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我们正在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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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男孩的父亲去世后,家道越发没落了,跛脚的母亲只能靠摆地摊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男孩由此放弃了读书的念头,常常自暴自弃,不是经常打架,就是在街头鬼混,偶尔才在放学后去母亲的小摊位上帮帮忙。也许是母亲考虑到男孩的自尊,选择在离家有些远的另一所高中门口摆个地摊,其实男孩就读的高中就在家附近。
  遇到这个女孩纯属意外。那次男孩在母亲的摊位上学着生意人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KITYY手链低价甩卖喽!刚吆喝完,很多下了晚自习的学生便成群地拥簇过来,人群中,他看到了远远的她。女孩清清瘦瘦的模样,有着月亮一样甜美的眼睛。那时,她正和另一位女生谈笑着,温暖的笑容在男孩的心中荡起了涟漪,有些年少的羞涩,更有些窘迫不安,他的脚步开始往摊外移动,等女孩走近时,他早已移到了摊外,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母亲忙碌地拿货收钱。
  从那开始,男孩放学后便往母亲的摊位上跑,不为别的,只为能见到她。通常,在6点05分,女孩便会从学校出来,这是他摸索出来的规律,他也总在6点前离开摊位,凑到她学校门口等她,等她从自己的身边擦肩而过,他想叫她,但不敢。他通过同学的同学打听到她的名字与生日,还有显赫的家世及她优异的成绩。她是那样完美,而他是那样糟糕透顶,他不敢轻易打扰她还有她的生活。每每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总会惊慌失措地把目光藏起来转投向更远处,似乎要等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他的生活也因有了这份期待而生动鲜活了起来。
  终天有一天,女孩跟男孩说话了,她问他怎么每天都在这等人,等谁呢?男孩结结巴巴地说等一个兄弟。女孩“扑哧”笑出声来,说,哪有等兄弟等得这么殷勤的?男孩红了脸,和女孩肩并肩地走路。那时,他心里是多么忐忑又是多么激动啊。他一直垂着头,和女孩聊彼此的学校,听女孩“咯咯”的笑声,此时他才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美好如此光明。
  这时,远远地传来呼救声:小偷!抓小偷!那是母亲的声音。男孩的神经突地绷紧了,没和女孩说句道别的话,他迅速拐过校门口的转角,跑到母亲的身边,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追了过去。小偷算不上机灵,在走投无路的间隙,扔了钱包跑了,男孩拾了钱包回来,发现母亲的另一只脚也摔伤了。女孩望着他似乎想等他说什么,他却什么也没说,背着母亲转身离去。
  第二天,母亲在家养伤,他独自一人去摆摊。女孩来了,走到他面前,脸上洋溢着兴奋与仰慕,她赞他多么勇敢,又赞他多么善良,还在这帮那个阿姨看守摊位。男孩涨红了脸,思量了许久,终于憋足了勇气,说那个人是我母亲,我唯一的亲人,她摆在这里的摊位是全家的经济来源。男孩说完后心里非常伤感,他想一切都完了。他的头垂得更低,似乎要埋到沙子里去,余光看着女孩的红鞋在地上微微摩挲着。然后在一秒钟的时间里消失了。
  他流泪了。
  第三天,男孩逃学了,也没再去摆摊,他觉得他没有脸面再见到她。他在街上到处瞎混。直至班主任找到家里,他的母亲才明白他没去上课。他对母亲说,他不想念书了。母亲跛着脚边哭边打,他咬着牙忍着,他的生活一向都是如此灰暗,他一直这样忍着。
  就在母亲打累骂累关门出去的时候,扔给他一封信,说有人寄到学校的。他一看,那女孩写来的。他的眼睛突然有了光芒,但瞬间黯然,能有什么呢?她已经知道他的一切,怎么可能会和他来往呢?但内心里潜在的渴望还是促使他打开了信,信很长,多是问候与关心的话,她问为何这几天不见他摆摊,是不是家中母亲病很重需要人照料,还说,那天他的回答给了她不小震撼,她为自己的养尊处优感到羞愧,她理所当然地花着父母的钱,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反省自己。她说她很钦佩他的坚强独立勇敢,钦佩他懂事善良,她希望她跟他一样快快长大,希望还能见到他,见到坚韧不拔的他。她最后说,遇到了困难不要退却,要知道,我们正在长大。明天会越来越美好呢。
  是呢,我们正在长大,明天会越来越美好呢。还有什么比拥有生机勃发的青春更令人兴奋更令人进取呢,昨天都在过去,我们拥有今天,还拥有着更美好的明天啊。他这样想着,嘴里不停地念着,念着念着就不禁笑出声来,拽起书包直奔学校。他想,他还要考上一所好大学呢,那肯定是母亲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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