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每天傍晚在小镇大佛像下跳广场舞的已做了外婆的那些中年妇女，时间对体弱的她下手似乎过于凶猛。不知从何时起，也许就是在拔下一根葱叶，抑或是将鸡蛋打入碗中的一瞬间，细密的皱纹爬满了妈妈的额头、眼角、脖颈。长大了，每每翻开相册，总不禁感叹这长发飘飘、肤质白皙的姑娘也躲不过时间横扫的镰刀，也总是在此刻懊悔，如果我在少不更事的岁月中更加懂事一些，是不是妈妈就能永葆青春了？
　　在现存的记忆里，妈妈一直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通常有该特性的人，大多数也有强迫症，做事情喜欢一气呵成，这特点在扫除时尤为突出。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一直缠绕着她，这似乎也是所有妈妈们的“通病”。但天生是“乐天派”的妈妈总是故作轻松，哼着小曲儿（有时甚至是原创作品），手持抹布，绝不放过家中任何一个死角。要知道，妈妈的“闲不住”绝不局限于自个儿家中，外公已是耄耋之年，每次随妈妈去探望外公，她总是忙前忙后，擦这洗那，大冬天的忙到额头渗出细汗。每当这时，我和外公的眼神总是追随着忙碌的背影，然后相视一笑。这时候外公会笑着开腔：“你妈妈就是这样，总是闲不住。”
　　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妈妈总是很忙碌，在外忙工作，下班又继续操持家务，所以我与妈妈亲近的时间很少，这也导致我十分畏惧自己犯错时妈妈的眼神，她的一个撇嘴经常让我退避三舍，因此，我很少躺在妈妈怀里撒娇，更不必说亲密地抱抱妈妈。
　　如今，我长大了，妈妈也老了，青春期的时候，或是性格使然，或是那个特殊时期的心理问题，对妈妈问了很多遍的问题我总是不能耐心回答，觉得妈妈故意不去思考，总是依赖别人。现在每当我解释某个手机软件如何操作，妈妈依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她总是将头微微一低，眼睛透过老花镜，无辜地冲着我笑，我却觉得妈妈是多么可爱，有种傻乎乎的可爱，这时候，我就会想抱抱妈妈。
　　妈妈有一颗热爱艺术的心。从前妈妈骑车载我的时候，每当路过一群大妈跳广场舞的地段，我都会十分紧张，并在心里犯嘀咕，提醒妈妈安全最重要，因为妈妈必然会一直回头望向风姿绰约的舞者们。现在想来，妈妈正是为了家庭，无暇顾及爱好。最近，妈妈迷上了一个手机唱歌的软件，每天叫醒我的不再是闹钟，而是妈妈的歌声。由于妈妈对歌曲的诠释总是追求完美，又因为她是南方人，对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要“斤斤计较”，不断纠正，嗜睡的我总是觉得妈妈这股劲儿要是用来考大学，必定可以进“C9”，这么一想，顿时更觉得妈妈可爱。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我总是想起小时候家中停电了，妈妈带着我搬着小板凳坐在天井里，望着如水的月色，摇着蒲扇乘凉，时不时用蒲扇拍一下胳膊，拍一下腿，以赶走恼人的蚊子。这个时候，我好想抱一抱妈妈，没有来由地，只是想抱一抱我亲爱的妈妈。
　　作者简介：刘雨洁，女，本科，河南大学文学院在读。
　　（責任编辑 刘冬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