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当代女性作家的自然情怀与和谐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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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本文从不同历史文化背景的角度对铁凝和薇拉·凯瑟的作品做比较分析,彰显中美女性作家的自然情怀、和谐诉求不同的文化地域特征,试图体现生态女性主义文化的多元性、交融性和差异性。
  关键词:生态女性主义 铁凝 薇拉·凯瑟 自然 和谐
  引言
  近代工业革命在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同时,也使人与自然环境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由此引发的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等问题引起了公众对环境问题的广泛关注。人们开始反思环境的污染和生态的破坏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1962年,在美国问世的女性海洋生物学家蕾切尔·卡森的《寂静的春天》一书成为人类首次关注环境问题的著作。因此在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掀起了一场新的社会运动——生态运动。随着生态运动的不断深化,生态主义者开始将环境问题与社会问题联系起来反思生态危机的根源。许多女性主义理论家认识到女性问题和其他社会问题的内在联系,认识到孤立的女性主义运动不可能实现妇女的彻底解放,女性主义理论必须与生态哲学协调发展,才有助于推翻各种形式的压迫。面对现实语境和危机的压力,生态女性主义就这样产生了。
  生态女性主义是生态运动和女性主义理论结合的时代思潮,它尝试着寻求普遍的存在于社会当中的贬低自然与贬低女性之间的特殊关系,并反对在二元式思维方式和父权制世界观统治下对女性与自然界的压迫,此外它倡导建立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新型关系。随着这些生态女性主义者纷纷发表著作论文,生态女性主义理论逐渐渗透到哲学、历史、社会学、人类学、生物学、环境学以及文学,等等。
  一 中美生态女性文学产生的不同历史文化背景
  生态女性主义思潮自诞生至今已有30余年,西方尤其是美国的生态女性主义研究最为前沿。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生态女性主义研究初期主要涉及哲学、伦理、文化等领域。
  20世纪80年代,生态女性主义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各种各样的有关于生态女性主义学术书籍、论文如雨后春笋般呈现在读者面前:查伦·斯普瑞特奈克的《真实之复兴:极度现代的世界中的身体、自然和地方》,卡伦·J·沃伦的《生态女性主义哲学》,卡洛林·麦凯茜的《自然之死——妇女、生态和科学革命》和帕特里克·墨菲的《文学、自然、其他: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20世纪90年代,伴随着生态女性主义思想的传播,美国生态女性主义开始进入文学研究领域,逐渐形成文学批评理论的一朵奇葩——美国生态女性主义批评。它是女性主义批评与生态批评和美国本土文化相结合的产物。美国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叶被锁定为一个丰富的研究领域。这期间的体现生态女性思想的经典文本被一一挖掘出来。从早期生态女性主义思想的代表学者卡洛琳·麦茜特的《自然之死》,薇拉·凯瑟《啊,拓荒者!》和《我的安东尼亚》,到当代作家的作品托尼·莫里森《宠儿》和《秀拉》、简·斯迈利的《一千英亩》。她们的作品体现了强烈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她们以其特有的女性情怀关爱,自然表达了万物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生态观。
  生态女性主义文化思潮在美国如火如荼的发展时,包括中国在内的第三世界国家也开始做出回应。纵观中国古老灿烂的文化,不难发现中国先于西方国家就已经具备生态女性主义成长的土壤。中国的生态思想萌芽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易经》中“阴阳”和谐的有机自然观。春秋时期的《老子》首先提出“道法自然”和“辅万物之自然”的观点,含有非常深刻的生态思想。儒家思想也主张建立一种和睦相处的人伦生态环境。令人遗憾的是,作为生态女性主义的另一方面,即女性主义一直禁锢在两千多年的男尊女卑封建社会制度下。中国女性主义文学与批评实质上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1981年张辛欣的《在同一地平线上》和张洁的《方舟》的诞生标志着中国女性意识的觉醒。虽然生态女性主义作为一种文学批评理论进入文学领域的研究也只是近几年的趋势,但在当前中国女作家队伍里,不乏富于才情,思想深邃的写作智慧者,她们执着地肩抗历史使命,通过她们的写作丰富了生态女性文学。张洁、迟子健、毕淑敏、铁凝和王安忆等无疑是这一派的杰出代表。她们以东方女性特有的仁爱情怀尊重自然,表达天人合一的和谐观。
  二 唯美与田园式的自然情怀
  不同的生态女性主义者对什么是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有着不同的理解。美国著名生态女性主义文学评论家盖茨认为并不存在唯一正确的生态女性主义文本的概念,只要它们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同时表现了自然与女性的活动、处境、命运。因此,女性与自然就成为了生态女性主义文学作品中的创作主体。其中,薇拉·凯瑟作品堪称美国生态女性文学的经典,作品以写欧洲移民在美国西部的拓荒创业生活为主,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与中国的乡土女作家铁凝的作品可谓相得益彰,各有千秋。
  作为有强烈生态意识的女作家,薇拉·凯瑟最欣赏的是原始的、未经人类破坏的、修整的自然美。她的这种唯美的自然情怀其实受到童年时在内布拉斯加大草原的亲身经历,以及爱默生和梭罗的超验主义的影响。在《啊!拓荒者》中展现了这样一个情形:连续三年的干旱使邻居们纷纷变卖土地返回城里。亚历山德拉却带着爱和渴求望着这片土地,她“觉得这土地太美了,富饶、茁壮、光辉、灿烂。眼睛如痴如醉地饱览这广阔无垠的大地,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值得注意的是,与男性作家不同,女性作家并非依照女性生态主义的思想进行创作,而是用自己的身心感知大自然的美丽。她们是怀着敬畏、亲近之情感受自然的美丽、陶醉于大自然之中,而不只是把自然当作工具来表现自我价值取向和心态。
  相对于美国女作家唯美的自然情怀,中国女作家们也不遗余力地在作品中展现了特有的东方田园风格的自然情怀,铁凝在《孕妇和牛》中展现的温馨、宁静的乡村世界:“孕妇和黑在平原上结伴而行,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女人;孕妇和黑在平原上结伴而行,互相检阅着,又好比两位检阅着平原的将军。天黑下去,牌楼固执地泛着模糊的白光,孕妇和黑已将它丢在了身后。她检阅着平原、星空,她检阅着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嘈杂的集市,还有怀孕的母牛,陌生而俊秀的大字,她未来的婴儿,那婴儿的未来……”与薇拉·凯瑟等外国女作家相比,中国女作家更强调的是贫困,妇女和儿童的贫困以及土地的贫瘠是压迫妇女和掠夺自然的双重统治的基础。铁凝作为中国女作家的代表,立足于女性生态主义立场,揭示男权文化和主流历史中女性生命的无地位和无价值,尤其是妇女和儿童的贫困以及土地的贫瘠是压迫妇女和掠夺自然的双重统治的基础。她们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一个个被父权制文化压迫的悲哀渺小的弱者。在其作品中,不仅对遭到男性破坏的自然怀揣田园式的情愫,而且用关照生命的女性眼光去透视其作品中女性人物的宿命感、荒凉感、渺小感。   三 阳刚与阴柔的和谐诉求
  西方传统的二元对立模式,是将人类与自然孤立地分裂开来。而生态女性主义理论却认为自然、女性和男性都应该是平等的。他们各自独立却又相互依存,倡导建立一种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关系。纵观中美女性作家的生态作品,都不约而同地关注女性和自然的亲和关系,重新发现女性价值,批判父权制世界观以及构建人与自然、人与自我、人与社会的和谐关系。虽然她们对和谐有着共同的诉求,但由于东西方不同的文化底蕴形成不同的美学基调,所以形成了具有不同特征的文学作品。
  薇拉·凯瑟的许多部作品都包含丰富的生态内涵,涉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主题。《我的安东尼亚》和《啊,拓荒者!》这两部作品描写了美国中西部的边疆生活,塑造了两位拓荒女性的形象。在《我的安东尼亚》中,安东尼亚对其好友讲述自己拓荒经历时,说到:“我爱它们,就好比它们是人一样……我们刚来的时候,这儿一棵树也没有一棵一棵全都是我们种的。我们在田里干了一整天活儿以后,我再累也得为这些树操心……”。凯瑟薇在讲述拓荒女的经历的同时,人与人和谐美好的画面不时地在小说里被展现出来:丈夫库扎克欣然接受了她的私生子,拥有十一个孩子的他们彼此尊重,彼此深爱着对方。父亲去世后,她马上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强力壮的大姑娘”,并像“男子汉一样干活”。《啊,拓荒者!》中的亚历山德拉在父亲死后也被推上本属于男人的位置,成了家里决策性的人物。其实,像安东尼亚和亚历山德拉这样的女性拓荒者形象,既有男性坚强不屈的一面,又有女性所特有的气质。她们的形象无时无刻在折射着以薇拉·凯瑟为代表的西方生态女性作家的庄严肃穆,具有阳刚之美的和谐观。它是以西方文明中的自然合理利用保护为基础,以改造自然为宗旨,形成了阳刚之美,表现出悲壮的特点。
  相对于上述的美国女性作家的西方和谐观,中国的女性作家们的和谐观呈现出宁静淡泊、超凡洒脱的阴柔之美。铁凝早在1992年的《孕妇和牛》中把一个心蕴传统中国文化的作家和谐观写了进去。在这部宁静、温暖的作品中,我们深深体会到文学作品中的天人合一,人与周围环境和谐一体的美好意境。此外,孕妇的男人在外打工挣钱,孕妇在家养育下一代的东方家庭模式和男女角色意识无不透露出作者适应自然和谐观的特征。对于挖掘女性价值的生态女性主义者来说,这是要受到批判的,现代女性应该勇敢地走出这样的枷锁。但我们不能否认的是,虽然女性完全依靠生存,但她的幸福是恬美的,她也有着自己对人生的理解和远大的抱负。在《大浴女》中,铁凝就使读者深悟到世间万物的大和谐的真谛,完成了女性理想健康人格的建构。此外,在《笨花》中,三组不同的女性命运揭示了现代女性存在的历史、文化际遇,弹奏了一首两性和谐的交响曲。铁凝以包容、宽厚的女性情怀,坚持东方女性所具有的阴柔之美的和谐观,以儒家天人合一思想为基础,以适应自然为宗旨,形成了阴柔之美,表现出优雅的情调。
  结语
  21世纪是生态文化、生态批评兴起的世纪,因此没有生态女性主义参与的文化批评将是不健全的。以铁凝为代表的东方生态女性主义作家和以薇拉·凯瑟为代表的西方生态女性主义作家站在各自的时代前沿,凭借着她们的作品抒发着她们的自然情怀和人文情怀,彰显出生态女性文化的多元化、交融性以及差异性。生态女性主义作为发展中的社会运动和文化思潮,需要东西方生态女性主义作家和学者们共同坚持不懈的努力,而不只是满足于自娱自乐,才能使生态女性的研究焕发出更加蓬勃的生命力。
  注:本文系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中美女性作家的生态女性主义观比较研究”(11C044)。
  参考文献:
  [1] 傅华:《生态伦理学探究》,华夏出版社,2002年版。
  [2] 刘思谦:《中国女性文学的现代性》,《文艺研究》,1998年第1期。
  [3] 薇拉·凯瑟,资中筠、周微林译:《啊,拓荒者!我的安东尼亚》,外国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
  [4] 铁凝:《孕妇和牛》,《中国作家》,1992年第2期。
  [5] 吴琳:《美国生态女性主义批评理论与实践研究》,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6] 谭晶华:《薇拉·凯瑟的生态视野》,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李莉,东北农业大学文法学院副教授;金永鑫,东北农业大学文法学院2011级在读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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