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秀:田园安好,十年描绘锦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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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岁:倔强女娃
  1979年,大别山一隅湖北罗田黄土坳村,刘锦秀出生在一个充满泥土气息的小院里。
  小锦秀的降生并未给父母带来多少喜悦,因为他们更想要生个男孩,为此,她的父母连续超生。弟弟的降生不仅直接剥夺了刘锦秀继续上学的权利,更让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捉襟见肘。家里面穷困潦倒,父母整日在外劳作,好在年幼的锦绣善于给自己寻乐子:躺在竹簟上找太阳透过房顶的星点儿;趴在窗前看羊妈妈和小羊羔嬉戏玩闹……日子久了,刘锦秀觉得无聊了,很好奇大山外的世界。
  十三岁,倔强的小丫头怀揣着母亲的身份证和东拼西凑的五十块钱,拎一只母亲陪嫁用的大木箱,孤身一人踏上了出门打工的行程。家人们在身后送别,刘锦秀一声不吭。她不敢回头,是因为早已经泪流满面。
  浙江乐清一家缫丝厂里,八小时三班倒,刘锦秀往往胡乱扒拉一口饭就连着一天赶两班;别人一分钟穿二十四个磁眼,刘锦秀咬着牙苦练能穿上三十二个。头个月领到一百四十五元的工资,刘锦秀第二天就给家里寄回一百四十元……挣钱的感觉真好哇!可高强度的劳作让刘锦秀的身体吃不消了。一次重感冒,要强的她仅吞下几个药片硬撑着上班,最终晕倒在车间里。
  父母闻讯赶来,强行将女儿接回家。才休养了几天,刘锦秀熬不住了,她不顾父母的劝阻,再次扑向花花绿绿的大城市。仅有小学五年级的文化,刘锦秀不会说普通话,总是操着家乡话的她一张嘴就横遭白眼冷落……为了改变这种处境,她一面打工一面自学,读拼音、背字典……几年下来,刘锦秀翻烂了五本字典。在此基础上,她还学会了上网看书读报。在外漂泊的那些年,她干过清洁工,卖过服装,摆过地摊……二十一岁,刘锦秀在黄冈市区组建了幸福和睦的小家庭;2003年,她拥有了一家物流公司,每年能赚到近百万元的利润。
  从深山里的穷女娃摇身一变成了城市里的小老板,用她母亲的话讲,那叫“有车,有房,有存款,有孩子啦”,母亲常说:“娃呀,咱知足了,女人这辈子还图个啥?”是啊,也许母亲说得对,按照常理,她刘锦秀该是歇歇的时候了。
  二十三岁:“还乡女儿”
  尽管刘锦秀的人生已然顺风顺水,但那样的日子却有些空虚。百无聊赖之际,她打电话朝老家的父母诉苦,告诉他们“自己心里堵得慌”。父亲刘如君打断女儿的话,“娃儿,想家了就回来看看吧。”她真的回家了。刚进黄土坳,刘锦秀兴奋地奔走在阔别已久的土地上。她溜进孩提时玩耍过的树林子,大口呼吸着里面湿润的空气,引吭高歌。傍晚时分刘锦秀才出来,碰巧遇到下地晚归的乡亲们,一起斗斗嘴,唠唠嗑……表情笑眯眯的,内心甜蜜蜜的。坏情绪一扫而光,刘锦秀心里忽地敞亮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刘锦秀,这里才是你的根呀。
  2002年秋,刘锦秀回到罗田,暗下决心把生她养她的大别山作为腾飞的另一个起点。2003年夏天一场急雨过后,家乡崎岖不平的路面攒了好些水洼。刘锦秀开车而行,远远瞅见一个瘦小的女孩正提着一双塑料凉鞋,光着脚丫淌过水洼。刘锦秀的心一下被戳痛,记忆牵拽出许多辛酸的往事——记得从前自己穿着草鞋翻山越岭,只为采摘五分钱一斤的野菊换双凉鞋。每次下雨,她宁可被泥水泡烂了双脚,也必须和此刻的女孩一样把凉鞋脱下来攥在手里,抱在怀里……如今十年有余了,刘锦秀由少女变成了妈妈,黄土坳却未曾因为时间的蜕变而脱胎换骨。放眼望去,还是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还是披星戴月的父老乡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困頓艰辛……该有多少孩子依旧只能眼巴巴地拷贝父辈的贫穷人生!刘锦秀不安起来,既然回来了,就做点什么吧。
  三十六岁:大别山牧羊梦
  第二年初夏,刘锦秀把市区的买卖丢给合伙人,按照最初的设想在家乡养鸡、养牛,可惜均以失败告终。眼看着辛苦积累的血汗钱化为泡影,刘锦秀潸然泪下。深夜难寐,联想到早年自己做物流时,曾跟老公感叹“除了冬季,市场上几乎看不到羊肉”,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大别山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也有过养羊历史,只是一直以来碍于品种、交通等诸多问题而没有形成过现代化的养殖基地——这不正是一个空白市场吗?完全可以大干一番!
  谁曾想,刘锦秀的这个决定让自己吃尽了苦头。起先外界并不认同,一位大叔干脆堵在路上质问:“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凭啥子回来抢地盘?”进了山,大姑、大嫂们盯着她一身皮衣、牛仔的潮人装扮唏嘘不已:“一个过惯城里生活的娇娃娃咋养得了羊咧?”也难怪大家质疑,其实那会儿的刘锦秀根本不会养羊。由于不了解羊的习性,她的羊跟逛大观园似的在山上边吃边跑,刘锦秀跟在后面撵得气喘吁吁,结果羊还是越放越少,什么时候丢了都无从知晓。刘锦秀心急如焚,一有空就蹲在羊圈里仔细观察,看到母羊慢慢舔拭小羊的皮毛,彼此亲昵摩挲着,她慢慢琢磨透了:原来羊是靠气味相互感知呀。通过不断摸索,刘锦秀一点点儿学会了养羊、放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羊群上山,刘锦秀躺在石板上仔细观察羊,后来,她写成一本《养羊技术手册》,记载下最实用的养羊心得,免费与乡亲们共享。
  就这样,驻守在半山腰草棚里的刘锦秀利用三年时间引进波尔山羊,与本地普通黑山羊杂交改良育出纯天然放养的高产肉羊。2006年底,刘锦秀又租下近千亩山林建成标准化羊舍,随后以“锦绣林牧”注册成立黄冈市首家林牧合作社。她的合作社不但不收费,还免费给羊治病,帮农户贷款。2009年,刘锦秀进一步吸收先进的市场营销理念,开发网站注册了“薄金寨”、“山里美”品牌,带领家乡人共同走向科技致富路。2011年10月,刘锦秀招商筹资,成立“湖北名羊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以此将家乡的产业链引向现代化、精细化方向。
  2012年底,刘锦秀当选为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2015年3月全国两会刚开幕时,刘锦秀的父亲不幸去世,坚强的她请假回家参加完父亲的葬礼之后再次赴京履职。她记着父亲的嘱托,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要为亲爱的大别山尽一份主人职责。
  责编/昕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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