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行里的教练被称作教师爷,简称“师爷”。天津卫这地儿,常把能说会道、喋喋不休、光说不练的人,也称为“师爷”。
　　我刚到石行,常听大伙儿称某人为“师爷”,便问为什么。答曰:慢慢你就知道了。此人姓石,一公司职员,好石,每逢周末,必到石圈一走,说到就到,这不,今儿进了我的店。
　　此君名不虚传,我刚沏上茶,他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细数着每块石头的产地、皮色,就是一块连卖我石头的人都说不清石种的卵石,他也能张嘴说出是哪儿的石头。两个多小时,我如坠五里雾中。久之,熟了,也就习以为常,有时几周不来,还挺想他:师爷最近没来?“听说股票赔了,没心思。”“不赔也不买石头,别惦记了。”
　　三个月后,我从阿拉善回来,一开门,师爷就到了。“好久没来了?”我问。师爷:“别提了,股票又套上了,还不如买点石头呢!去内蒙淘了点什么好东西,让我看看。”我只好拿出几块风凌石。师爷就是师爷,拿起一石,端详了两眼便说:“这块石头不一般,一石三看,立起来像鸡,横看像牛,你看这反面,就是一只大老虎,眼睛都有。玩石头,发现就是财富,你配仨托,准能卖个高价!” 我哭笑不得:“师爷,照你说的每块石头配俩仨托,我这小店藏石不过几百,底座却有几千,你是想让我破产?”人一熟,说什么也没关系啦。
　　一石在手,谁都会反复端详,目的是选择最好的一面来展示。客观上讲,每块石头只有一个最佳观赏角度和观赏面,绝少有东也像、西也像的,如果有,也是因为主观的审美角度和取向的不同。那种像八样、八面都像的石头,绝非上品之石!如果言商作为卖点,无可厚非,如果品石传道,则误人子弟,甚至败坏行风。
　　像“师爷”这样的,各行都有,性格使然也在情理之中。社会本身就是各种人物的集合体,无所谓褒贬,缺了,如同一年四季,少了风风雨雨,或是掉了一环的生物链,变得很不自然、很不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