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请放心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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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上看到别人说离婚证是淡绿色的,可我们的,是深红色的,血液凝固的颜色。
  我们仅仅做了661天的夫妻,可那份爱,却是刻骨铭心的。
  还记得吗?我最喜欢的事是你拥着我的肩头,在我耳边深情地唱:“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只因为相遇太美……”是的,相遇太美。一次偶然的邂逅之后,你苦苦寻觅了我两年,上天感动于你的真诚,让我们奇迹般地再次相遇了。
  我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多年前的一次意外留下了严重的脑外伤后遗症,虽经多方治疗,却一直不见好转。我拒绝你,不愿把自己的痛苦带给你,但是,你苦苦地哀求我,主动与我一起承担生活中的任何苦难。我在感动中接受你并倾注所有的情感到你身上。从此,我们开始了甜蜜的恋爱。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感情纯真得没有半点虚假,但是,我没想过要同你结婚,如果为了你需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会毫不犹豫,但我不能带着有病之躯成为你的累赘。一次又一次,我向你提出分手,我希望你拥有幸福的生活。每每这时,你总是痛哭流涕,求我不要离开你,你说我是你的最爱,是你生命的全部,今生今世,你要与我甘苦与共。你是这世间惟一为我而哭的男子,我不能不感动。我们相拥而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那时,大专毕业的你在家乡一家搪瓷厂做着涂搪工作,每天起早摸黑劳作一个月仅仅400多块钱收入,家里除了一幢没有装修、没有粉刷、甚至连窗户玻璃都没有的旧楼,几乎一无所有。父母希望我找个富裕的人家,不愿我跟着你受苦,我说:“再富裕的家庭也是用勤劳的双手和智慧创造出来的,今天我们虽然穷点,但只要我们努力去奋斗,未来也会有好日子过。”
  后来,为生计所迫,我到了广东打工,你仍然在家乡工作。我们忍受着相思的煎熬。那时候,我们最开心的事是隔三差五收到对方的来信,虽然工作繁忙,经常加班加点,但是,我们彼此心有灵犀,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用在倾诉相思上,每每写好的信刚刚发出去,你的来信就如期而至。
  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厂里要招工,我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你,于是,你筹钱去学校交足了学费,拿回了属于你的大专毕业证,然后长途跋涉来到我所在的城市。记得吗?那一天是2001年10月1日,一个千载难逢的日子,国庆、中秋是同一天!在异乡的街头,我们相拥着喜极而泣。
  我所在的是一家规模庞大的台资企业,你学的是电子信息技术专业,在这里能够派上用场,你幸运地被聘为技术员,试用期底薪1200元,另有奖金及其他福利。
  领到第一个月1800多元工资的时候,你激动地搂着我,深情地说:“想不到我也能拿这么高的工资,是你带给了我好运,我要好好感谢你!”当天,你就给我爸妈写了一封信,告知了我们的现状,并且说:我能有今天,一大半的功劳是芳儿的。爸,妈,请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呵护她,不会让她吃苦受累的。
  以后的日子,你对我关怀备至。我们沐浴在爱的春风里,感受着生活的甜蜜与美好。
  一年多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甜蜜日子过去了,2003年元旦,我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我们约定:今生今世携手并肩,永不分离!
  婚后的那段日子,我们早上一起上班,晚上一起下班,生活温馨而甜蜜。其时,你在工作上已得心应手,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在得到上司赏识的同时收入也是一路飙升。为了实现你呵护我、不让我受苦受累的诺言,你固执地要求我辞掉工作做你的全职太太。我极不乐意,虽然工作劳累,收入微薄,但是,我能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能为拮据的家庭提供一些资助,这也是我之所愿,我快乐而充实。可是,你全然不顾,命令我必须听你的。想想你也是为我好,在反抗无效的时候,我只得顺从。
  此后,我就过上了无所事事的懒散生活,除了洗衣、做饭,就是无聊地看电视,生活乏味透顶。朋友们都在工厂生产线上劳作,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时间一久,我的心情极度压抑,加上以前的脑外伤后遗症,我整天头昏脑涨,精神恍惚。
  那时,我们没打算要小孩,因为我身体不好,你也说让我先养好身子再说。可是,你父母是中年得子,你又是独生子,他们都近60岁了,抱孙心切。每次打电话回去,父母都唠叨个没完。你疼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是独自承受,不在我面前表露出来,可看着你忧郁的神情,我心如刀绞。我想为你分担痛苦,可我能做什么?凭我当时的身体状态,就算怀上小孩,也是对后代极不负责任呀。我常常独自沉思:老天呀,为什么在给了我们幸福的同时又要给我们这么多折磨?
  日子在我们恩恩爱爱中转瞬即逝,一年半过去了,我们的感情依旧如胶似漆,可是,我的精神状况却一日不如一日,整日疲乏困倦,整夜噩梦不断。我每天都在痛苦中挣扎,我感觉我快支撑不住了,我害怕有一天会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从此与你阴阳相隔。我思忖着: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怎样才能让你不至于太过悲伤呢?
  有一天晚上,我们手牵着手去逛街,在街头转角处遇到一个算命的老先生。从来不相信命运的我鬼使神差地停下来请他为我们算命,报出各自的生辰八字,算命先生居然能说出我们目前的处境,他说我们这几年走“地王运”,命中相克,在一起对双方都不好。我一时愕然,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上天的安排?你问老先生我们该怎么办,老先生说,你们两人这几年不适合在一起,避开这年头,过几年再说。你黯然神伤,噙着泪问我:“芳儿,难道我们真的有缘无分吗?”我无语,早已泪湿衣襟。
  在精神极度无助的境况中,我们完全相信了算命先生的话。以后的日子,我们都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思想抗争,你为了我的身体早日康复,我为了不拖累你,2004年9月的一天,我们相拥着商定暂时分手。你装作很轻松,可我知道你内心有多少伤痛!为了你的幸福,我希望你弃我而去。
  那一天是2004年9月28日,我们一路风尘从广州奔回湖北,没进家门便先去市民政局办好了离婚手续。回去告别你父母时,我与你妈妈抱在一起哭作一团。我与婆婆在一起相处不过数日,我甚至不曾为婆婆做过一顿饭,可是,感情却是情真意切。婆婆一个劲地说:“芳啊,我儿对不起你,我们家对不起你啊……”
  我哭着说:“妈,您不要再说了,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的缘分尽了,只要他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好。”婆婆说:“以后,你们还可以做兄妹的,有空一定记得回家里来看看……”
  我没回在另一个镇上的父母家,也没把离婚的消息告诉父母,父母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可多少有点儿文化,在村里也是颇受人尊重的。当初我们结婚,是明媒正娶,风风光光,如今两年时间未到,他们的女儿却离了婚,是很令他们伤心的事,也是有损他们的尊严的事。我想,以后再慢慢跟他们解释,相信他们能够理解我们。
  当天晚上,我独自返回广东。富有戏剧性的是,这天,刚好又是中秋月圆夜!在这个美好的日子,我们却要分别!陪我在火车站候车的时候,你一直紧紧地拥着我,泪眼婆娑地在我耳边低语:“芳儿,我真舍不得你啊!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像爱你一样爱别人了,也不会有人像你一样爱我了……”
  我的心在淌血,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脆弱,我还要佯装坚强,我说:“你是男子汉,要坚强一些,相信我,明天会很美好的。”
  你说:“芳儿,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夫妻,做一对恩恩爱爱的美满夫妻!”
  你在家里陪父母过完中秋、过完国庆之后返回了广东,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出租屋找我,你给我带了一大包我最爱吃的家乡的炒南瓜籽,还有香肠和腊肉,然后收拾起属于你的东西回到厂里的宿舍。
  一个人孤单无聊的日子,我学会了上网,在网上,我交了很多朋友,把我的痛苦与无助向朋友们倾诉,朋友们为我排遣烦恼,送我欢笑,给我空虚的心灵带来很多慰藉。他们还教我在网上求医问药,告知自己的病症,有的医生还为我分析病情,提供诊疗方案。通过多方咨询,我得知自己不仅仅是受脑外伤后遗症的折磨,同时还受到精神方面的杀手——抑郁症的困扰!得到指点,我去广州一家大医院的心理精神科专家门诊,在医生的指导下连续服用了几个疗程的药物,精神状况居然有了很大改善,头昏脑涨的感觉渐渐消失,浑身也轻松多了。很快,我走出了悲伤的阴影,在这个留下我们欢声笑语的城市,我重新找到了工作。
  与此同时,你也因为工作的需要,去厦门出差了很长一段时间,回来后又投入到出差日本的准备中。那时候,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电话给我问候一声,我心里充满了甜蜜,因为我深爱的人如我牵挂他一样时时惦记着我。那时我就想,要是我的病能早点治好,我们就不用忍受相思的煎熬,我们就可以破镜重圆了。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2006年3月。那天,我吃过晚饭后一个人在镇政府文化广场百无聊赖地散步,忽然手机铃响,是好朋友云打过来的,她对我说:“芳,你以前的那位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一惊:“什么时候?跟谁结婚?”
  “就在前几天,跟我们厂的一个组长,好像也是你们老家的,今天刚回来,还带了喜糖给我们吃。”
  “这是真的吗?”我一阵头晕目眩,差一点晕倒,泣不成声。你这个绝情的人啊,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还若无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虽然我一直期盼你幸福,可面对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太大了,我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是事实。
  当天,没能联系上你,我伴着泪水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我在QQ里找到了你。
  “恭喜你呀,新婚快乐!”我强装笑脸,输入一行字符。
  “你说什么?”你佯装不懂,“你是跟我说话吗?”
  “不跟你说话还跟谁说?别瞒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很无奈啊。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我不想让你伤心,我是想慢慢告诉你.……”
  一个小时后,我所带的一卷纸巾全部用完了。你告诉我,你也早已泪流成河。
  原来,离婚后,你心里一直牵挂着我,当得知我的病情有了起色之后,你也盼望着我们重续前缘,为此,你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给我弟弟写了封邮件,希望他能帮你做通亲友的思想工作重新接纳当初“抛弃”我的你,但是,弟弟一直没有答理你。你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很想同我在一起,但是,如果没有人帮你说话,我的亲友会给你难堪。你说你放不下男子汉的面子去求他们理解你,你说回头路太难走了。于是,在你父母的张罗下,同才认识了10多天的她结婚了。你说你不了解她,根本谈不上爱她,但是,为了了却父母的心愿,你违心地娶了她。你说你欠我的太多太多,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当牛做马偿还给我。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强迫自己把你忘却,每天在人前强颜欢笑,尽量不让悲伤笼罩我的生活,可每每独处时,却挥散不去你的身影。想到悲伤处,我止不住黯然泪下。那些天,我吃不好,睡不好,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短短一个星期,我的体重足足减了8斤!好一副减肥良药,我摇头苦笑。
  从那以后,你不再同我联系,我心里空落落的。你已不再属于我,我知道不应该再去打扰你,可我还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我登录朋友的QQ,加你为好友,以朋友的名义与你联络过一次。
  “你好!我是小芳的朋友,她现在很悲伤,我知道是因为你,所以想跟你聊聊。”我说。
  “她的悲伤我理解,我也同她一样难过,但是天意如此,我无力改变。”你说。
  “其实并非无力改变,只是你不愿意改变。”我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事到如今,就算能改变我也不愿再去改变。把她伤得那么深,我已是罪不容赦,如果再伤害另一个善良的女子,更是天理难容。”你说。
  我一时呆住,是啊,如果我再对你念念不忘,或者说我们再有藕断丝连,就将造成对另一个女人的伤害。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忘记过去的恩恩怨怨,走好眼前的路,做我应做的事,尽我应尽的责任。”
  “那小芳怎么办?”
  “对她的情谊我没齿难忘,但是,这份情我只能深藏于心底。她是通情达理之人,她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的,她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无言。
  这就是生活。
  因为真心地爱过,我在痛苦中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爱你,就应该让你幸福,既然你放弃了我,说明她比我能带给你更多的幸福,我不会再打扰你。
  从此,我们的情,我们的爱,都将尘封在我的记忆深处。
  昔日的爱人,请你放心地远走高飞吧,我们都只是彼此人生旅途中匆匆的过客,只因月老的一时疏忽错牵了一条红线,现在,月老弥补了她的过失,为你重牵了一条红线,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会衷心地祝福你们:幸福快乐,白头偕老!
  不要再为彼此牵肠挂肚,我们为着各自的理想与追求,在各自的人生舞台上努力拼搏吧!
  
  责 编: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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