桥、地铁、火车和飞机,这些行走着的意象是我所有记忆的背景、道具、转场甚至主体。杜鹃啼血猿哀鸣我都没有听过,地铁高速行进时伴随震颤的巨大噪音,对我来说才是催人泪下的。而它们自身所携带的速度感和方向感也仿佛联系着这亘古不变的“远方”。手绘的元素开始由诗歌产生,慢慢带入我的情绪和记忆。在文字、影像、手绘动画和音乐这几层媒介之间,我希望能够保留可居可游的空隙。
  西洲曲
  作者自述:《西洲曲》是一首南朝乐府诗,读起来流畅潇洒,细推敲又暧昧难解。诗句“续续相生,连跗接萼”,顶针勾连的修辞手法造成了很强的镜头感,几乎看得见推拉摇移的动线;而主语的暗换让诗歌的方向变得很模糊:是女主角写给思恋的男主角,还是男主角想象思恋着自己的女主角,或者是第三者编造的故事?西洲是此处,彼处,还是想象中的某处?这些迷雾让诗歌在没有边际的时空里漂浮,我被它迷倒了。
  无论述说者是谁,主人公只有一个。而她的一举一动都处在充满爱意的注视中,所到之处都成为她的剧场,环绕着想象中的观众。John Berger说:“女人的存在可以说是一分为二的。一个女人一定会时时刻刻地观看自身。她几乎是与自己的形象相依。哪怕就在穿过房间,或是为父亲的逝去而悲泣的时候,也难免会审视自己的姿容。”(Ways of Seeing, London: the British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 and Penguin Books, 1977, p.46)《西洲曲》的女主角随意徘徊在自恋与恋人之间,让身体成为了核心的元素。自拍完成的影像是我进入诗歌的通道,去靠近心不在焉,风度翩翩的古人,表演和释放我内心的戏剧。
其他文献
1974年,我在马德里(Madrid)的国际古典学的会议上宣读过一篇论文,题为《罗马帝国治下的地方统治阶级的罗马化》(The Romanisation of the Local Ruling Classes in the Ro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