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并快乐着的高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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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姑娘名叫苏欣欣,芳龄17,如今在仁新中学读高一,长得一般但至少五官端正,成绩一般但至少还有上升空间,人缘也一般但至少不会惹麻烦,有些小快乐也有些小忧伤,一切都刚刚好。
  早上六点半我就得告别美梦,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所以早餐也只能偷偷藏在书包里。埋下头,咬一口煎饼,那诱人的香气就能勾得全班同学不由自主地狠狠咽下口水,再没心思早读了。这种情景就跟以前住在宿舍里,只要一个同学偷偷泡了包方便面,就能把舍友的瞌睡虫全部赶跑一样。
  正当我把书立起来,躲在书后,准备再咬一口煎饼时,前排的董飞飞突然一回头。我和她是死党,料定她不会出卖我的,只是她那美丽迷人的秀发瞬时间把我的语文书给撂倒了。我的天啊,要是这时老班双手叉着腰,往教室门口稳稳地一站,我就玩完了。
  我顾不上嘴角一片油乎乎,怒不可遏地盯着董飞飞。说实话,你真该为某洗发水拍个电视广告,一甩再一甩,要不真是浪费了你那黑亮亮的长发。赶紧再把书立起来,先甭管它是正着还是倒着了,立起来再说。谁知竟发现书的上端缓缓升起了一双眼睛。唉,董飞飞,我还真是败给你了。
  “苏苏,你相信男女同学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我的天啊,董飞飞大概是又读了什么青春小说,这孩子,没事不发发呆,休息休息疲惫的大脑,瞎想啥呢。
  “当然有啊!”说完赶紧低下头,真是一刻也舍不得诱人的煎饼。
  “我不相信。”
  “听着,董飞飞,”我又起了坏念头,准备“忽悠”一下她的瞬间思维能力。“有句话知道吗?对于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来说,不管你相信什么,你都会死。但如果你什么都不相信的话,对于活着的人来说,你已经死了……”
  趁着可怜的董飞飞还在冥思苦想这个“绕口令”时,我赶紧咬下最后一口煎饼,开始准备我的早读。突然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我耳畔响起:“苏欣欣,今天是星期几,是语文早读还是英语早读?你这么喜欢语文,为什么我听韩老师说,每次考试你的古诗词默写都拿不到全分呢?”
  周围哄堂大笑,我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吐了吐还留有煎饼渣的舌头,无奈地从书包里掏出英语书来。
  以为这又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谁知午休的时候,老班领进来一个男生。我刚准备托着下巴,睁大慧眼,好好研究一下他的外貌,老班发话了:“同学们,今天我给你们介绍一个新同学。大家欢迎,郝星星。”教室里一阵沸腾,估计大家都要把午饭给喷出来了,这可比我早上的小洋相壮观许多了,想到这儿,不由得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郝星星,这名字好有趣噢。呵呵,难不成你前世是一只坏猩猩,如今要改邪归正,做个好猩猩吗?
  不过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郝星星,我看你就坐到苏欣欣旁边吧。就是那个第3组,第3排,穿蓝衣服的女生。郝星星,苏欣欣,你们以后要互帮互助,共同进步……”打住打住,我以前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妥,欣欣向荣,多好的寓意啊,可如今跟郝星星放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俨然是一对“大猩猩”。
  原本在我心目中同甘共苦的亲爱的同窗们,这时候都毫不留情面,个个笑得前俯后仰,有的甚至跺起了脚。
  “你好,苏欣欣,猩猩妹。”郝星星放下书包,笑眯眯地看着我。真是要怀疑他的脑袋是否缺根筋,你以为好猩猩就不是猩猩了吗?
  自打这出之后,我和郝星星就名震江湖了。整个年级,乃至整个学校都知道高一(5)班有对“大猩猩”组合。无论做早操还是晨会,我俩都会频频引人侧目,而每次郝星星发现有人看他,总会指着站在他旁边的我,很是“义气”地说:“这个就是苏欣欣,猩猩妹。”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也只能用但丁的名言自我安慰了。
  郝星星皮肤黑黑的,个子高高的,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就都逃跑了,有一种吸引人的邪气。他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只能和年迈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郝星星学习吉他已有4年,几个和弦交织在一起,就能让你沉醉其中。他在初中时,曾组过一个有三个成员的小乐队,虽然只维持了短短一周,就宣告解散……你可能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不过请放心,我不是查户口的,只是比较八卦而已。
  一天自习课,我正百无聊赖地哼唱着许飞的《那年夏天》,向一道函数题发起猛烈的攻击。刚有点眉目的时候,郝星星非常不知趣地捅了捅我的胳膊肘,又把我的思绪搅乱了。我舞动着手臂,假装准备“Give him some colour to see see”(给他点颜色看看)。
  “苏苏,你也喜欢去年的‘超级女声’许飞啊。”
  “对啊对啊。我还喜欢今年的‘快乐男声’里的陈楚生呢。他们的吉他都弹得特棒。”
  “我也是呢。说到吉他……”就这样,我们很快就把对方的“背景”摸得一清二楚了。窃窃私语整整一节自习课,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发现题目依旧孤零零地躺在试卷上。唉,只能够回家继续奋战了,还有两份英语试卷,又要挑灯夜战了。
  初三的时候总听老师说,熬过这一年就好了。现在才发现,高一又是另一个初三。如今的老班总说,现在的竞争是多么多么激烈,所以我们在高一时就得拿出高三的勤奋和努力,同学们,熬过这3年就好了。
  如今我已适应了这个高三般的高一,我们这些孩子为了自己的将来死死抱住这根鸡肋,虽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乐子总是有的,我们除了不停地给周围的好伙伴起可爱的雅号之外,还偷偷把目标转向了老师那里。
  “猩猩们”的物理课老师很是有趣,总是把5牛顿的“5”念得万分痛苦,非要上牙紧紧咬着下嘴唇,这个音才能发出来似的。所以他的外号自然就叫“5牛顿”了。与他的有趣相比,物理课就显得相当无聊。
  班上除了老师的声音,就是一片寂静。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是我们听得专心,其实大家的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特别是郝星星同学,每次物理课总是睡大觉,一边睡觉一边流口水。老师曾义愤填膺地指着他的鼻尖说,郝星星,为什么你只在物理课睡觉?
  我在下面咬着笔杆,觉得这句话匪夷所思。老师的意思应该是,在所有科目中,郝星星只在物理课上睡觉。可怎么听起来都像是要说:郝星星,你也太不公平了,你怎么只在物理课上睡觉呢,怎么不在其他课上睡觉呢?感觉似乎是在撺掇郝星星在所有老师的课上都睡觉似的。
  在这无法透气的高中生活里,一点点的快乐都显得弥足珍贵,一点点的快乐都被我们放大许多倍,就连某个同学换了一个新发型都能让我们津津乐道很久。
  鲁迅先生说,时间是海绵。而我却觉得,快乐也是海绵,不管学习多么辛苦,挤挤总会有的。
  谁说不是呢?
  好不容易挨到一个不用补课的星期日,下午我和郝星星约好一起去动物园,其实也是为了完成生物老师布置的一份小组观察报告。
  起先我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情愿,这么稀罕的下午当然是应该用来好好补个觉,应该在美妙的梦境里度过才是。不过,郝星星还是挺会自嘲的:为什么老师还要求我们去动物园呢?我自己不就是一只猩猩吗,我自己回家照照镜子就可以完成这篇报告了,为什么还要花门票钱呢?
  我也只能意味深长地拍拍郝星星的背。
  忙活了一个下午,郝星星还特地为我和动物园里的黑猩猩一连拍了15张隔着铁栏的合影,这还不算,居然还要求我跟它们摆同一个POSE,才肯罢休。
  回家的路上,我的自行车和累得筋疲力尽的我一样“奄奄一息”,郝星星便很绅士地决定载我回去。别看我平常大大咧咧,这时候却很害羞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坐男孩子的自行车。”
  “我也是第一次载女生呢。”郝星星的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大概是因为天气炎热,路上行人甚少,郝星星就这样载着内心慌慌的我,越骑越快。我情不自禁地张开了手臂,大声叫喊着:“我好像能飞了,郝星星,我可以飞了!郝星星,我终于可以像风一样自由了!”
  风让我的眼眶流出了泪,许是想起了有些困顿,有些挣扎,有些单调的高中生活。教室,食堂,老师办公室,试卷,分数,家长……
  “郝星星,这种每周都有很多试卷的生活,还要有多久?”
  “苏苏,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更加努力的话,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只有两年。但如果命运想要考验我们,那么或许还会有更长时间。”郝星星有些哽咽了,“苏苏,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加油,我们必须小心忍耐。这种苦闷的生活是我们的大学,我们一定要学着从这所大学毕业。梦想,未来,面包,最后都会有的。”
  “真的吗?”
  “当然啦,苏苏。其实,就算在压抑沉闷的高中生活里,我们最爱的自由都没有离开。只要是在心里的,别人就无法夺走。”
  我在后座上擦着泪,笑得有些肆无忌惮。没想到看上去“玩世不恭”的郝星星居然有这么一颗坚强的心。我有些感动了,遥望着远在天涯的落日,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光是想想,已经觉得内心满满的,已经能让我傻呵呵地开心很久。
  时间仿佛是跳跃的山泉,叮咚叮咚地跑着。我和郝星星已经开始以哥儿们相称,一起上学,一起去食堂喝没有菜叶的清汤,一起面对着惨不忍睹的分数,一起拿对方开涮,一起哭,一起笑。气得董飞飞咬牙切齿,骂我是个“见色忘友”的小坏蛋。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又是一年。咱们高一(5)的教室门牌已变成高二(5)班,咱们就这样匆匆告别了自己的17岁。
  换门牌的那天,董飞飞抹着大把大把的眼泪加鼻涕,声音微颤地跟我说:“苏苏,我们又老了一岁……苏苏,我真的好想哭啊!苏苏,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是很短暂的,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跟妈妈一样只能靠护肤品来防止衰老了!”
  神啊!董飞飞同学,我真是对你佩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你们说说看,就凭这一点,我也只能选择郝星星当我的头号死党了。董飞飞,恕我不能和你“与时俱进”。
  虽然不知前方是否依然是试卷丛生,但我、郝星星、董飞飞,还有现在高二(5)班的全体同学都会依然昂首向前迈进。
  悄悄告诉你我们的梦想,嘘,别让别人知道噢。高二(5)班的梦想是明年高考创造辉煌的战绩。苏欣欣的梦想是将来能够自己挣钱,游遍中国,游遍世界。郝星星的梦想是将来组个真正的乐队,他说他要复兴中国摇滚。呀,口气还真不小,到时候拭目以待了。而董飞飞的梦想则比较难以实现了——永葆青春,永远17岁。
  且不说这些梦想最终是否能变成现实,但至少,有梦想的人,是永远不会老的,为梦想努力奋斗的人,永远是最可爱的。
  加油,好孩子。
  加油,我们的青春。
  
  发稿/金晶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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