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金钱买断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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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惠本善正好56岁,达本是一名县级干部为党工作宝贵的最后一段时期。然而,令惠本善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在这一年“折戟沉舟”。5月中下旬,他因涉嫌受贿罪先后被刑拘、逮捕。2月4日,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惠本善受贿案作出终审判决:惠本善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先后35次收受、索取他人财物181.9478万元人民币,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考虑其具有酌情从轻处罚情节,决定判处有期徒刑15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不抵诱惑 蜕化变质
  
  惠本善,1948年11月生于古都西安,父亲是一名军人。年轻时的他,人如其名,是一名积极进取的人。1968年,20岁的他应征入伍,在部队一干就是20多年。在部队,惠本善有过骄人的表现。入伍的第二年就入了党,并破格提拔为高炮排长。特别是在参加支援老挝打击美国侵略者的战斗中,他表现尤为突出,在硝烟迷漫的战场上经受住了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组织上不仅给他记了功,还把他从一个排长一级级提升为一名副团职干部。1988年,惠本善转业回地方工作时,地方组织也肯定了他的成绩,破例给予平职安排到南昌市人防办任副主任。客观地说,惠本善刚到地方工作时,还能把持住自己,对别人的请吃能不去的就不去,有时上歌舞厅等娱乐场所应酬还不太习惯。1991年调任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分管土地证办理等工作。权力大了,请客送礼的人也多了,他开始从不习惯到习惯,并发展到有请必到,有送必要。1992年,某公司想开发位于南昌柴油机厂的一块地,在办土地证上有求于惠本善,公司老总彭某便给惠本善送去了一万元人民币。一万元,对于当时工资只有二百元左右的惠本善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他当时不敢收,但在推推搡搡中在电梯里收下了。这是惠本善第一次收到大笔受贿款,心里不免害怕,但侥幸的心理很快就让他镇静下来。从此,他一发而不可收,在国土资源局工作的11年间,累计受贿17次,金额110多万元。其中,在出事前7个月内,就受贿71万元。被捕后,他在忏悔书中多次说到,自己的人生是被金钱买断的。
  
  不择手段 贪婪成性
  
  惠本善一直是单位的副职,为何能在10多年间狂收180多万?他又是如何用权生钱的?综观本案,可以看出惠本善受贿的几个主要手段。
  一是卡,该办的事不给钱不办。近年来,随着城市建设步伐加快和房地产业的兴起,土地证成了建设单位和开发商急于办成的“紧俏物”。有了土地证,房地产可以交易,还可拿出去作贷款抵押。于是,在国土资源局,管土地证的人也变得“吃香”起来。审批土地证由地籍处负责,惠本善就分管了这个处,而且处理把关后,只要他一签字证件就可办妥。惠本善是北方人,又是军人出身,平时做事是个急性子,办事比较果断,但令人不解的是,一遇到要发证,他就不急了。在惠本善的办公桌上,等着签发的办证审批表经常堆成了小山,甚至出现过一月份报审的材料,九月份还没有签批的怪事。其实,这正是惠本善以权谋钱的别出心裁之处。他利用别人办证心切的心理,该发的证拖一拖,别人就必然会给他“烧香进贡”。久而久之,在惠本善看来,办证的人送钱是正常的,不送钱变成不正常的了。例如:2000年,某农场土地办的闵某将农场下属粮食加工厂、毛巾厂等单位办理土地证的申报表送到市国土局地籍科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卡在惠本善办公桌上批不下来。随后闵某找到惠本善,表示要送给他一套房子。惠本善对闵某说,自己有很多套房子,还是拿点钱。心领神会的闵某来到与惠约好的酒店,将10万元钱交给了惠本善。收钱后不到10天,惠本善就为这一批土地证签了字。某地质测绘大队与惠本善一向过从甚密,在惠本善手上也承接过不少地籍调查和测量业务,但每次工程验收后,为了尽快结清工程款,测绘大队都要向惠本善烧香打点,先后多次送钱给惠本善达10多万元。
  二是“帮”,不该办的事给了钱就乱办。为了钱,惠本善对办事的人会“卡”,但是有时又会“帮”,即使不能办的也会帮人办成。一些开发商明知有些土地证办不了,还是千方百计找国土资源局的人疏通关系,希望惠本善能网开一面。国土资源局甚至经常有掮客承诺送多少钱就可办妥,一定能搞定惠本善。例如:2003年9月,刚从市国土资源局调到市商贸委任副主任的惠本善,又被抽调到市生米大桥、西外环高速公路项目办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征地拆迁工作。参与如此重大工程建设,本应慎之又慎,但在贪欲的支配下,惠本善见钱就乱办事的毛病又患了。2004年3月,个体户杨某送上20万元请惠本善帮助其承接西外环高速公路建设工程。惠本善虽然向送钱人声明了自己不负责招标工作,但还是收下了这笔钱。此后,惠本善多次违纪将工程筹建信息告诉杨某,并要杨某多开几个介绍信参加竞标。2004年4月,无业人员李某为承接西外环高速公路建设工程,多次找惠本善帮忙,并筹集50万元现金送到惠本善家中。面对鼓鼓囊囊一大袋百元大钞的诱惑,惠本善明知自己没有多大能力帮得上忙,但仍然收下了这50万元。作为回报,他多次将工程筹建信息泄露给了李某。
  三是索,对办过事的还要再讨回报。惠本善对施过恩、帮过忙的单位,尽管办事时得过好处,但还不满足,向他人要起钱来从不含糊。他知道,自己曾经有恩于他们,况且以后还要他关照,问他们要点钱不成问题。经查,惠本善多次以母亲生病、儿子结婚、手头较紧等各种借口,向有关单位和个人索要钱款共达17万元。2001年夏天,惠本善打电话给某地质测绘大队队长王某,称自己母亲病危,要王某送5万元钱来。测绘大队在很多工程上得到过惠本善的关照,立刻从单位拿出5万元现金交给了惠本善。2001年底,惠本善再次打电话给王某,称儿子结婚要钱用,要王某拿5万元钱周转一下,王某又从大队财务上拿出5万元送到他的办公室。2002年7月的一天下午,惠本善打电话约王某到茶馆喝茶,闲谈中故意向王某说最近手头比较紧。王某马上会意并当即打电话,叫人把3万元钱送到茶馆交给惠本善。
  四是骗,巧立名目中饱私囊。随着私欲的膨胀和神经的麻木,惠本善已不再满足小打小闹收敛钱财,竟然以拉赞助为幌子,骗取有关单位的巨额资金。1996年4月,惠本善打电话给南昌市某区国土资源局局长魏某,以全市已在进行地籍调查,城乡插花地带工作量大为由,向该局索要10万元地籍调查赞助费,并提供了做过市国土资源局很多地籍调查业务、与自己关系密切的某测绘大队的一个银行账号。之后不久,魏某就将10万元钱打到他指定的账上,惠本善指使测绘大队如数取出送给他,这笔巨款就这样落入了他的腰包。随后,惠本善要求测绘大队开发票到汇款单位做账。此时该区国土资源局还以为这笔钱汇到了市国土资源局的账上。以这种欺骗的方式轻而易举得手后,惠本善认为这种方法来钱容易,又安全,不禁心中暗喜。1997年下半年,某广播电视发展中心主任刘某为单位办土地证之事找到惠本善。惠本善见对方的办证手续不是很齐全,心里又打起了骗钱的主意。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土地证办下来只要1万多元钱,但他故意对刘某说:“这块地很复杂,要办下来可能要花40~50万元钱,你们就给20万元吧,算是给国土资源局地籍调查的赞助,我帮你们把这个土地证办下来”。刘某随即请示领导,领导看到能以这么优惠的价格办好这件大事,欣然答应。惠本善故伎重演,叫人把钱打入测绘大队的账上,随后取出来塞进了自己的腰包。1997年9月,惠本善以收地籍调查赞助费名义,要某旅游开发公司汇出2万元。测绘大队每次为惠本善将钱打到单位账户,每次都要为他开出发票,贪婪的惠本善甚至连开发票的税款都要测绘大队支付。
  
  沉迷声色 恬不知耻
  
  惠本善一家人都是国家公务员,工资较高,福利很好,早已是小康之家。惠本善本人不爱玩牌赌博,也没有需要花很多钱的嗜好,日常生活开销不大,但是为什么对金钱的欲望那么强烈?据惠本善交待,他索贿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疯狂贪恋女色,在女人身上花销太大了。
  惠本善在国土资源局握有一定的审批权,就成为一些人攻关的对象。在酒肉朋友的熏陶和一些别有企图之人的拉拢下,他开始频频在歌舞厅、酒吧过起了丰富的夜生活,几乎是夜夜歌舞升平,昼昼小姐作伴,在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中,一步步地陷进了肉欲放纵的泥潭。
  惠本善不仅沉醉于色情场所,还长期包养情人和“二奶”。40多岁的已婚女子彭某和20多岁的女孩黄某,都是惠本善包养的情妇。为了讨好她们,他频繁地为她们买房子、买手机、买衣服、买首饰,对她们几乎有求必应。在与彭某长达7年的姘居生活中,惠本善不但通过关系为她调动工作,还先后给她买了两套房子,并多次将彭某的住房装修发票、餐费发票拿给有关单位报销。1997年,惠本善情妇黄某提出要买房子,他便想办法从某广播电视发展中心骗来20万元钱。据了解,光在这两个女人身上,惠本善前后总共花了40多万元。
  追求享乐,就需要女人,有女人,就需要钱,需要钱就只有不失时机地贪,恶性循环形成了一个腐败链。正因为陷身酒池肉林中而难以自拔,惠本善才一次又一次伸出了贪婪之手。
  
  教训深刻 警示后人
  
  被捕后的惠本善,回想起自己的人生轨迹,痛心疾首,悔恨交加。他的堕落,给我们的教训是深刻的。
  (一)领导干部必须坚定理想信念,不断从思想深处培基固本,做到立场坚定,永不迷航。
  惠本善堕落的过程,是理想信念不断失落的过程。早年的惠本善,有过积极的人生目标和理想追求,在战场上曾勇敢地面对生死。他在忏悔书中说:“那个时候没有奖金,但有一种信念和精神在激励着。到土地局工作以后,自己开始还能把握住,但后来由于放松了政治学习,忽视了思想改造,放弃了一个党员对政治信仰的追求,忘记了一个领导干部的基本准则,盲目接受有钱就有一切的思想,最后导致自己思想麻木,私欲膨胀。”惠本善晚节不保,主要原因就是感到自己提升无望,做官到头,无所追求,逐渐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他在土地局任副职期间,先后换了四任局长,感到自己在仕途上没有多大进步,年纪也差不多了,有一碗吃一碗,捞一点算一点,以致在罪恶的深渊中越陷越深,最终成了金钱的俘虏,在利欲面前不战而败。纵观古今中外无数贪官沉沦的轨迹,可以清楚地看到,人生如屋,信念是柱;柱折屋塌,柱坚屋固。一个人信念坍塌,就会成为茫茫大海上失去航标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触礁沉船的危险。
  (二)领导干部必须牢固树立正确的权力观,不断规范自己的用权行为,做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
  权力是柄双刃剑,为民则利,为己则害。权力一旦姓“私”,地狱之门便为你而开。谁要是在从政与发财上搞结合,注定要象惠本善一样身败名裂,人财两空。惠本善虽然任国土资源局副职,但分管地籍调查科等重要的业务部门,直接领导各项土地的审批、核查等工作,可谓实权在握。他把用权作为来钱的手段,极善运用权力,把权力用足、用活、用尽、用出效益。他深知开发商对土地证求证若渴,便在审批过程中索拿卡要。不管谁来找他办事,办成的要收,办不成的也要留下“辛苦钱”。
  执掌公共权力的官员以权谋私,权力就会病变为资本。领导干部必须明白,权力这柄双刃剑,“挥”之不慎可能会伤及自己;权力是一把炽热的火,“燃”之不察可以将自己焚毁;权力是一泓激流的水,“掘”之不疏会招致灭顶之灾。领导干部要常有如履薄冰之感,常思贪欲之祸,常怀律己之心,常除非分之念。官做得越大,越要头脑清醒,权利越大,越要谨慎小心。人家送上红包,就是要钓你这条大鱼;人家送上美女,就是在你头上架了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人家请客送礼,就是为了套取你手中的权力。李某送50万元钱给惠本善的时候,不忘带上微型录音机悄悄录音,一旦未能如愿,便会无情告发。领导干部是人民的公仆,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就要依法用权,不行使违反党纪国法的权力;廉洁用权,不行使徇私谋取的权力;按职用权,不超越党和人民赋予的职权范围;以德用权,不超越权力行使的道德标准。
  (三)领导干部必须牢固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不断打牢积极向上的人生根基,做到以俭养德,洁身自好。
  惠本善由于没有树立正确的人生观,精神空虚,意志衰退,贪图享乐,以至骄奢淫逸,腐化堕落。他在悔过书中说,自己看到大款个个前乎后拥,吃喝玩乐,无所不能,花钱如流水,开始对这些人还有反感,后来觉得不服气,再后来认为他们有本事,觉得自己不能“白活一回”。于是他放纵自己,有请必到,沉迷于歌厅酒肆,不断带小姐回家陪宿,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对这样的生活,他感到很满足,很得意。值得一提的是,惠本善人生观的偏向,也与周围几个朋友的“改造”有很大关系。这些人在平日里在与惠本善饮酒作乐、下棋听歌时,不时向他灌输一些“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思想,劝他放心为他人办事,趁现在有权搞点钱。惠本善的一个战友、某检察院的一位干部甚至劝说,收点钱怕什么,我是检察院的。他们为他充当权力寻租的皮条,从中捞取好处。这些所谓朋友“好言”相劝,进一步麻痹了惠本善的神经。他被逮捕后对结交这些“朋友”后悔莫及。
  享乐主义是一种腐朽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在当前复杂的社会环境中,领导干部面临的诱惑和考验很多,如果陷入享乐主义的泥潭,就会无心无志于本职工作,自己也必将因贪得无厌、欲壑难填而腐化堕落。领导干部要能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方能守得住一方圣洁的天地。越是经济繁荣、社会稳定的盛世,我们越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培养积极向上的人生观,自重、自省、自警、自励。只有时时慎独,处处慎微,才能警钟长鸣,善始善终。
  (四)加强对权力的制约,不断建立和完善有效的监督机制,做到规范用权,廉洁用权。
  监督不力,是惠本善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重要原因。监督不力的表现是多方面的。其一是组织监督缺位。据惠本善交待,单位班子监督乏力,党内生活不够正常,平时自己在那个党小组都不太清楚,基本上没过组织生活和参加民主生活会,单位上也不开展谈心活动,思想政治工作基本处于瘫痪状态。其二是内部监督乏力。惠本善在国土资源局担任副局长十几年,用其自己的话说是“三朝元老”,许多新来的局长资格没有他老,加上他分管的工作业务性较强,许多领导对土地办证审批工作只知道个皮毛,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一些内幕。本来,土地证审批从业务处到市政府,有许多道把关程序,但为了省事,审批过程简化了,实际上办土地证到分管副局长手上就中止了工作流程。其三是群众监督不力。政务没有公开,办证收费标准混乱,随口定价,自由裁量过大。许多办证单位对国家规定的办证费标准完全不知,以致被惠本善糊弄。其四是家庭监督消失。惠本善从1992年开始就和妻子分居,经济上各自独立,子女也独立生活,他一个人独住一处房子,8小时以外,成了独来独往的人,为他夜不归宿、纳妾嫖妓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其五是干部监督失效。惠本善在国土资源局工作11年,一直分管土地证审批等主要工作,相关处室负责人也很少交流,导致内部监督失效,极易形成关系网、人情网,从而影响权力的公正行使。
  缺乏监督的权力,终究会导致权力失控、决策失误和行为失范,最终导致腐败。惠本善走上犯罪的道路,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乏监督造成的。各级党委要以构建惩防体系为契机,全面加大对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的监督力度,认真落实党内监督条例,使党内监督制度化、程序化。在行政机关,要进一步加大政务公开工作力度,接受群众监督。同时,要加强机关思想政治建设,加大机关干部轮岗、交流力度,注重对机关干部8小时以外的监督,保证机关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的权力始终沿着正确的轨道运行。
  
  (作者单位:南昌市纪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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