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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大庆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只剩下他和老娘相依为命。眼看着家境一天不如一天,王大庆决定到外面去闯一闯。临行前,王大庆说:“娘,您在家好好的,等我在外面赚了钱,回来孝敬您。”娘流着眼泪说:“儿啊,你要出去闯,娘不拦你,可是不管赚没赚到钱,都要早点回家啊。”
就这样王大庆告别了老娘,只身来到了城里。他吃最简单的饭菜,住最便宜的旅馆,可眼看着盘缠用尽,也没找到一份工作。
这天,王大庆用最后的一块钱买了两个包子,要了一碗开水,蹲在路边吃起来。他边吃边发愁,身上的钱花完了,工作还没找到,这可怎么办?忽然,他看到一个快递员骑着三轮车,三轮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腰前还挎着一个鼓囊囊的皮包。再看这个快递员,个子不高、身材单薄,王大庆顿时心生歹念。他一路尾随这个快递员到了公园附近,看看四下无人,拿出防身用的弹簧刀,上前抵住快递员的胸口,说:“把钱拿出来!”他本以为快递员会束手就擒,可这人偏偏是个硬茬,他怒目面对王大庆,大声呵斥:“看你也是一条汉子,有手有脚,做什么不行,为什么要抢劫,你不嫌丢人吗?”王大庆被他骂得又羞又急,伸手就去抢快递员腰上的钱包。这时,远处忽然响起警笛声,王大庆吓蒙了,哪还敢抢钱,仓皇逃跑了。
王大庆很快落网了,进了派出所,他才知道那名快递员也姓王。王大庆被判刑三年,入狱前,他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做生意,三年内不能回来,请娘安心在家,等他赚了大钱,回来孝敬娘。他把信交给王快递,说:“王大哥,我有一事相求,就是请您把这封信交给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出狱后一定加倍报答……王大哥,都怪我一时糊涂,才犯下这样的罪过,我犯下的错我一人承担,但千万别让我娘知道,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有心脏病,告诉她等于要了她的命啊……”看着王大庆苦苦哀求的样子,王快递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不会将此事告诉他娘。
日月如梭,转眼就到了王大庆出狱的日子。这一天,在监狱的大门外,王大庆只觉得天地茫茫,他长叹一声,想到自己竟落得这般境地,要是这样回家,又怎对得起母亲,又有何面目面对家乡父老!想到此处,王大庆心一横,他下定决心混不出名堂来绝不回家。他朝着家乡的方向拜了三拜,然后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人海。
王大庆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一干就是三年。这三年,他投身在一家快递公司,没日没夜地苦干。他还经常抽空自学,学习一些物流方面的知识。就这样凭着一股热血和干劲,王大庆很快干出了名堂,人送外号“快递王”。老板不仅给他加薪,还给他升职,负责该市十几个物流点的调度和管理。王大庆买了房,买了车,有了女朋友,事业也越做越顺,可是他心里始终有一块心病,那就是他在家乡的老娘。整整六年没见娘了,娘现在怎么样了?一想到这,王大庆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他终于混出了名堂,他要回家看看老娘。他买了满满一车礼物,踏上回乡之路,同行的还有女友小李。
一路上,王大庆心急如焚,他开始后悔自己三年前的那个决定了:我真是不孝,竟然抛下体弱多病的娘,独自在外打拼那么多年。而且为了不让家乡人知道我的踪迹,竟然连信也不敢写,天下哪有这样的儿子,我真是太糊涂了。娘会原谅我吗?
车子停在老屋前,王大庆快步下车,一眼就看见了娘。他眼含热泪,激动地冲上去,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娘也看见了他,母子俩抱头痛哭。许久,王大庆才说:“娘,孩儿不孝,这么多年在外面都没回家。”大庆娘擦擦眼泪说:“儿啊,娘不怪你,我知道你在外打拼不容易,再说你不是经常寄信和快递来吗?”王大庆一惊:“信和快递?我没给娘寄过快递啊!”大庆娘说:“没寄过?那这么多快递都是谁寄来的?”说着拉着王大庆走进屋里,屋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包裹纸箱,里面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堆了足足有小半屋。看着这么多快递,王大庆傻眼了。他连忙看了一下邮寄地址,都是从本地同一个地点寄出的。署名都是“儿王大庆”。他一脸茫然,转头问女友小李:“是不是你偷偷叫人寄来的?”小李说:“我没寄啊。”王大庆说:“那就怪了,是谁寄来的呢?”女友小李说:“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的朋友或者员工瞒着你寄来的。”王大庆说:“不可能,我没有和别人说过我家的地址。”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娘,快递员叫什么名字?”大庆娘说:“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姓王,我们都叫他王快递。他可是个大好人,这些年除了给咱家送快递,还帮娘挑水、做饭、砌墙、收拾屋子。”
“这个王快递长什么样儿?您快说说。”
“哦,他个子不高,瘦瘦的……”
娘儿俩正说着,有人来送快递。大庆娘说:“儿子,这就是王快递啊。”王大庆一看,果然是六年前被自己抢劫的那个姓王的快递员!
原来,王大庆在入狱前叫王快递给娘捎一封信,王快递带着信来到了王大庆家,可是大庆娘不识字,王快递就帮她读完了信。看着老太太认真听信的样子,王快递难过极了。他心想,老太太想儿盼儿,可她哪里知道儿子在外面犯罪坐牢呢。想来想去,他决定帮王大庆圆这个谎,他说王大庆在外面生意做得很好,让她不要担心。为了不让老太太起疑心,王快递过一段时间就会寄信和快递,信上的内容都是自己编的,快递的东西也是他自己出钱买的。他就盼着王大庆早点出狱,他好早点结束这个“善意的谎言”。到了王大庆出狱的那几天,他在王大庆家门口左等右等,可是始终没见到王大庆的人影,这下可愁坏了王快递。有心一走了之,但又于心不忍,他想起老太太每次收到快递时的那个高兴劲儿,就一阵心酸。可继续下去,何时是个头?左思右想,他最后长叹一声:“罢了,他王大庆无情,我王快递不能无义。他王大庆能狠心不要这个娘,可王老太太不能没有儿子啊!”
就这样王快递还像以前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给老太太寄信和快递,有时候看着水缸里没水了,就帮挑两担水,墙坏了,就帮忙垒垒墙,逢年过节还帮老太太买袋米,送壶油,添件新衣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慢慢地,王快递也习惯了这种状态,在他的意识中,照顾王老太太早就不是一种负担,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举动;不是在替一个陌生人尽孝,而是一份善良的赤子之心。就这样一晃又过了三年。
现在王大庆终于回来了,当他得知这一切真相后,不禁羞愧难当。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六年前被自己抢劫的人,竟能以德报怨,这份仗义,这份胸怀,自己不及万一。
这时,王大庆的女友小李说:“你俩都姓王,一个‘王快递’,一个‘快递王’,这真是缘分啊!”
王大庆却说:“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快递王’了,他才是真正的‘快递王’。我快递的是东西,他快递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啊。”说完他对王快递说:“王大哥,您的大恩大德我王大庆永世不忘,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给您下跪磕头了。”说完,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泪如雨下。
(发稿编辑/黄素萍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