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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漂亮的护士照料一位卧床不起的老人,让他改变遗嘱以对她有利,最后这位护士获得一大笔财富,老人的孩子却被剥夺了原本可以合法继承的遗产,这个故事想必你们都已听过。我承认,围绕这个主题各种版本的故事我原以为都已听过,至少在遇到伊芙琳·贝蒂·摩尔小姐—那不是她的真名—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伊芙琳·墨茨伯格小姐来自威斯康星州东南部的密尔沃基。她出生那天玛丽莲·梦露刚好去世,但这不是她们唯一的关联点:伊芙琳一头金发,身材姣好,经常引得男人转身再看第二眼,她的美腿你只在袜子广告里见过。
多少密尔沃基来的朋友都说伊芙琳像玛丽莲·梦露,所以她从学校一毕业就买了一张前往好莱坞的单程票时,人们压根就不惊讶。刚到天使之城洛杉矶,她就改名为伊芙琳·贝蒂·摩尔(此名一半取自沃伦·比蒂,一半取自玛丽·泰勒·摩尔,两人都是著名演员),但她很快发现自己不像玛丽莲·梦露,根本没有当演员的才华,和无数导演滚沙发都无济于事。
一旦伊芙琳接受了这个事实—当然这对于一个雄心勃勃的年轻女演员来说难以接受—她就开始另谋职业,可这在一个有着一千个金发女郎的城市也很难。
她几乎花费了所有的积蓄在格兰岱尔市租了一套小公寓,为了参加试镜、准备星探机构的拍照、参加一个又一个能见到明日之星的派对,买了一个合适的衣柜。
当她查看自己的银行账户时,伊芙琳才意识到,如果不想回到密尔沃基,不想承认朋友们说的自己不像玛丽莲·梦露,就必须做出一个决定。但她还能做什么呢?
要不是在翻看黄页找电工时看到那个号码,伊芙琳永远不会想到那个办法。房东通过邮箱最后一次向她催要过去三个月的房租,她终于下了决心。
“寻找快乐代理所”向伊芙琳保证,他们是一个专门为谨慎的绅士提供年轻魅力女性为伴的机构,她们只不过是陪客户吃饭而已。然而,要是那些年轻的女士选择私下与客户见面,这就不关他们的事了。这个机构从中提取50%的预约费,伊芙琳明白其中的玄机。
一开始她决定只跟有可能和自己发展长期关系的客户上床。然而,她很快发现多数男人保持长期关系的想法只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某些时候只持续半个小时。但至少她的新工作使她交得起房租,甚至开了一个储蓄账户。
伊芙琳庆祝自己的三十岁生日—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对此闭口不谈的时候,她决定向男人这个物种展开报复了。
尽管不再有以前那么多的男人转身看她第二眼,但伊芙琳已经积累了足够的钱,可以享受舒适生活了。然而,这些钱还不足以保障过了四十岁、可能没有人会看她一眼之时,她还能过这种舒适的生活。
伊芙琳消失了,她再次改了名字。三个月后,林恩·贝蒂出现在佛罗里达州,她在迈阿密护理学校报名参加了一个可以颁发文凭的学习班。
你或许会问林恩为什么选阳光之州来开启她的新事业。我想答案可能在她研究这个州时看到的一些统计数字里。她在《花花公子》上读到一篇文章说佛罗里达州拥有的百万富翁最多,他们大多数已经退休且活不了十年。然而,她很快发现,要想进入那个特殊阶层的顶端,她需要进行更多的调查,因为很可能会碰到一些和她想法相同、漂亮的劲敌。
和一个中年已婚医生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周末,根本不要看教科书,她就发现杰克逊纪念医院不仅是本州最昂贵的疗养院,而且在应该给病人提供优惠价格的时候这家医院也不会这么做。
林恩的毕业成绩让同班同学都感到惊讶(她的教授可不),她获得了护理专业文凭后,到杰克逊纪念医院求职。
一个三人面试小组对她进行了面试,他们中的两个,包括医学总监在内,认为贝蒂女士的家庭背景使她不适合做杰克逊医院的护士。第三位在回家路上的停车场和她偶遇,第二天早晨,他说服自己的同事改变了他们对贝蒂的看法。
下月的第一天,林恩·贝蒂就作为实习护士开始工作了。
她知道,要是医学总监识破她的企图,会毫不犹豫地解雇她,于是没有匆忙推进计划。
从第一天起,林恩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工作,融入疗养院的同时,睁大双眼。她很快发现医院就像其他任何单位一样,都有嚼舌根的人,他们喜欢将小道消息传给一个想听的人。林恩愿意听。几个星期之后,林恩知道了医生的有关情况,后来,又了解到关于病人的大量情况。
这里二十三名医生负责治疗七十一位常住病人。
林恩对有多少护士不感兴趣,只要没有碰到对手,她对她们就没有计划。
那个嚼舌根的人告诉她,二十三名医生中有三个以为每个护士都想和他们睡觉,这让林恩的调查工作容易多了。又过了几个星期—其间几次“中途停顿”,没能做笔记—她发现住院病人中六十八位已婚、上了年纪或者更糟糕的是有至亲定期来访。林恩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90%的女人要么活得比丈夫久,要么把丈夫给离了。这都是美国梦的一部分。然而,林恩还是成功地拿出了一个三人候选名单:小弗兰克·卡宁汉、拉瑞·舒马赫三世、亚瑟·J. 萨默菲尔德,他们没有上述那些瑕疵。
林恩发现小弗兰克·卡宁汉有两个情人,其中一人怀孕,最近向他提起生父确认诉讼,要求进行DNA检测,就把他从名单上删除了。
拉瑞·舒马赫三世也得从名单中删掉,因为林恩发现他的好友格里高利每天都来看望他,这个好友看起来不过五十岁。想想,这在佛罗里达州并不多见。
然而,第三位候选人满足她所有要求。
亚瑟·J. 萨默菲尔德是一名退休银行家,根据《福布斯》(这杂志已经取代《花花公子》成为林恩毕业后的读物),他的身价估计在大约一亿美元。这笔稳步增长的财富是萨默菲尔德家族三代人勤勉的结果。亚瑟是个鳏夫,只结过一次婚(这在佛罗里达州也是罕见的),妻子阿琳约七年前死于乳腺癌。他的两个孩子—切斯特和瓊尼都住在国外。切斯特在巴西的一家工程公司工作,已婚,有三个孩子,他的姐姐琼尼最近与一位加拿大的景观园艺师订婚了。尽管他们两个人定期写信给父亲,周日基本都会打电话,但探访就少多了。 六周后,经过一段较平常要慢一些的恋爱,林恩被调到威廉·格鲁夫医生的科室,他是她准猎物的私人医生。
格鲁夫医生以为林恩谋求调到他的科室只是为了靠近自己。他对这位年轻护士认真履行职责的态度印象深刻。她总是愿意上那些没人想上的班次,加班也从不抱怨,他告诉她可怜的萨默菲尔德先生时日无多之后尤其如此。
林恩很快确定了日常护理程序,确保她的病人每一个需求得到重视。萨默菲尔德先生早晨醒来之后一定会看到喜欢的《国际先驱论坛报》、一杯热巧克力(那是他喜欢的饮料)摆在床头柜上。10点钟,她会帮助亚瑟—他执意要她叫他“亚瑟”—穿好衣服。11点,他们会小心翼翼地到院子里晨练,其间他一直紧紧依偎着她。她从不抱怨他依偎在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
午饭之后,她会读书给老人听,直到他睡着。她偶尔读斯坦贝克,更多的时候读推理小说作家雷蒙·钱德勒。下午5点钟,林恩会喊醒他,这样他就可以看他喜欢的情景喜剧《菲尔·西尔沃斯秀》的重播,然后吃一顿简单的晚餐。
8点钟,她允许他喝一杯麦芽威士忌。她很快就发现他只喝格兰杰威士忌,同时来一根古巴雪茄。这两样东西格鲁夫医生都是反对的,但林恩却鼓励他。
“我们不告诉他就是了。”林恩在关灯之前会这么说。然后她将一只手伸进床单,这只手一直放在那里,直到亚瑟满足地熟睡。她不会在医生面前说这事。
杰克逊纪念医院遵守一个原则:如果确定病人只能活几个星期,就送他回家。
“在熟悉的环境里度过最后几天会让病人更舒服,”格鲁夫医生向林恩解释道,“再说,”他压低了声音,“如果每个来杰克逊纪念医院的人都死在这儿,看起来不太好。”
一听到马上就要出院—大概意思是死亡—亚瑟拒绝服从,除非医院同意林恩去陪护他。他根本不打算雇一个不懂自己生活起居的代理护士。
“所以,离开我们几周你觉得怎樣?”格鲁夫在他办公室私下问她。
“我不想离开你,威廉,” 她抓着他的手,“但要是您让我这么干的话……”
“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亲爱的,”格鲁夫医生说着将她揽入双臂,“作为他的医生,无论怎样我都得至少一周两次去看他。”
“但他可能会活几个月,或者可能几年。”林恩依偎着他。
“不,亲爱的,那是不可能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最多几个星期。”格鲁夫医生没有看到林恩脸上的微笑。
十天后,亚瑟·J. 萨默菲尔德从杰克逊纪念医院出来,被车子送往位于百莱尔的家里。
他握着林恩的手,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司机穿过一对有顶饰的熟铁大门,上了一条长长的车道,将车停在了一栋红砖大厦外面。
“这就是我家房子。”亚瑟自豪地说。
这就是我将要度过余生的地方,林恩心想。她艳羡地盯着这栋豪宅,这里有几英亩精心修剪过的草坪,周围环绕着花坛和数以千计的树,这样的美景林恩只在公园里见过。
她很快在亚瑟主卧隔壁的房间安顿下来,继续履行自己的日常职责,总是以“快乐的按摩”(他们在医院就是这么说的)结束一天。
一个周四的晚上,亚瑟喝完第二杯威士忌(林恩只有确定格鲁夫医生那天不会来查看病人时才允许他喝两杯)之后说:“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亲爱的。”
林恩叫他别这么说,但老人不屑地挥了挥手说:“我想在遗嘱里留给你一点东西。”
一点东西可不是林恩脑子里想要的。“您是多么周到啊!”她回答道,“但我不想要任何东西,亚瑟。”她停了一下,“但是或许……”
“什么,亲爱的?”
“或许您可以向某个高尚的事业捐款,或者以我的名义向您喜欢的慈善机构捐献遗产?”
“你思考得多周到呀,亲爱的。但你难道不想留一点个人纪念品吗?”
林恩假装对这个提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嗯,我喜欢您的银柄手杖,您在杰克逊纪念医院下午散步时总是拄着的那个。要是您孩子不反对的话,我也想要您书房桌子上摆着的照片—那张您在普林斯顿读大一时拍的照片。您那时真英俊,亚瑟。”
老人微笑着说:“你会得到这两样的,亲爱的。我明天就跟我的律师说。”
“哈斯金斯,哈斯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