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桂:永远的乡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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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全国城乡一体化暨新农村功勋人物评选颁奖大会上,记者见到了刚刚荣获新农村建设杰出人物贡献奖的裴先桂。裴先桂是湖北省公安县甘家厂乡北京金星小学校长,中等身材,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种儒雅的气质。令人敬佩的是:为了农村的基础教育,裴校长扎根乡村,一干就是41年。
  
  为人师,痴心不改
  
  裴先桂出身贫寒,祖辈目不识丁。60年代,他所在的三根松村近2000人口,但小学毕业生还不到10人。看到许多农家女孩整日倚着门槛看家,一群群大男孩骑着牛背粗俗嘻骂,他的心被一阵阵揪痛。多好的孩子,怎能不上学啊!面对贫穷、愚昧。落后,他不再叹息,他立志要改变家乡面貌。
  1965年7月,裴先桂从公安七中毕业。他一次次放弃了学医、进厂、经商、从政的许多机会,毅然当上了村里的民办教师。这一干就是41年。41年,人生几何,但他始终无怨无悔。
  这其间,多次招工转正机遇相继错过。乡文卫组给他一份省劳模呈报表,他主动让给了同事;县里定向进师范学习的指标,他又给了他的教学“徒弟”。在他的帮助下,学校先后有16名教师民转公,而他自己却是最后搭上“民转公”末班车的。他有3个孩子都留学美国,事业有成,儿女们多次恳求他二老能到北京、武汉、广州或美国定居,但他却没有答应。他依然留在农村,坚守在教师岗位上。
  1998年8月一场特大洪灾,校园变成了一片废墟。此时,众亲友都劝裴校长另谋他就,女儿裴静打电话说:“爸爸.现在您年事已高,就不必操这个心了。教书本身就是个最操心最辛苦的事,儿女们不忍心您还在这偏远的乡村受苦,我们多么盼望您早日来到我们身边啊。”
  小儿子打电话来说:“您的儿女都十分想念您,多么希望您和妈妈早日能和我们团聚啊。”
  大儿子裴端聊在信中写道:“爸爸,因工作关系我们又已两年多没有见面了。您的儿女每日都在思念您,您的头发一天天在变白,您的精力一天天在衰弱,您的儿女心绪难平啊!”
  儿女们每次来信或打电话,他总是认真地说,“是三根松这块土地养育了我,养育了我们一家,我们不能忘本啊!学校遭了灾,我心里不好受,我不能只考虑自己享清福。学校不建好,我寝食不安。”
  
  为建校,呕心沥血
  
  为了重建校园,他上京城跑省城。四处“化缘”筹措资金。好多次他坐在车上啃方面便、吃盒饭,饱尝旅途辛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后,终于争取到北京金星笔厂31.2万元,省民航局5万元.县宗教局8万元的资助。也得到了省、市、县各级领导的重视与支持,共筹措开办资金近70多万元。98年底校舍开始重建,99年7月,两栋造型别致的三层教学楼矗立在校园内。
  孩子们的读书环境终于有了改善,可裴先桂却又陷入了沉思。他想:下一步是建学生公寓、多功能综合楼、教工宿舍楼和学生餐饮楼,但资金从何而来呢?一天晚上,他高兴地和老伴商量:“咱们可不可以让大儿子拿点钱资助学校修建学生公寓楼?”谁知老伴听后半天没有答茬。稍后才说:“端卿虽在美国做教授,但他有三个孩子,家庭负担也不轻呀!”裴先桂一时沉默了。又一个晚上,裴先桂对老伴上起了“政治课”:“三个伢儿都在美国,我们现在拿国家的工资,吃穿不愁,但学校的建设需要有人帮我解围,儿女们拿出钱捐给学校也是对我们的一种报答呀!”
  裴先桂的“政治课”让老伴主动给儿子打起了电话。孝顺的长子裴端卿在电话中说:“坚决支持爸爸的义举,我会给学校捐助的。”不到半月,10万元人民币就打到了学校的帐上。三年来,裴先桂的长子裴端卿三次为母校捐助了30万元人民币(不含手提电脑、钢琴等教学设备)。裴先桂除了自己捐款、动员儿女捐款外,还发动全校教职工集资。2003年学校建微机室时,资金亏空,教师们为校长分忧,自发集资。邹先法、甘行美老师卖掉房屋;李其香老师动员丈夫卖掉中巴车;高灰英、李天玉老师以低于市场价卖掉粮食近万斤;胡士鑫卖掉了耕牛。老师们硬是筹资20多万元建起了微机室。与此同时,他还以自己的信誉向银行贷款,并通过工程队垫付等办法筹措资金。
  现在,学校已建成三层教学楼两栋;学生公寓、欧式风味的综合楼一栋;教职工宿舍楼、宾馆式学生餐饮楼各一栋;古色古香六角亭一座;并建有100米文化长廊、100米生活长廊、50米幼儿快乐走廊;另建有雕塑、假山、池沼、喷泉、活动室。学校现已拥有600多万元的固定资产。
  学校发生的每一处变化.无不凝聚着裴先桂的艰辛。
  在学校刚建教学楼的时候,校园周围还未完工,工地上堆放着很多建筑材料。裴先桂就和老师们轮换值夜班睡在工地上。安排班次时,他总是安排自己值深夜班。父亲连续病了三天,他守在工地没去过问,委托隔壁邻居护送去医院打针输液。有人说:“裴老师,你的父亲病成这样,况且医院离学校并不远,何不抽空去看望一下呢?”裴先桂解释说:“自古忠孝难两全。眼下正是教学楼施工的关键阶段,我要对施工质量负责,对村里的孩子负责呀!”
  
  为教学,殚精竭虑
  
  裴先桂的人生追求目标不是简单地建花园式学校,为社会培养更多优秀的人才,是他更高的追求。
  在教学实践中,他勇于探索,不断创新,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教学方法。他的“愉快教学法”,被人们称之为“裴氏愉快教学法”。
  裴先桂教学,十分注重培养学生敢于“挑战”的精神。
  六年级有一道数学题,很多同学在练习本上把题目的运算过程和得数搞错了,裴先桂想在课堂上进行纠正。一个叫李传汉的同学站起来与裴先桂打赌:“裴老师,如果这道题的运算过程和得数是错的,我愿意把名字倒过来!”裴先桂没有当即表态。他在黑板上先画了一棵树,树的旁边写了一个“李”字,然后再对这道题的运算过程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进行板书。运算到中间时,李传汉同学的脸红了。板书结束后,李传汉同学举手站起来:“裴老师,我错了。您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吧!”一时间,课堂里欢声一片。
  裴先桂不断总结教学经验,而且还特别善于驯服那些“调皮”学生。李谏的那次“过招”,裴先桂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1987年,裴先桂刚刚转教毕业班的数学课,从别的老师那,他了解了李谏的情况:这是个令人既爱又恨的小家伙。他聪明但却调皮,接受能力强但却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那天的第一节课就是裴先桂的数学课,他的课向来是孩子们最爱听的,课堂上的纪律与平常一样好,就是在他转过身到黑板上去板书的时候,孩子们的目光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可就在这时,裴先桂觉察到,就是那个李谏,迟到了,没喊报告,悄悄溜进了教室。裴先桂也不说破,等写完了板书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李谏的方向瞟了一眼:“刚刚是不是有人进来没有喊报告呀?如果他要是不知道纪律,我们是不是请他出去呢?”裴先桂向全班发问。这一“发动群众”,再加上学生们用拖长了的 童音异口同声说“请他出去”时,小李谏坐不住了。他顿时涨红了脸,气呼呼地站起来,将书包往身后一甩,就冲到了操场上。
  在操场上逛了一圈,李谏觉得很没意思。裴先桂生动的讲解,牵引着他的脚步。他挨挨擦擦地又回到了课堂外。他坐到窗台上自我解嘲地说:“不让我在里面听,我在这总可以吧?”裴先桂见李谏这样,心中暗笑。他仍是对班上的孩子们说:“想听课,就到班里来!但是有一条,进来之前必须喊报告。同学们,你们说,要不要李谏回到我们中间来呀?他该不该把那声”报告“补上呀?”教室里再一次传出了孩子们整齐划一的声音。李谏的脸又红了。骄傲的李谏以一种极有尊严的方式获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谅解。
  从那以后,这个与裴先桂“过招”输了的孩子变塌实了。小学毕业时,李谏的数学得了满分,后来又考上了大学。如今,李谏是武汉国营288厂的党委书记,他只要回公安,从不忘记来看望裴先桂。
  这些年来,裴先桂所教的学科无论统考还是拔尖竞赛,都多次夺魁。在2004年4月份公安县举行的“移栽灵杯”数学竞赛活动中,裴先桂辅导的五名学生全部获奖。其中全县11个满分奖中,裴先桂的学生就有两个。2005年4月全县“育苗杯”数学竞赛,他辅导7名学生参赛全部获奖。总积分居全县第二名。他教过的学生中成为研究生、副教授、教授的先后有18人。2001年公安县高考理科状元马方凯,以659分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他就是从裴先桂的金星小学走出去的。
  
  为他人,扶危济困
  
  裴先桂不仅是一个勤于创业,精于教改的行家,还特别富有爱心。教师中哪家生活有困难,哪个教师患了病,哪家有矛盾,他都要“管一管”。村民们大到子女求学就业,小到家庭生活琐事,哪户有困难,他总是慷慨解囊。老师们称他为学校的“父母官”、当地村民称他为“贴心人”。
  80年代的一个春天,教师文显兵的妻子被毒蛇咬伤,由于家境贫寒,文显兵没钱上大医院,只好找当地的一些土蛇医医治。但妻子的伤却越来越重。在这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文显兵泄气了,他感到无奈。裴先桂知道这件事后,一边批评文显兵家里出了重大事故还“隐瞒不报”,一边掏出钱塞到文老师手里。在裴先桂的帮助下,文显兵妻子的一条性命总算从鬼门关里夺了回来。文老师的儿子文良新初中毕业后,家里再也无力支持他继续升学。老文又打算将儿子的学业放弃,裴先桂又帮老文拿定了主意:要他儿子继续上高中,学费他资助一半,老文自己出一半。在裴先桂的资助下,老文的儿子完成学业后光荣入伍,现已成了一名部队军官。每当回忆起这些往事,文显兵都是无限感激。
  村民肖新云被一头牛撞伤,生命危在旦夕。他父母将他送进当地医院,一听说要近千元的医疗费用,也准备放弃治疗。此事被裴先桂得知后,他急匆匆赶往医院,对医生说:“要什么药,你们只管给他用,帐我来结。”
  学校北面有一条通往和平、同兴、公兴三村长达300多米的湖坝路。每当大雨过后,湖水猛涨,湖坝即被淹没。每当下大雨的时候,裴先桂总要亲自带领教师们下到齐膝盖深的水里,把三个村近100名学生一个一个的背过湖。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裴先桂跟老伴商量,打算把老伴积攒的5000元私房钱拿出来修路。老伴知道:老裴对这所学校和对孩子们的感情太深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将存折交到了裴先桂手中,另外还将外孙的760元压岁钱也一并交给了老裴。
  裴先桂及家人的行动感动了乡党委政府一班人,感动了三个村的全体干部,政府派人运来石块300多方,完成土方500多方,终于将这条路修好了。学生再也不用为过这条路犯愁了。
  近个多年来,每到逢年过节,对村里的贫困户、孤寡老人、残疾人,裴先桂都要给他们送去钱物,送去温暖。
  裴先桂究竟资助过多少人,没有人去统计。但人们知道:裴先桂一直都在扶贫济困。
  
  为品行,清廉节俭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单位的大型建筑工程,几乎成了一些人索取回扣最难得的“机遇”。而裴先桂却拒绝这样做。
  有一次,一个搞雕塑的曹师傅把裴先桂拉到一边说:“裴校长,把学校的雕塑工程包给我,我赚到的利润可以和您二五分成。”裴先桂当场给予拒绝。
  工程完工后,曹师傅出于感谢,给他送上5000元红包,裴先桂把红包退回给曹师傅。并说:“要送,你就给我多送点吧,校门前还缺一对狮子,草坪上要塑两只长颈鹿,你就送这些好了。”曹师傅打心眼里佩服裴校长,后来还真的按照裴先桂说的做了。
  给学校修教学楼的许师傅,工程完工后,他也要给裴先桂送红包。裴先桂明白许师傅的意图后对他说:“你不要给我个人送什么东西,如果有这个意图,就给学校修一个水泥球场和一条水泥路。”许师傅被裴先桂的这个“怪”人所感动,真的给学校修了一个水泥球场和一条水泥路。
  为了学校,裴先桂十分注意节约。学校的每一项建筑,他都是只包工不包料,购料都是派教师直接到厂家购买。建筑工地上剩下的半头转,小木棒,他从不让浪费。他要用半头砖给学校垒猪圈,用木匠师傅裁下的下脚科修鸡舍。
  校园里的每一块砖砌在哪儿,哪一处埋了水管、电线,他最清楚。他不是搞建筑的工程师,但他设计的建筑方案令建筑师都赞叹不已。他不是木匠,但比木匠设计的床铺更科学。学生公寓里的床铺就是他亲手设计的。外地来参观的同行们看了说:裴校长的几项设计可申请专利。由于裴先桂在学生住宿问题上管理得好,公安县人民政府还在金星学校召开了全县农村寄宿制学校管理现场会,学校被县政府授予“公安县农村寄宿制示范学校”。
  经过四十年的奋斗,裴先桂获得了很多荣誉。他先后被评为全国优秀民办教师、获曾宪梓教育基金奖、被省教育厅,省财政厅评为抗灾护校先进个人、被湖北省人民政府授予“农村优秀教师”称号。2006年7月,他被评为湖北省优秀共产党员,受到湖北省委表彰,他还是“公安县十佳师德标兵”、公安县“明星校长”、公安县第七届政协委员。他的事迹被《人民日报》、中国教育电视台等多家媒体报道过。
  在荣誉面前,裴先桂依然保持着一颗平常的心,他说“我还是我,一名普通的乡村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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