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银行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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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目前的《商业银行法》禁止银行直接投资或者向VC/PE发放贷款,而可能的模式有:做私人银行客户与VC/PE的中介;做VC/PE与企业客户的中介;在推介成功,VC/PE投资的同时,银行给予企业贷款。并可能得到一部分期权或者贷款转换权,这部分期权可能需要通过第三方代持以规避监管;在境外设立子投资公司,迂回投资境内企业。
  在这方面介入较早的有五大国有银行、招商银行(600036.SH;03968.HK)和浦发银行(600000.SH)。从风险和收益平衡的角度看,商业银行直接参与VC/PE的投资不合适。但给予创业企业、VC/PE优先份额贷款,同时取得股票期权、贷款转换权的模式是非常有利可图且风险较小的。
  硅谷银行金融集团(SVB Financial Group)是美国一家专为VC、PE及创业企业提供综合金融服务的金融控股集团。其商业模式值得借鉴。
  贷款质量呈现强周期性
  由于硅谷银行贷款对象以创业企业和VC/PE为主,这些公司本身的信用风险较高,银行收取的贷款利率较普通的贷款明显偏高,贷款违约率理应较高。但硅谷银行采取了有效的贷款风险控制方法,成功地将贷款风险控制在较低的水平。
  硅谷银行减小贷款风险的方法有:投资或贷款给VC/PE的有限合伙人(即优先份额),其享有比一般合伙人(即次级份额)优先的本金保障;聚焦于硅谷当地特定的几个行业,包括高科技、清洁技术、生命科学、高端葡萄酒和VC/PE,用专业的风险识别能力来减小风险;深度介入企业内部,担任企业的财务顾问,全面掌握企业信息,提供综合金融服务,以及引入第三方保证,提高信用等级。
  针对VC/PE产业链,硅谷银行通过一系列金融服务,牢牢抓住整条产业链上的客户,其客户的粘性极强。
  从过去21年的净核销的均值看,硅谷银行出乎意料的低于美国四大商业银行,其平均净核销率甚至比以风控优秀著称的富国银行更低。当然,2009年以后富国银行受到收购美联银行的拖累也是影响因素之一,但平均来看其风控依然较好。
  从贷款质量的周期性来看,由于硅谷银行的贷款集中于高科技行业和硅谷地区,行业集中度与地域集中度很高,造成其贷款不良的周期性很强。上世纪90年代初的加州房地产危机,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以及2007-2009年的金融危机均使得硅谷银行出现较多不良贷款,需要在随后核销。而在没有危机的年份里,没有多少不良贷款需要核销。
  因此,尽管平均来看其贷款质量较好,但周期性远远强于全国性商业银行。这使得硅谷银行无法使用较高的杠杆率,并且在低谷时期有被大型商业银行并购的风险。
  硅谷银行在贷款给创业企业、投资VC/PE等的同时,能够获得创业企业的股票期权以及贷款转换权,以分享成功企业的成长利润。
  由于硅谷银行不参与任何复杂的衍生品交易,其他衍生品头寸也较小,且大部分对冲,衍生品的盈亏主要来自于股票期权以及贷款转换权的行权。
  盈利能力不俗
  硅谷银行的ROAE(平均净资产收益率)的几何平均值高于花旗银行、美国银行和摩根大通,低于富国银行。由于硅谷银行的强周期性,其ROAE是在使用较低的财务杠杆的背景下取得的。当然,强周期性是硅谷银行一直无法回避的问题,这一点也体现在其ROAE上。在过去的21年中,硅谷银行仅在1992年加州房地产危机时有过一次较小的亏损。在2000年网络泡沫破灭和2008年金融危机时,虽然盈利也大幅下降,但好在尚未亏损,随后几年又慢慢恢复了盈利能力。
  其较高盈利能力来自多方面:高贷款利率和低存款利率带来的高净息差,低净核销率所需的低信用成本以及适中的运营费用率。
  由于硅谷银行为特定客户提供综合金融服务,客户无需在其他银行另立账户,而直接把硅谷银行作为主办银行,就能够得到所有需要的金融服务。因此,其客户存款有极强的粘性。
  由于创业期的企业很少会有多余资金作为定期存款,大多数都以活期存款形式留在账面上供经营流转。硅谷银行的活期存款的增长非常迅速,2011年末的占比已近70%。
  美国的银行对于活期存款是无需付息的,这导致了活期存款占比很高的银行的资金成本非常低。甚至在扣除存款账户管理费以后,实际的存款利率经常为负。存款不但没利息,还要倒贴银行钱,这在美国是很常见的事。
  与其他大型商业银行显著不同,硅谷银行的负债主要来源就是存款,辅以少量长期金融债券,几乎没有拆借、卖出回购这类的同业间的短期借款,这使得其流动性与资金稳定性非常高。
  由于一般的存款有联邦存款保险的保障,在危机发生时基本无需担忧市场和同业在负债端的挤兑。而同业间的负债没有这样的保障,同业挤兑和市场挤兑在金融危机期间成为了许多银行倒闭的直接原因。历史数据也证明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没有损害到硅谷银行极为坚实的负债基础,反而推动了新一轮的存款扩张。
  且由于其超低的实际存款利率,近10年以来,其付息负债的付息率接近于零。如此低廉的资金价格为其贷款和投资提供了极佳的盈利基础。
  加速的VC/PE直接投资
  自2000年起,硅谷银行开始分类报告其VC/PE投资部分的投资业绩。从统计结果看,直接投资VC/PE的收益率很不理想,近12年的投资收益率几何平均值仅为0.27%。且业绩波动极大,与贷款的周期性也十分吻合。这对于原本贷款周期性就极强的硅谷银行很不利。
  虽然随着近两年美国经济的恢复,以及Web2.0时代带来的高科技行业又一轮新的增长动力,硅谷银行的VC/PE投资收益率攀升至高位,但依然无法消除强周期性这一最大的风险。
  一旦危机再度来临,投资收益率必然再次下滑,并可能亏损。且由于银行本身的高杠杆特性,会放大这一问题,极端情况下有可能导致银行破产。
  因此,如果VC/PE投资收益率无法减小周期性,或者实现以丰补歉,VC/PE直投业务将拖累银行和整个集团的业绩和价值。
  试水中国版硅谷银行
  浦发银行在2008年时就已开始以财务顾问+托管的方式,与PE基金合作。而且,与硅谷银行出资各50%设立的浦发硅谷银行即将于2012年8月开业,由于其属于外资银行,3年内只能从事外币业务,暂时无法开展人民币存贷款业务。与硅谷银行相比,浦发硅谷银行无法进行直接投资或获得认购期权,也不能直接向VC/PE提供贷款。
  五大国有银行均在香港设立了从事直投业务的子公司。投资公司可以通过再设立境内子公司,从事人民币股权投资业务,绕过商业银行法的监管。
  招商银行在2010年针对创新成长型中小企业启动了“千鹰展翼”计划,计划在3年内,每年在全国寻找1000家有创新成长特质的中小企业,运用包括融资和投行业务咨询在内的综合化金融服务,使其获得更加快速的增长。其中公司部负责私募股权投资(PE)等机构推荐;投行部负责提供融资顾问、财务顾问的服务;国际部负责跨境金融产品设计;私人银行部为企业提供员工激励和财富管理方面的服务等。
  据报道,“千鹰展翼”合作客户总数目前已经突破4000家,并成功锁定了2万家目标客户名单。截至目前,招行已有41家“千鹰展翼”客户在境内外成功上市,并将募集资金账户开设在招行,这一指标在全国排名第二。招行在“千鹰展翼”平台上向目标客户发放的“展翼通”风险信贷已经超过400亿元,较今年年初增加近百亿元,户均贷款余额达1000万元左右。
  今年两会期间,招行行长马蔚华提交了《关于引入硅谷银行模式支持科技型中小企业发展的提案》,建议及时修订《商业银行法》、《贷款通则》等法律法规中对于商业银行投资和贷款的限制性规定,使中国的科技银行发挥像美国硅谷银行般的积极作用,以实现金融和科技的完美结合。
  2011年8月曝出的建设银行深圳分行与新星化工之间的期权纠纷暴露出了目前国内银行由于《商业银行法》对于VC/PE领域的禁止而采取曲线规避监管引起纠纷的无奈。
  中国版的硅谷银行诞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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