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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以2020年新冠状肺炎疫情的关键词汇“密切接触者”的日语对应表达「濃厚接触者」为研究对象，探究「濃厚」一词在「濃厚接触者」中的含义。通过查阅词典义、分析构词法、考察「濃厚」在语料库中的使用这一研究思路，对「濃厚」一词的词典义补充做了初步尝试，并得出「濃厚接触者」一词的确立是词法和基于隐喻的意义扩展模式综合作用的结果这一结论。
【关键词】 密切接触者;濃厚接触者;词法;隐喻;意义扩展
【中图分类号】H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05-0090-03
随着2020年新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爆发，“密切接触者”“医学观察者”等词成为了每日疫情报告的关键字眼。随着疫情的全球性扩散与反弹，邻邦日本也面临严峻的防控形势，「濃厚接触者」亦頻繁出现在日本的新闻报道中。「濃厚」与其汉语同形词“浓厚”，有许多意义相同或相近的用法，如“浓厚的香气”（「濃厚な香り」）、“浓厚的味道”（「濃厚な味」）、“浓厚的烟雾”（「濃厚な煙」）等等。日语中用「濃厚」来形容密切接触的行为或状态，这一用法似乎偏离了基本的词典释义。不仅是日语学习者，对于日语母语话者来说也有或多或少的违和感。
“密切接触”在英语中对应为“close contact”，日语中没有“密切”这一中日同形说法，但是有「緊密」「親密」「密接」等意义相近的词语。「濃厚接触者」优于以上几种类似说法固定下来，其中「濃厚」表达何种意义，与基本义有何关联、存在哪些意义扩展机制，是本文讨论的主要问题。
一、「濃厚接触者」的词法分析
从词性词类划分角度来看，「濃厚」属于「漢語形容動詞」，其词义不仅仅是「濃」与「厚」的简单相加。为探究「濃厚接触者」中「濃厚」的意义，本研究首先查阅了「濃厚」在『日本国語大辞典』与『新明解国語辞典』等工具书中的释义与用法，归纳总结为：
①浓且厚，表示色、香、味等五官感受强烈，可作定语、谓语、状语等，如「味付けが―だ」「―な牛乳」;
②男女间的行为亲密、热烈，例为「―なラブシーン」;
③可能性大、倾向性强，常用作「濃厚になる」，如「嫌疑が―になる」;不可以作定语，多直接后置于名词构成「名詞+濃厚」的紧密结构，如「敗色―」。
以上三条释义都难以解释「濃厚接触者」的含义，再通过检索日本国立国语研究所「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中納言）」发现，「濃厚接触者」并非一个新词，新冠状病毒爆发以前多用于SARS、中东呼吸综合症、结核病、流感等背景中。在语料库中还发现「濃厚感染」「濃厚曝露」等相关用法，其中「濃厚感染」在多个词典中作为词条登录，指大剂量、高浓度地感染病毒。与之相比「濃厚接触」虽未作为词汇条目登录，也较多出现于医学相关文献及语境中，如下例（1）-（3）。
（1）それからさらに、病因は多因子なのかというところがございまして、そこには、「濃厚接触または血液を介して、伝達する新たなウイルスによるものと想像することができる。
（国会会議録， 1996）
（2）したがって，感染のおそれがあまり高くない乳児でツ反応検査を行うことはできるだけ避け，検査を行った場合には濃厚接触者など感染のおそれが高い者では陽性のカットオフ値を10mm，これ以外の者ではカットオフ値を15mmとするのも一案だろう。
（『日常診療·業務に役立つ結核病学』， 2002）
（3）エイズウイルスは，感染力が弱く，血液や精液に濃厚に接触する場合を除き，必要な注意を払えば，日常生活では感染しない。
（厚生白書， 1989）
其中例（3）的用法提示了研究思路，此前陷入思考困境的原因一是忽略了「接触」是非饱和名词词义不能自足①，须补足两个名词项其意义才能完整，即「XとYの接触」或「XがYに接触すること」;二是将「濃厚接触者」先入为主地理解为连体结构，而忽略了连用结构中形容动词作状语的情况。（4）中尝试将「濃厚接触者」的表层构造还原成连用修饰结构，便可解释「濃厚」的意义之所在，即字面意思为“高浓度地接触病毒者”。同理，（5）将「濃厚感染」的深层结构复原，意为“高浓度地感染病毒”。
（4）（新型コルナウイルスの）濃厚接触者
=（新型コルナウイルスに）濃厚に接触する者
（5）濃厚感染
=（病原体に）濃厚に感染すること
与汉语同形词“浓厚”不同的是，「濃厚」可以修饰动词作状语使用，以下（6）-（8）中「濃厚に」虽为连用修饰语，但其语义指向②并非指向动词而是事物主体。如直译成汉语则为“线香的香气在夜幕底层浓厚地沉淀”“浓厚地完成了（料理）”“浓厚地感受到芝麻的风味”，恐怕有悖于汉语的说话常理，这也是日语学习者对于「濃厚接触者」一词理解困难的原因之一。
（6）隣家の線香の香りが、夜気の底に濃厚に淀んでいる。
（『逃避行』，2003）
（7）ソースはガラを砕いて煮出したエッセンスにレバー、血などを加え、濃厚に仕上げられたものである。
（『レストランのメニュー』， 1997）
（8）濃厚に胡麻の風味を感じる胡麻豆腐は先付として登場。
（CLASSY，2002）
「濃厚接触」多出现于医学相关资料中，在普通语境中也可见其零星用法。例（9）-（11）源自于网络专栏文章，主题为亲密人际关系的构建。句中的接触主体是人，无法用上述还原法进行解释，因此本文将研究视角转移到「濃厚」的语义扩展方面。 （9）人と仲良くなる短期濃厚接触
（10）なるべく短期間に濃く會う
（11）具体的に何日とか何回とかないけれど、とにかく初対面または関係が浅い時に短期間で濃厚な時間共有をすると良い。
二、「濃厚」在语料库中的使用情况
在均衡语料库中「濃厚」的用法是多种多样的，「濃厚」的词典释义不能穷尽描述其语义。如下例句中形容政治色彩（12）、心理因素（13）、氛围（14）、兴趣（15）、个性（16）、足迹（17）等抽象名词，可以说「濃厚」的语义在隐喻关系中得到极大程度的扩展。
（12） 東大の「政治的性格濃厚的な研究所なるものを、研究的学術的方向へ純化し、大学らしいものとして生れた点に特色をもっていた。
（『科学と国家と宗教』，1995）
（13） また両作品における濃厚な心理的要素も、注目すべき共通点であると言えるだろう。
（『批評理論入門』，2005）
（14） 誌名は、彼が明るい色を使わないシャープなプールの造りが、濃厚な雰囲気を生む。
（『バリ·モダン』，2004）
（15）江戸中期の文人画家·柳沢淇園は、十二扇それぞれに、中国趣味濃厚な花卉や瓶花の彩色図を描いている。
（『日本いけばな文化史』，1993）
（16） リパッティの演奏の真髄は端正と高貴にあり、そこにはコルトーのような濃厚な個性とは違います。
（Yahoo！ブログ， 2008）
（17） めぐみは犠牲になり、使命を果たした、濃厚な足跡を残したということでがんばります。
（AERA（アエラ）， 2002）
再如下例所示，隐喻已渗透到语言实际使用的方方面面。意识是有气味的，人生的明暗、苦乐是有色彩的，农民暴动的倾向可以用色彩描述，思想被比作河流浓厚地流淌。进一步说，「敗色濃厚」是一种「色」，「雰囲気」中带有「気（匂い）」，「趣味濃厚」又何尝不是一种「味」呢？
（18） いくら隠そうとしても濃厚な意識の匂いが漂ってくる。
（『アナザヘヴン』，1997）
（19） 心の砂漠に沈潜すればするほど、人はそこに神と悪魔、光と闇、善と悪の葛藤を経験し、それだけ人生の明暗、苦楽も濃厚に着色されます。
（『別れの日まで』，1988）
（20）旧来の農民暴動的色彩がなお濃厚に存在し。
（『明治維新』，2000）
（21） 彼女の著書、『リラの七本の弦』『モープラ』『フランス遍歴の修業職人』などは、ルルーの思想がその底流に濃厚に流れているとされている。
（『美のヤヌス』，1992）
例（22）-（24）中，「濃厚な人間関係」这一用法已经超越了词典释义中男女关系的限定，扩展到各种人际关系范围。例（22）中其程度可以用拼上性命来形容，因此可推测「濃厚」所形容的人与人的关系不仅是简单的亲密，更有深厚的情感与厚重的情谊。
（22）人間疎外の殺伐とした現代社会において、兄弟分のために命を懸けるという濃厚な人間関係を築くことができるのは、ヤクザだけだ。
（『ヤクザという生き方』，2005）
（23）その一期生―同期生の中には現在世界中で活躍されている指揮者の小沢征爾さんがいらっしゃる―である母は、今では考えられないほど濃厚な先生と生徒の関わり合いを経験したのだと思う。
（『音楽のある知的生活』， 2002）
（24）だが、関係を濃厚に保つ気にはならない。
（『蠍のいる森』，1987）
重新回到例（9）（10）进行分析，可以看出这种“新奇”用法虽带有个人主观性色彩，「濃厚」「濃く」体现出了社交接触的频度与亲密度。如果把作为普通个体的人比作一种气场，在人与人的接触中去相互体会整个气场的声音、气息、味道、风度、性格特点等，是否可以理解成一种综合感官体验？那么可以说「濃厚接触者」实际作为一种受体，“高浓度地汲取”对方带来的感官感受，「新型コルナウイルス患者の濃厚接触者」则为汲取到对方的病毒，侧重反映患者对被感染者带来的影响。
（9）人と仲良くなる短期濃厚接触
（10）なるべく短期間に濃く会う
三、「濃厚」的意义扩展
根据以上丰富的用法实例，本文试图对「濃厚」的词典义作如下补充完善：①本义浓度高、厚度大，多指颜色、味道、气味等五官感受强烈;②关系融洽密切、情谊深厚，特指男女间行为亲密、热烈;③（氛围、性格、特质等抽象概念）易被强烈感知;④可能性大、倾向性强。
「濃厚」的多义性是以人的综合感官体验与认知模式为基础的隐喻形成的意义扩展。如下图所示，由具体的五官感受投射到抽象的思想意识、心理活动中，人类的综合感官体验是起点域与目标域的共同点，隐喻形成的基础之所在。
四、结论
本文欲探究「濃厚接触者」中「濃厚」的意义，首先查阅工具书中「濃厚」的词典释义，而后接近穷尽地调查了「濃厚」在语料库中的使用，发现了多种超出词典释义之外的用法。将这些用法进行统合归类，对「濃厚」一词词典释义的完善做出初步尝试，并描述了「濃厚」的意义扩展机制。
综上所述，「濃厚接触者」这一用法的成立是词法与基于隐喻的意义扩展机制综合作用的结果。在词法方面，「濃厚接触者」的深层结构为「（ウイルスに）濃厚に接触する者」，「濃厚」作连用修饰语使用。汉语中的同形词“浓厚”没有此种用法，这是造成日语学习者理解困难的原因之一。同时「接触」属于非饱和名词，须补足成分语义才能完整。在意义扩展方面，本文认为「濃厚」的多义性基于人的综合感官体验与认知模式，是由具体的五官感受到抽象的思想意识、心理活动层面的隐喻。在此意义上，「濃厚接触者」将人与人的接触比喻为综合感官体验，表示“高浓度地”、深入汲取与接受对方带来的物质与感受等。
「言語研究の究極の目標は意味である」（国広1982：3），如何对词汇语义进行全面的概括与分类是语义学的重要课题。本文对「濃厚」一词多义的分析与其词典义进行的补充尝试，期待对词典义的完善、形容词以及形容动词的多义分析提供参考价值。
注释：
①日语中将语义能够自足的名词称为饱和名词，不能自足需要补充「X+の」语义才能完整的名词称为非饱和名词。黄毅燕（2018：153）援用汉语界对名词的配价划分方式进行整合，将语义能自足的称为零价名词（如汉语的“苹果”、日语的「俳優」），需要解读为“X的N”/「XのN」的为一价名词（例如汉语的“爸爸”、日语的「友達」）。关于二价名词，黄毅燕在前人研究“X对（对于）Y的N”/「XがYに対するN」的解读基础上添加了“X和Y的N”/「XとYのN」（例如汉语的“作用、看法”、日语的「効果、区別」）。
②“语义指向”指“句中的某个成分在语义上跟哪个词或哪个成分发生最直接的联系”（陆俭明2013：147）。
参考文献：
[1]黄毅燕.可互换的抽象名词系词句与抽象名词存在句[J].高等日语教育，2018：149-164.
[2]国広哲弥.意味論の方法[M].大修館書店，1982.
[3]陆俭明.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第四版）[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4]前田直子.濃い·薄い[C].長嶋善郎編.語彙的意味関係の対照研究：日本語·韓国語·ギリシャ語·アラビア語の対照[J].学習院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 2006：144-156.
作者简介：
孙羽（1987-），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日语语言学。
【关键词】 密切接触者;濃厚接触者;词法;隐喻;意义扩展
【中图分类号】H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05-0090-03
随着2020年新冠状病毒引发的肺炎疫情爆发，“密切接触者”“医学观察者”等词成为了每日疫情报告的关键字眼。随着疫情的全球性扩散与反弹，邻邦日本也面临严峻的防控形势，「濃厚接触者」亦頻繁出现在日本的新闻报道中。「濃厚」与其汉语同形词“浓厚”，有许多意义相同或相近的用法，如“浓厚的香气”（「濃厚な香り」）、“浓厚的味道”（「濃厚な味」）、“浓厚的烟雾”（「濃厚な煙」）等等。日语中用「濃厚」来形容密切接触的行为或状态，这一用法似乎偏离了基本的词典释义。不仅是日语学习者，对于日语母语话者来说也有或多或少的违和感。
“密切接触”在英语中对应为“close contact”，日语中没有“密切”这一中日同形说法，但是有「緊密」「親密」「密接」等意义相近的词语。「濃厚接触者」优于以上几种类似说法固定下来，其中「濃厚」表达何种意义，与基本义有何关联、存在哪些意义扩展机制，是本文讨论的主要问题。
一、「濃厚接触者」的词法分析
从词性词类划分角度来看，「濃厚」属于「漢語形容動詞」，其词义不仅仅是「濃」与「厚」的简单相加。为探究「濃厚接触者」中「濃厚」的意义，本研究首先查阅了「濃厚」在『日本国語大辞典』与『新明解国語辞典』等工具书中的释义与用法，归纳总结为：
①浓且厚，表示色、香、味等五官感受强烈，可作定语、谓语、状语等，如「味付けが―だ」「―な牛乳」;
②男女间的行为亲密、热烈，例为「―なラブシーン」;
③可能性大、倾向性强，常用作「濃厚になる」，如「嫌疑が―になる」;不可以作定语，多直接后置于名词构成「名詞+濃厚」的紧密结构，如「敗色―」。
以上三条释义都难以解释「濃厚接触者」的含义，再通过检索日本国立国语研究所「現代日本語書き言葉均衡コーパス（中納言）」发现，「濃厚接触者」并非一个新词，新冠状病毒爆发以前多用于SARS、中东呼吸综合症、结核病、流感等背景中。在语料库中还发现「濃厚感染」「濃厚曝露」等相关用法，其中「濃厚感染」在多个词典中作为词条登录，指大剂量、高浓度地感染病毒。与之相比「濃厚接触」虽未作为词汇条目登录，也较多出现于医学相关文献及语境中，如下例（1）-（3）。
（1）それからさらに、病因は多因子なのかというところがございまして、そこには、「濃厚接触または血液を介して、伝達する新たなウイルスによるものと想像することができる。
（国会会議録， 1996）
（2）したがって，感染のおそれがあまり高くない乳児でツ反応検査を行うことはできるだけ避け，検査を行った場合には濃厚接触者など感染のおそれが高い者では陽性のカットオフ値を10mm，これ以外の者ではカットオフ値を15mmとするのも一案だろう。
（『日常診療·業務に役立つ結核病学』， 2002）
（3）エイズウイルスは，感染力が弱く，血液や精液に濃厚に接触する場合を除き，必要な注意を払えば，日常生活では感染しない。
（厚生白書， 1989）
其中例（3）的用法提示了研究思路，此前陷入思考困境的原因一是忽略了「接触」是非饱和名词词义不能自足①，须补足两个名词项其意义才能完整，即「XとYの接触」或「XがYに接触すること」;二是将「濃厚接触者」先入为主地理解为连体结构，而忽略了连用结构中形容动词作状语的情况。（4）中尝试将「濃厚接触者」的表层构造还原成连用修饰结构，便可解释「濃厚」的意义之所在，即字面意思为“高浓度地接触病毒者”。同理，（5）将「濃厚感染」的深层结构复原，意为“高浓度地感染病毒”。
（4）（新型コルナウイルスの）濃厚接触者
=（新型コルナウイルスに）濃厚に接触する者
（5）濃厚感染
=（病原体に）濃厚に感染すること
与汉语同形词“浓厚”不同的是，「濃厚」可以修饰动词作状语使用，以下（6）-（8）中「濃厚に」虽为连用修饰语，但其语义指向②并非指向动词而是事物主体。如直译成汉语则为“线香的香气在夜幕底层浓厚地沉淀”“浓厚地完成了（料理）”“浓厚地感受到芝麻的风味”，恐怕有悖于汉语的说话常理，这也是日语学习者对于「濃厚接触者」一词理解困难的原因之一。
（6）隣家の線香の香りが、夜気の底に濃厚に淀んでいる。
（『逃避行』，2003）
（7）ソースはガラを砕いて煮出したエッセンスにレバー、血などを加え、濃厚に仕上げられたものである。
（『レストランのメニュー』， 1997）
（8）濃厚に胡麻の風味を感じる胡麻豆腐は先付として登場。
（CLASSY，2002）
「濃厚接触」多出现于医学相关资料中，在普通语境中也可见其零星用法。例（9）-（11）源自于网络专栏文章，主题为亲密人际关系的构建。句中的接触主体是人，无法用上述还原法进行解释，因此本文将研究视角转移到「濃厚」的语义扩展方面。 （9）人と仲良くなる短期濃厚接触
（10）なるべく短期間に濃く會う
（11）具体的に何日とか何回とかないけれど、とにかく初対面または関係が浅い時に短期間で濃厚な時間共有をすると良い。
二、「濃厚」在语料库中的使用情况
在均衡语料库中「濃厚」的用法是多种多样的，「濃厚」的词典释义不能穷尽描述其语义。如下例句中形容政治色彩（12）、心理因素（13）、氛围（14）、兴趣（15）、个性（16）、足迹（17）等抽象名词，可以说「濃厚」的语义在隐喻关系中得到极大程度的扩展。
（12） 東大の「政治的性格濃厚的な研究所なるものを、研究的学術的方向へ純化し、大学らしいものとして生れた点に特色をもっていた。
（『科学と国家と宗教』，1995）
（13） また両作品における濃厚な心理的要素も、注目すべき共通点であると言えるだろう。
（『批評理論入門』，2005）
（14） 誌名は、彼が明るい色を使わないシャープなプールの造りが、濃厚な雰囲気を生む。
（『バリ·モダン』，2004）
（15）江戸中期の文人画家·柳沢淇園は、十二扇それぞれに、中国趣味濃厚な花卉や瓶花の彩色図を描いている。
（『日本いけばな文化史』，1993）
（16） リパッティの演奏の真髄は端正と高貴にあり、そこにはコルトーのような濃厚な個性とは違います。
（Yahoo！ブログ， 2008）
（17） めぐみは犠牲になり、使命を果たした、濃厚な足跡を残したということでがんばります。
（AERA（アエラ）， 2002）
再如下例所示，隐喻已渗透到语言实际使用的方方面面。意识是有气味的，人生的明暗、苦乐是有色彩的，农民暴动的倾向可以用色彩描述，思想被比作河流浓厚地流淌。进一步说，「敗色濃厚」是一种「色」，「雰囲気」中带有「気（匂い）」，「趣味濃厚」又何尝不是一种「味」呢？
（18） いくら隠そうとしても濃厚な意識の匂いが漂ってくる。
（『アナザヘヴン』，1997）
（19） 心の砂漠に沈潜すればするほど、人はそこに神と悪魔、光と闇、善と悪の葛藤を経験し、それだけ人生の明暗、苦楽も濃厚に着色されます。
（『別れの日まで』，1988）
（20）旧来の農民暴動的色彩がなお濃厚に存在し。
（『明治維新』，2000）
（21） 彼女の著書、『リラの七本の弦』『モープラ』『フランス遍歴の修業職人』などは、ルルーの思想がその底流に濃厚に流れているとされている。
（『美のヤヌス』，1992）
例（22）-（24）中，「濃厚な人間関係」这一用法已经超越了词典释义中男女关系的限定，扩展到各种人际关系范围。例（22）中其程度可以用拼上性命来形容，因此可推测「濃厚」所形容的人与人的关系不仅是简单的亲密，更有深厚的情感与厚重的情谊。
（22）人間疎外の殺伐とした現代社会において、兄弟分のために命を懸けるという濃厚な人間関係を築くことができるのは、ヤクザだけだ。
（『ヤクザという生き方』，2005）
（23）その一期生―同期生の中には現在世界中で活躍されている指揮者の小沢征爾さんがいらっしゃる―である母は、今では考えられないほど濃厚な先生と生徒の関わり合いを経験したのだと思う。
（『音楽のある知的生活』， 2002）
（24）だが、関係を濃厚に保つ気にはならない。
（『蠍のいる森』，1987）
重新回到例（9）（10）进行分析，可以看出这种“新奇”用法虽带有个人主观性色彩，「濃厚」「濃く」体现出了社交接触的频度与亲密度。如果把作为普通个体的人比作一种气场，在人与人的接触中去相互体会整个气场的声音、气息、味道、风度、性格特点等，是否可以理解成一种综合感官体验？那么可以说「濃厚接触者」实际作为一种受体，“高浓度地汲取”对方带来的感官感受，「新型コルナウイルス患者の濃厚接触者」则为汲取到对方的病毒，侧重反映患者对被感染者带来的影响。
（9）人と仲良くなる短期濃厚接触
（10）なるべく短期間に濃く会う
三、「濃厚」的意义扩展
根据以上丰富的用法实例，本文试图对「濃厚」的词典义作如下补充完善：①本义浓度高、厚度大，多指颜色、味道、气味等五官感受强烈;②关系融洽密切、情谊深厚，特指男女间行为亲密、热烈;③（氛围、性格、特质等抽象概念）易被强烈感知;④可能性大、倾向性强。
「濃厚」的多义性是以人的综合感官体验与认知模式为基础的隐喻形成的意义扩展。如下图所示，由具体的五官感受投射到抽象的思想意识、心理活动中，人类的综合感官体验是起点域与目标域的共同点，隐喻形成的基础之所在。
四、结论
本文欲探究「濃厚接触者」中「濃厚」的意义，首先查阅工具书中「濃厚」的词典释义，而后接近穷尽地调查了「濃厚」在语料库中的使用，发现了多种超出词典释义之外的用法。将这些用法进行统合归类，对「濃厚」一词词典释义的完善做出初步尝试，并描述了「濃厚」的意义扩展机制。
综上所述，「濃厚接触者」这一用法的成立是词法与基于隐喻的意义扩展机制综合作用的结果。在词法方面，「濃厚接触者」的深层结构为「（ウイルスに）濃厚に接触する者」，「濃厚」作连用修饰语使用。汉语中的同形词“浓厚”没有此种用法，这是造成日语学习者理解困难的原因之一。同时「接触」属于非饱和名词，须补足成分语义才能完整。在意义扩展方面，本文认为「濃厚」的多义性基于人的综合感官体验与认知模式，是由具体的五官感受到抽象的思想意识、心理活动层面的隐喻。在此意义上，「濃厚接触者」将人与人的接触比喻为综合感官体验，表示“高浓度地”、深入汲取与接受对方带来的物质与感受等。
「言語研究の究極の目標は意味である」（国広1982：3），如何对词汇语义进行全面的概括与分类是语义学的重要课题。本文对「濃厚」一词多义的分析与其词典义进行的补充尝试，期待对词典义的完善、形容词以及形容动词的多义分析提供参考价值。
注释：
①日语中将语义能够自足的名词称为饱和名词，不能自足需要补充「X+の」语义才能完整的名词称为非饱和名词。黄毅燕（2018：153）援用汉语界对名词的配价划分方式进行整合，将语义能自足的称为零价名词（如汉语的“苹果”、日语的「俳優」），需要解读为“X的N”/「XのN」的为一价名词（例如汉语的“爸爸”、日语的「友達」）。关于二价名词，黄毅燕在前人研究“X对（对于）Y的N”/「XがYに対するN」的解读基础上添加了“X和Y的N”/「XとYのN」（例如汉语的“作用、看法”、日语的「効果、区別」）。
②“语义指向”指“句中的某个成分在语义上跟哪个词或哪个成分发生最直接的联系”（陆俭明2013：147）。
参考文献：
[1]黄毅燕.可互换的抽象名词系词句与抽象名词存在句[J].高等日语教育，2018：149-164.
[2]国広哲弥.意味論の方法[M].大修館書店，1982.
[3]陆俭明.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第四版）[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4]前田直子.濃い·薄い[C].長嶋善郎編.語彙的意味関係の対照研究：日本語·韓国語·ギリシャ語·アラビア語の対照[J].学習院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 2006：144-156.
作者简介：
孙羽（1987-），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日语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