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野(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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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百香
  光线四射的小太阳升起
  于蔓叶间随风轻荡
  谁在初夏引颈仰望,谁便得到
  照耀与顿悟
  是的,小蜜蜂,我愿意分享
  这由我口哺到土培
  成长并盛开的百香
  这敞开的钟面,原生之美态
  时间的秘密紫蓝、嫩黄
  等待提炼与液化为澄明
  就像生活被提纯,以诗为翼
  这是缪斯的选择,为流逝与未来
  用你悬停于高空撷集
  及倾心酿造的蜜
  为未知的谁人传达百种花香
  而为了免于愚昧的沉坠,我以每秒
  三百次的频率扇动透明的翅膀
  在 野
  在陆河,梅林没有边缘
  就像季节没有起跑线
  旷野幽壑孕蕴待嗅的青梅
  细嗅的女子,不再和羞走
  而是驭铁马而来
  于丛中放养自在
  竹马,任寂寥浸染骨与朵
  把青梅时光贮存
  自有清馥溢出襟怀,高映
  檐角明月
  当一月的北风正给万物
  加扣冰帽
  山寺下的清癯虬枝已献出
  玉肌雪蕾,遍野堆绣聚云
  我以在野的先觉听见春风的偈语
  时间黑洞咀嚼的碎片
  看着我用洗洁水拖了一遍地
  又再过一遍清水
  父亲退站在房门口
  生怕前行会踩出个个脏脚印
  被神经系统退行症围困的父亲
  拎着一双缀珠的拖鞋在我面前晃动
  “你妈的鞋”
  他在以自己的方式想妈妈
  “我骂了她几句,她就走了”
  而事实并非如此,脑中零碎的片断
  被当成了现实
  他反复把我带来的腐乳饼藏起又取出
  “你食,这个好……”
  “爸,我想起你行船回来,从船舱里拖出的甘蔗”
  “你食,这个好……”
  “爸,记得我是谁吗?”
  “妹仔啊。還有……你们四兄妹。你从哪里来?”
  这断续往复的一言一语
  就像两个小孩牙牙学语、结结巴巴
  这里的人怀疾病如怀婴儿
  没有任何附加意义
  时间白白地淌着,在医院
  嘈杂急切的人群在其中落叶随波
  住院部的病房塞进了多于床位的病人
  有人默默等待诞下一小块提前处决的生命
  有人切去赘生或变异组织
  所有的生命如呈屠场
  看得见与看不见的搁置与宰割
  在各处进行
  而献祭于语言的人
  熟悉又陌生。凭吊的理由显得虚无
  就带走我暗中的致敬与善意吧
  这里的人怀疾病如怀婴儿
  腹中的悸动和收缩
  令人与一切和解,就在现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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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咬不会留下疤痕。  这样贴近肌肤的咬  始终携带着一个女人的体温。  靠近我,她不是母亲  就是妻子。有这么好几次  将我衣袖上的小开口缝好  然后顺着我的肩埋下头去  轻轻咬断连接的针线头。  不为别的,是让我出门在外体面一些  以免在举手投足之间,露出生活的破绽。  三 生  用这一生,把左边的灯火  移到右边来爱。  用另一生,将心里的荒草  浇灌成炊烟的模样。  用最后一生,擦去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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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的树  它们有各自的姓氏;  会突然被谁叫出小名来。  那种悲欢藏在两棵树的拥抱里;  像互相取暖的人。  更多时候,它们独自站立,  鸟鸣落下来,阳光也落下来。  经常在河滩的人,  会把自己看作一棵树。  他双手鼓起喇叭,  咿呀咿呀……像叶子的尖叫  母亲的念想  整个上午她一直在擦拭这张破旧的桌子。  她擦拭得很细致,  边边角角都没有落下。  我不明白,  她为什么不愿把这张旧桌子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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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上每前进一步都是依照排斥律推翻比比可见的错误理论的结果,艺术上每前进一步,都是依据吸引律对崇拜的对象模仿、学习的结果。”有一阵子,我对帕斯捷尔纳克的这个论断特别感兴趣。他说得对吗?科学上是否就只讲“排斥律”而不讲“吸引律”?而艺术上则反过来,只讲“吸引律”而不讲“排斥律”?  首先,我当然非常赞同他的问题意识,因为我看到太多人似乎只喜欢“排斥律”,有太多人写诗似乎以前没有人写过诗,这显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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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天时  好多个下午,一个人在阁楼喝茶。  有时白蝴蝶从门口经过,  有时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天空,像个影子。  接连下了几天雨,阁楼外  花草和小树活得跟我一般滋润。  阳光浓烈的时候,我就浇水,浇到根子里。  其中一棵罗汉松,已长出三个枝杈,  去年夏天在它身上花的时间太少,  脸色一天天黄下去,冬天还没过完,就整个枯了。  一直舍不得砍掉,留到今天  说不定,哪天就突然返青了呢——  比如凌霄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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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气  一個人能够做成的,只是  自我完善。每个人  都随天气变化,只是他并不知道。  有时,我走到镜子前  察看来到脸上的积雨云或雾霾。  有时我转动座椅,看见窗外阴沉的天空。  我看不出它们会带来什么改变。但在  某一天,我所遇到的某个人改变了  我的命运,或被我改变——  因为那天,天气晴朗或阴沉。  一生里我所经历的,  太多不在我的设想  或掌握,唯有在这间屋子里,宁静  依然是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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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月举行的第三届上海国际诗歌节有个有趣的分享议题:“我为什么写诗”,16位诗人的回答令人回味。丹麦文学院院士、诗人亨里克·诺德布兰德坦陈:“一般我会回答 ‘因为我没事可做,所以我才写诗’”。翟永明说:“我选择写诗确实是因为热爱诗歌。”巴黎大学名誉教授、诗人菲利普·汤司林回答:“我呼吸是因为我活着,而诗歌就是呼吸。”欧阳江河说:“我的写作就是对难以言说、不可言说的东西通过诗歌来言说。”陈先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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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 日  母亲的富有在于  老宅的屋顶还有炊烟  白发上浮出秋霜  聽树上雀儿叫,撒一点粮食  桃树在梦中开出繁花  大地上再也不见饥饿的事物  母亲侧着身子,坐在窗边  安静,慈祥,像在等待一位信使  光填满她脸上的沟壑  带着冬日微微的暖意  那一刻,她什么也没说  正午的阳光斜过来  照出屋间飞舞的尘埃  永恒的灰烬在空气中浮荡  时而灰暗,时而闪亮  新苑南路  有一点灰云,低低压着  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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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盐是生计,因此,苦涩,煎熬,压榨  都是可以忍受的劳作  盐是生涯,是少年人的一段愁肠  是中年的隐疾和老来的霜与雪  是说亲,盖房,并把老人送走  盐是生死,没有盐就没有一个家族的敷衍  而盐如此浓缩,让死得以不朽  很难说,一滴海水熬成盐是生还是死  如同一粒盐融于水,不知是死还是生  不知生焉知死。死后复生,生死循环  死生契阔。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不生不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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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 葵  盛开的蜀葵,在楼前无与伦比地惊艳  现在,时间和空间都站在它们一边  仿佛,每朵花蕊都有  切入骨髓的电击  和深不见底的悬崖  此时,如果去问一个禅师  如何是蜀葵西来  他很可能回答庭前柏子树  也可能会说  “待案山点头,即向汝道”  蜀葵的此世性格已赫然在目  燃烧的火焰  已纵身锲入夏天的内部  绕故宫跑步  顺着历史张开的羽翼  我用奔跑  宣示我的主权  看不见的手,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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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二十九  这种时刻,只有我一个人贪恋月亮  他在天的深处而不是云的深处  他在比喻的深处而不是河流的深处  在他醒着时,我贪恋  在他睡着时,我贪恋  这么一棵莫名而本分的植物  看到他就挣脱了什么  他的光铺天盖地  他是几十年的不遇  他转身时,我以为他会哭  在他的背后,我雪片一样  向山川沟壑江河飘落  带我往着自由处享受风霜尘事的冬月亮  我贴紧了你  ——等你有一刻  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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