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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以印象主义闻名的德彪西在其早期钢琴音乐创作中呈现多元化特征。本文首先从社会背景方面探讨了其多元化创作的成因，然后分别从创作观念、创作技法和演奏技法三个角度对其多元化创作进行了论述和梳理。
关键词：德彪西 钢琴音乐 多元化
中图分类号：J60 文献标识码：A
阿希尔·克劳德·德彪西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著名的作曲家、钢琴家、评论家，也是印象主义音乐的创始人。他一生创作丰富，在他三十余年的音乐创作生涯中，共为后人留下了一百多部精美绝伦的作品。在德彪西的创作题材中，钢琴音乐独具特色，尤其在他音乐创作的后期，形成了明显的印象主义风格。然而，在形成印象主义风格之前的创作初期，其作品风格呈现显著的多元化倾向。这种多元化与后期印象主义风格的形成也存在内在的联系，如德彪西印象主义音乐中大量的自然景物描述以及对自我为中心的英雄崇拜的反对，就是对其前期多元化创作中自然主义的继承和对浪漫主义的扬弃。
一 多元化倾向产生的社会背景
文学艺术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必然和社会存在相适应并受其制约。德彪西艺术风格的形成也有其必然的社会原因。
1 社会根源
19世纪的后半叶，以法国为代表的西欧社会在政治、经济和科技方面发生了巨大变革。70年代后期，以电力技术、通讯技术和交通技术为代表的科技革命席卷欧洲，成为工农业快速发展的巨大推手。科技的进步带来社会巨大进步的同时，也引发了新的危机，主要表现为经济上由自由阶段到垄断阶段的转型，社会的混乱和贫富差距的不断增大，思想上相继出现了科学主义、人本主义等思潮。新矛盾的出现打破了19世纪中期以来的平衡状态，进而影响到了人们心态的变化。科学技术拓展了人们对世界的认识，丰富了观测和研究世界的手段，让人萌生新的希望，但科技引发的社会混乱和动荡，又让人感到不安和茫然。因此，在19世纪以法国为代表的欧洲人呈现出一种享乐与不安并存的矛盾心态。
2 哲学基础
19世纪欧洲的科技革命在推动自然科学快速发展的同时，同样也引起了法国思想界的巨大变化，其表现就是以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为代表的多种思潮的交融和碰撞。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受到不同流派和理念的影响，是德彪西音乐创作多样化的哲学根源。
自然科学的高度发展使人对科学产生了信仰般的力量，人们用科学方法观察包括思想和艺术领域在内的一切事物，探求事物的本原和变化。到19世纪中期出现了以奥古斯特·孔德、泰纳为代表的实证主义思潮。实证主义认为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受同一规律的支配，并主张用科学实验的方法解释社会现象和精神活动。实证主义成为当时主导法国政治、哲学、文艺等领域的主要思潮。然而，实证主义对科学理性的过分膜拜引起了人们对非理性的向往。到19世纪末期，出现了反对实证主义的和理性主义思潮的生命哲学，提出一系列与当时思想界的科学主义和理性主义相左的新见解。这种以非理性主导的生命哲学同样影响了法国的哲学和文化领域。
以上两种思潮的兴起有其深刻的社会背景，是19世纪末期哲学发展的典型代表，二者既有联系，又有对抗，是对当时浪漫主义的解构和扬弃，同时为当时艺术实践，特别是音乐创作提供了新的理念、手段和方法。
3 艺术共振
19世纪欧洲的科技革命带来了科技的进步和社会的繁荣，同时法国的文化艺术也进入到新的鼎盛时期。人们对科技的盲目膜拜和自觉反思，使得长期独占欧洲的浪漫主义不再受到青睐，自然主义和象征主义开始在法国艺术界扛起领军的大旗，包括绘画、雕塑和音乐在内的各种艺术形式相互影响和渗透，造就了这一时期法国文学、艺术界的多元化趋势。这些艺术成果相互影响，相互渗透，也对德彪西的钢琴音乐创作产生了重要启发。
二 多元化创作的角度分析
德彪西钢琴音乐的多元化是一个复合的过程，既有艺术观念上的多元化，也有创作技法上的多元化，甚至是钢琴触键的模式上，德彪西也有不同的创作手法。
1 创作观念的多元倾向
（1）对浪漫主义的继承与抗争
德彪西对音乐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和表达方式，更不喜欢因循守旧。这一点从其早期作品中对当时占统治地位的浪漫主义的接受与反抗中就可以看出。当时德国的浪漫主义音乐家瓦格纳受到法国人的追捧，德彪西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他的影响，在他那一时期的作品《夜曲》中就可以发现瓦格纳浪漫主义的标题和构思手法。但随后他发现浪漫主义精神领袖的瓦格纳并不完全适合他，却又无法摆脱瓦格纳在技法上对他的影响和束缚，从他这一时期音乐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德彪西在内容上虽有所突破，但却难逃套在自己身上的浪漫主义枷锁。以他在这一时期创作的《月光》为例，作品中段潜伏在中声部的琶音本质上是对人内心激情的生动刻画，具有明显的浪漫主义特质。正是德彪西对浪漫主义的不断反思和抗争，才使得他在艺术思维和观念上取得突破，为其后来的多元化创作奠定了基础。
（2）对自然的关注
19世纪末叶发生的各种政治运动演变成一场场血雨腥风的战斗，本来属于思想、文化领域内的探讨很容易被牵涉其中，人们开始回避敏感的政治和现实问题，将创作的重点转向对大自然的关注上。这一思潮同样也影响到了德彪西，他创作了诸多以描绘自然抒发感情的音乐作品。与其他音乐创作者一样，德彪西用自然界的声音做原料来进行创作，不同点在于德彪西采用的音乐素材不是对自然界的简陋模仿，而是对自然界声音的原始材料进行加工和“再创造”，并力求突出其主观感受。也正如他说的，“对某些人来说，规则是首要的，但我的愿望只是把听到的什么使它得到再创造。”可见，忠实于自然的朴素的创作理念是德彪西一生追求的音乐创作观念。
（3）梦幻中的真实
德彪西被罗曼·罗兰称作 “伟大的梦境画家”，德彪西一生痴迷于运用自然的感觉表达抽象现实的梦境。德彪西的作品向世人展现的多是虚假现实的外衣包裹下的梦幻般的社会真实，这一点是受象征主义诗歌的影响。在象征主义中，梦境事实上是现实生活在艺术中的折射或者再现，是对现实的讽刺和揭露。与传统的手法不同，德彪西擅长使用半音阶、全音阶、五声音阶来表现梦境与虚幻，以至于这种手法成为德彪西在印象主义风格形成时期的重要原则。德彪西正是因为受社会客观环境的影响，特别是哲学思潮的影响，才形成了以自然材料为基本创作素材，以梦境为手段，来表达自己对自然和社会的直观感觉和创作理念，这既是对浪漫主义的扬弃，又为其后来的印象主义成就奠定了基础。
2 创作技法的多元倾向
德彪西早期的作品中虽然难免带有印象主义的痕迹，但其与众不同的艺术感受力和艺术直觉使他的作品在组织和结构上总是表现得新颖而别致，对音响效果的探索也是永不止步，最终形成了其创作技法上的多元局面。
（1） 和弦与和声手法
受法国作曲家让·菲利普·拉莫影响，德彪西对和弦与和声的运用在音乐创作中独树一帜。拉莫认为：和声应该被单独置于创作的有机整体之外，其不仅仅是创作的重要组成要素，更是创作的逻辑前提。德彪西以此为基础进行了继续发展，把和弦的色彩在逻辑上作为创作的前提。这是德彪西的重要创举，其对音乐界的贡献堪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德彪西的的色彩观念解放了和声。
正是在这一创作理念下，德彪西在早期就大胆尝试将七九和弦在内的各种和弦作为色彩因素加以使用。以德彪西的作品《为钢琴而作》之二《萨拉班德舞曲》为例，在开始部分第一小节中，每个和弦都处于相对独立的状态，德彪西对属七和弦的使用并没有解决的倾向；第二小节中每个和弦都拥有各自色彩上的特性，所有声部都处于同向进行之中。这俨然违反了浪漫主义的教义，而挪用了印象主义画派的技法，削弱物体的轮廓线和结构感，放大色彩的表现力度。他的这种和弦手法模糊了旋律的线条和结构，突出强调和弦印象的色彩感，完成了音乐和美术在不同领域的殊途同归。
（2）音阶、调性和调式手法
在德彪西早期音乐创作中，瓦格纳半音体系统治着法国。他为表示反抗，拒绝使用明确的大小调，取而代之的是自然音阶、五声音阶等中古调式，因此经常出现被浪漫主义教义谓之“魔鬼”和弦的“三全音和弦”与“增和弦”。因为二者不具有明确的功能导向性，使得作品的调性朦胧难辨，调式中的主音受到削弱。这虽然为当时的许多音乐家所不齿，但德彪西恰恰利用了这种模糊性来描述梦境的虚幻和不真实。
在音阶运用方面，德彪西采用和声的用法，将其作为带有色彩特性的基本素材，而没有当做一个乐段甚至全曲的构成方式的基础。不同音响特点的并置出现和交替使用，使得色彩的变化瞬息万变，虽然削弱了调式的统一性，但却符合梦境光怪陆离的梦幻特点。德彪西这种以色彩而不是功能为基础的创作倾向一直被延续并成为其后期作品的典型特征。
3演奏技术的多元化
（1） 丰富而精致的触键
德彪西不仅在钢琴音乐创作的观念和技法方面具有明显的多元化倾向，在钢琴触键的方式上也是多元的。德彪西要求演奏时手指尽可能地贴近琴键，触键时既要温柔，又要做到声音饱满富有歌唱性，这明显是对肖邦触键方法的继承。马格利特·隆曾这样描述德彪西的钢琴触键技术：温柔和富有色彩地抚摸琴键。这点在演奏德彪西作品中柔和部分时非常明显，手指要平放在琴键上，手腕、前臂、上臂都要柔顺自如又不能懈怠，浮动时要温柔如抚摸心爱的婴儿，触键时轻缓而有色彩。这种演奏技法使双手获得完全的解放，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现代钢琴演奏技法。
德彪西早期钢琴作品中采用的另外一种触键方式则借鉴于法国古钢琴触键方法。这种触键方式富有弹性和颗粒感，从德彪西《帕斯比叶舞曲》开始部分以及《小步舞曲》开始部分都可以看出这一点。可以说，这种既富弹性又优雅别致的触键方式不但是舞蹈优雅表达的需要，也是对法兰西民族高贵性格的阐释。
（2） 伸缩节奏的处理
伸缩处理为乐曲中速度处理的手法之一，是一种速度变化的方法。它是指弹奏某个音乐片段时为从整体上保持乐谱的基本速度，而对其中各个单拍的拍速作不同的变化，如允许有些音符时值略延长，另一些则相应缩短，以补偿延长部分所占用的时值。
德彪西对于伸缩节奏的处理既有与浪漫主义的用法相类似的地方，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德彪西习惯将两小节作为一个单位统一起来处理，它采用在单数小节并不直接从慢于要求速度|S|出发，逐渐加速超过|S|，在第二小节达到最大值后再回归到第一拍的正常速度，从而实现整体上节奏的一致。这种作法使人感觉气息拉长，节奏的振幅变大，使音乐更有气势。在其作品《意象集I》之一《水中倒影》开始部分就有这种处理，节奏的伸缩随着乐句气息的变化拉长或缩短，把水波荡漾的美景表现得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如果把德彪西的印象主义风格看成是他艺术成熟的标志或最高成就的话，那么早期的艺术多元化倾向则是他不断张扬个性、探索艺术之路的叛逆过程，也正是这一过程孕育了他后来的成功。从社会文化背景的角度探索德彪西早期艺术特色的内因，可以帮助我们从理论上深化对其作品的认识和理解，并进一步指导具体的钢琴表演实践。
参考文献：
[1] 于润洋：《音乐美学史学论稿》，人民音乐出版社，2004年版。
[2] Margureite Long.At the piano with Debussy [M].London:J.M.Dent ＆ Sons Ltd,1972:26.
作者简介：何丽莎，女，1979—，河南商丘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钢琴，工作单位：商丘师范学院音乐学院。
关键词：德彪西 钢琴音乐 多元化
中图分类号：J60 文献标识码：A
阿希尔·克劳德·德彪西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著名的作曲家、钢琴家、评论家，也是印象主义音乐的创始人。他一生创作丰富，在他三十余年的音乐创作生涯中，共为后人留下了一百多部精美绝伦的作品。在德彪西的创作题材中，钢琴音乐独具特色，尤其在他音乐创作的后期，形成了明显的印象主义风格。然而，在形成印象主义风格之前的创作初期，其作品风格呈现显著的多元化倾向。这种多元化与后期印象主义风格的形成也存在内在的联系，如德彪西印象主义音乐中大量的自然景物描述以及对自我为中心的英雄崇拜的反对，就是对其前期多元化创作中自然主义的继承和对浪漫主义的扬弃。
一 多元化倾向产生的社会背景
文学艺术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必然和社会存在相适应并受其制约。德彪西艺术风格的形成也有其必然的社会原因。
1 社会根源
19世纪的后半叶，以法国为代表的西欧社会在政治、经济和科技方面发生了巨大变革。70年代后期，以电力技术、通讯技术和交通技术为代表的科技革命席卷欧洲，成为工农业快速发展的巨大推手。科技的进步带来社会巨大进步的同时，也引发了新的危机，主要表现为经济上由自由阶段到垄断阶段的转型，社会的混乱和贫富差距的不断增大，思想上相继出现了科学主义、人本主义等思潮。新矛盾的出现打破了19世纪中期以来的平衡状态，进而影响到了人们心态的变化。科学技术拓展了人们对世界的认识，丰富了观测和研究世界的手段，让人萌生新的希望，但科技引发的社会混乱和动荡，又让人感到不安和茫然。因此，在19世纪以法国为代表的欧洲人呈现出一种享乐与不安并存的矛盾心态。
2 哲学基础
19世纪欧洲的科技革命在推动自然科学快速发展的同时，同样也引起了法国思想界的巨大变化，其表现就是以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为代表的多种思潮的交融和碰撞。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受到不同流派和理念的影响，是德彪西音乐创作多样化的哲学根源。
自然科学的高度发展使人对科学产生了信仰般的力量，人们用科学方法观察包括思想和艺术领域在内的一切事物，探求事物的本原和变化。到19世纪中期出现了以奥古斯特·孔德、泰纳为代表的实证主义思潮。实证主义认为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受同一规律的支配，并主张用科学实验的方法解释社会现象和精神活动。实证主义成为当时主导法国政治、哲学、文艺等领域的主要思潮。然而，实证主义对科学理性的过分膜拜引起了人们对非理性的向往。到19世纪末期，出现了反对实证主义的和理性主义思潮的生命哲学，提出一系列与当时思想界的科学主义和理性主义相左的新见解。这种以非理性主导的生命哲学同样影响了法国的哲学和文化领域。
以上两种思潮的兴起有其深刻的社会背景，是19世纪末期哲学发展的典型代表，二者既有联系，又有对抗，是对当时浪漫主义的解构和扬弃，同时为当时艺术实践，特别是音乐创作提供了新的理念、手段和方法。
3 艺术共振
19世纪欧洲的科技革命带来了科技的进步和社会的繁荣，同时法国的文化艺术也进入到新的鼎盛时期。人们对科技的盲目膜拜和自觉反思，使得长期独占欧洲的浪漫主义不再受到青睐，自然主义和象征主义开始在法国艺术界扛起领军的大旗，包括绘画、雕塑和音乐在内的各种艺术形式相互影响和渗透，造就了这一时期法国文学、艺术界的多元化趋势。这些艺术成果相互影响，相互渗透，也对德彪西的钢琴音乐创作产生了重要启发。
二 多元化创作的角度分析
德彪西钢琴音乐的多元化是一个复合的过程，既有艺术观念上的多元化，也有创作技法上的多元化，甚至是钢琴触键的模式上，德彪西也有不同的创作手法。
1 创作观念的多元倾向
（1）对浪漫主义的继承与抗争
德彪西对音乐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和表达方式，更不喜欢因循守旧。这一点从其早期作品中对当时占统治地位的浪漫主义的接受与反抗中就可以看出。当时德国的浪漫主义音乐家瓦格纳受到法国人的追捧，德彪西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他的影响，在他那一时期的作品《夜曲》中就可以发现瓦格纳浪漫主义的标题和构思手法。但随后他发现浪漫主义精神领袖的瓦格纳并不完全适合他，却又无法摆脱瓦格纳在技法上对他的影响和束缚，从他这一时期音乐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德彪西在内容上虽有所突破，但却难逃套在自己身上的浪漫主义枷锁。以他在这一时期创作的《月光》为例，作品中段潜伏在中声部的琶音本质上是对人内心激情的生动刻画，具有明显的浪漫主义特质。正是德彪西对浪漫主义的不断反思和抗争，才使得他在艺术思维和观念上取得突破，为其后来的多元化创作奠定了基础。
（2）对自然的关注
19世纪末叶发生的各种政治运动演变成一场场血雨腥风的战斗，本来属于思想、文化领域内的探讨很容易被牵涉其中，人们开始回避敏感的政治和现实问题，将创作的重点转向对大自然的关注上。这一思潮同样也影响到了德彪西，他创作了诸多以描绘自然抒发感情的音乐作品。与其他音乐创作者一样，德彪西用自然界的声音做原料来进行创作，不同点在于德彪西采用的音乐素材不是对自然界的简陋模仿，而是对自然界声音的原始材料进行加工和“再创造”，并力求突出其主观感受。也正如他说的，“对某些人来说，规则是首要的，但我的愿望只是把听到的什么使它得到再创造。”可见，忠实于自然的朴素的创作理念是德彪西一生追求的音乐创作观念。
（3）梦幻中的真实
德彪西被罗曼·罗兰称作 “伟大的梦境画家”，德彪西一生痴迷于运用自然的感觉表达抽象现实的梦境。德彪西的作品向世人展现的多是虚假现实的外衣包裹下的梦幻般的社会真实，这一点是受象征主义诗歌的影响。在象征主义中，梦境事实上是现实生活在艺术中的折射或者再现，是对现实的讽刺和揭露。与传统的手法不同，德彪西擅长使用半音阶、全音阶、五声音阶来表现梦境与虚幻，以至于这种手法成为德彪西在印象主义风格形成时期的重要原则。德彪西正是因为受社会客观环境的影响，特别是哲学思潮的影响，才形成了以自然材料为基本创作素材，以梦境为手段，来表达自己对自然和社会的直观感觉和创作理念，这既是对浪漫主义的扬弃，又为其后来的印象主义成就奠定了基础。
2 创作技法的多元倾向
德彪西早期的作品中虽然难免带有印象主义的痕迹，但其与众不同的艺术感受力和艺术直觉使他的作品在组织和结构上总是表现得新颖而别致，对音响效果的探索也是永不止步，最终形成了其创作技法上的多元局面。
（1） 和弦与和声手法
受法国作曲家让·菲利普·拉莫影响，德彪西对和弦与和声的运用在音乐创作中独树一帜。拉莫认为：和声应该被单独置于创作的有机整体之外，其不仅仅是创作的重要组成要素，更是创作的逻辑前提。德彪西以此为基础进行了继续发展，把和弦的色彩在逻辑上作为创作的前提。这是德彪西的重要创举，其对音乐界的贡献堪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德彪西的的色彩观念解放了和声。
正是在这一创作理念下，德彪西在早期就大胆尝试将七九和弦在内的各种和弦作为色彩因素加以使用。以德彪西的作品《为钢琴而作》之二《萨拉班德舞曲》为例，在开始部分第一小节中，每个和弦都处于相对独立的状态，德彪西对属七和弦的使用并没有解决的倾向；第二小节中每个和弦都拥有各自色彩上的特性，所有声部都处于同向进行之中。这俨然违反了浪漫主义的教义，而挪用了印象主义画派的技法，削弱物体的轮廓线和结构感，放大色彩的表现力度。他的这种和弦手法模糊了旋律的线条和结构，突出强调和弦印象的色彩感，完成了音乐和美术在不同领域的殊途同归。
（2）音阶、调性和调式手法
在德彪西早期音乐创作中，瓦格纳半音体系统治着法国。他为表示反抗，拒绝使用明确的大小调，取而代之的是自然音阶、五声音阶等中古调式，因此经常出现被浪漫主义教义谓之“魔鬼”和弦的“三全音和弦”与“增和弦”。因为二者不具有明确的功能导向性，使得作品的调性朦胧难辨，调式中的主音受到削弱。这虽然为当时的许多音乐家所不齿，但德彪西恰恰利用了这种模糊性来描述梦境的虚幻和不真实。
在音阶运用方面，德彪西采用和声的用法，将其作为带有色彩特性的基本素材，而没有当做一个乐段甚至全曲的构成方式的基础。不同音响特点的并置出现和交替使用，使得色彩的变化瞬息万变，虽然削弱了调式的统一性，但却符合梦境光怪陆离的梦幻特点。德彪西这种以色彩而不是功能为基础的创作倾向一直被延续并成为其后期作品的典型特征。
3演奏技术的多元化
（1） 丰富而精致的触键
德彪西不仅在钢琴音乐创作的观念和技法方面具有明显的多元化倾向，在钢琴触键的方式上也是多元的。德彪西要求演奏时手指尽可能地贴近琴键，触键时既要温柔，又要做到声音饱满富有歌唱性，这明显是对肖邦触键方法的继承。马格利特·隆曾这样描述德彪西的钢琴触键技术：温柔和富有色彩地抚摸琴键。这点在演奏德彪西作品中柔和部分时非常明显，手指要平放在琴键上，手腕、前臂、上臂都要柔顺自如又不能懈怠，浮动时要温柔如抚摸心爱的婴儿，触键时轻缓而有色彩。这种演奏技法使双手获得完全的解放，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现代钢琴演奏技法。
德彪西早期钢琴作品中采用的另外一种触键方式则借鉴于法国古钢琴触键方法。这种触键方式富有弹性和颗粒感，从德彪西《帕斯比叶舞曲》开始部分以及《小步舞曲》开始部分都可以看出这一点。可以说，这种既富弹性又优雅别致的触键方式不但是舞蹈优雅表达的需要，也是对法兰西民族高贵性格的阐释。
（2） 伸缩节奏的处理
伸缩处理为乐曲中速度处理的手法之一，是一种速度变化的方法。它是指弹奏某个音乐片段时为从整体上保持乐谱的基本速度，而对其中各个单拍的拍速作不同的变化，如允许有些音符时值略延长，另一些则相应缩短，以补偿延长部分所占用的时值。
德彪西对于伸缩节奏的处理既有与浪漫主义的用法相类似的地方，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德彪西习惯将两小节作为一个单位统一起来处理，它采用在单数小节并不直接从慢于要求速度|S|出发，逐渐加速超过|S|，在第二小节达到最大值后再回归到第一拍的正常速度，从而实现整体上节奏的一致。这种作法使人感觉气息拉长，节奏的振幅变大，使音乐更有气势。在其作品《意象集I》之一《水中倒影》开始部分就有这种处理，节奏的伸缩随着乐句气息的变化拉长或缩短，把水波荡漾的美景表现得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如果把德彪西的印象主义风格看成是他艺术成熟的标志或最高成就的话，那么早期的艺术多元化倾向则是他不断张扬个性、探索艺术之路的叛逆过程，也正是这一过程孕育了他后来的成功。从社会文化背景的角度探索德彪西早期艺术特色的内因，可以帮助我们从理论上深化对其作品的认识和理解，并进一步指导具体的钢琴表演实践。
参考文献：
[1] 于润洋：《音乐美学史学论稿》，人民音乐出版社，2004年版。
[2] Margureite Long.At the piano with Debussy [M].London:J.M.Dent ＆ Sons Ltd,1972:26.
作者简介：何丽莎，女，1979—，河南商丘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钢琴，工作单位：商丘师范学院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