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吃还是共食,事关文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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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向来有些自命风雅的袁枚,每回在人家家里饱餐之后,都兴冲冲地去人家后厨看看,向大厨执弟子礼,一一请教每道菜的做法食材,笔录成书,遂成《随园食单》一册。所谓“一世长者知居处,三世长者知服食”,穿衣吃饭,大有讲究,向来有“一事不知,儒者之耻”好传统的中国知识分子亦不顾君子远庖厨的训教,津津乐道地研探这饕餮之学。不过就以这《随园食单》而言,袁枚热衷的还是一事一物的原始承续,刀功火候的尺度拿捏,食材调料的搭配分寸,外加饮食前后的礼仪规矩,用今天的话说,基本是用餐指南和名菜谱录的双核装。
  而比袁枚小了近四十岁的法国人萨瓦兰,这位萨瓦兰乳酪、萨瓦兰蛋糕的冠名者,也写了一册食经,《厨房里的哲学家》。不过他滔滔不绝的问题和袁枚截然不同,论味觉、论食欲、论口渴、论消化、论节食对休息、睡眠和做梦的影响,萨瓦兰仿若饮食界的蒙田,津液四溅地谈论美食的哲学论,至于吃什么已然不重要了。
  这两种饮食书写的路数,梁文道毋宁说更倾向后者。一口气推出的《味道》三书,其实就是一回关于美食的文化史巡礼。在序言中,他特别提及历史上第一位美食评论的作者葛立莫·德·拉·黑尼叶和他编写的史上第一部餐厅指南《老饕年鉴》。与中国文人偏向抒情化的散淡书写不同,黑尼叶的美食评论,实打实地以街区为分类,逐一评介各区卓越食肆,专业性不容小觑。梁文道提醒我们,这种颇为专精的食评,与黑尼叶所身处的法国大革命时代关涉甚深,渊源于“整个经济环境和历史脉络的变动”。
  因此,梁文道更关切饮食这件事背后的深闳的历史和文化背景,换句话说,食评,是否只有“闲趣性散文和食经”这两种写法?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写食评,是否也能越过食物的界限而照见更多的文化本相?
  扬州炒饭,这道当年混搭淮扬菜、粤菜的合成料理,勾惹梁文道兴趣的并非它的口感卖相,而是日后扬州市烹饪协会企图推出的“扬州炒饭制作标准法”,似乎完全有违这道菜最初的来历出身,所谓独家菜式倒是迎合了这个“知识产权无限扩大的年代”的需要?香港一阵风似的流行吃奶酪,而三十多年前,当布尔迪厄等法国社会学家在做品位调查时,发现奶酪其实是一群中产阶级的口味,多半由中学教师、中下级文化机构白领构成的这个群体,不愿在饮食上花费太多,于是选择了奶酪,而其列名今日香港富人美食榜单,或许说明了“决定品位高下的不是品位本身,而是拥有这些品位的群体的能耐”,通过打一场品位争夺战,竞夺品位主导权;20世纪中叶,牧场主通过给牛喂食混合了荷尔蒙添加剂、黄豆、鱼粉的饲料,并通宵开足灯光让牛群误以为是白天,二十四小时吃个不停,如是四个月大就能长到四百磅,这种速肥法的推广才使得牛肉一举成为此后美国人的肉食之王。
  通过探寻食物背后的历史,梁文道为我们揭示出饮食料理的文化演变史。他无意关心食物的制作工序,而是琢磨究竟是何种力量在何种情境下使得食物成为今天的模样。换言之,或许从来没有一道菜从诞生起到现在就是一成不变的,而任何些微改变,或许都是各种政治、经济以及文化力量的共同作用造成的。
  然而饮食和社会的关系也非纯然单向,不仅是社会趣尚塑造了饮食,反过来饮食也会改变我们的文化。譬如人类的同桌共食现象,古希腊的公民观念和宰牛分吃牛肉颇有关系,让每一个准公民分得同等分量的牛肉,吃完这顿牛肉大餐,就成了人人平等的公民,原来搞革命果真要请客吃饭。而基督教传统里的圣餐仪式,不仅是最终极的同桌共食,更令全球信徒在那一刹那吃到同一具身体,达臻真正精神上的“一体”。
  梁文道以食物生产到被消费的过程,作为思考社会文化议题的切入口。一如其所言,“思考国家、社会不是只有时评一条路子最正宗。它们唯一的不同只是被我利用的题材不同了。”《中庸》所谓,“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梁文道将最日常可感的鲜活饮食与最玄虚的文化迁变勾连起来,则让人体认知了新一种饮食味外味。
  味道 系列
  作者: 梁文道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群言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3月1月
  定价: 味道·第一宗罪 26.00元
  味道·人民公社 24.00元
  味道·味觉现象 28.00元
  对权威的服从:一次逼近人性真相的心理学实验
  作者:【美】斯坦利·米尔格拉姆
  译者:赵萍萍 王利群
  出版社:新华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1月
  定价:29.00元
  本书源自耶鲁大学心理学家斯坦利·米尔格拉姆进行的一系列著名实验。米尔格拉姆招聘四十名来自不同职业的市民,告诉他们参加一项名为“惩罚对学生学习影响”的研究。实验结果在1974年整理出版后震惊了全世界。战后对纳粹的审判让许多人都以为这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只能发生在特定的国家和文化状态之下,尤其是许多美国人都有一种文化与民主上的优越感,他们认为大屠杀绝对不可能在美国发生。但是米尔格拉姆的电击实验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只要条件合适,这样的大屠杀仍然会发生。(思郁)
  出没风波里:
  江平和他的时代
  作者:陈夏红
  出版社:法律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1月
  定价:45.00元
  借用《一代宗师》中宫二的说法,《沉浮与枯荣:八十自述》是江平先生的“见自己”,《出没风波里》则到了“见天地”与“见众生”,前者是独角戏,后者是时代与众生的辉煌合奏。然而,基于江平的深蕴与磅礴,使独唱并不寂寞,合唱亦不喧嚣。江平始终在深入时代并引导时代。甚至,对一些心怀理想、敬畏与感恩的法律人而言,江平就是一个时代。(羽戈)
  一起吃饭的人
  作者:杨黎
  出版社:重庆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1月
  定价:32.00元
  本诗集为杨黎最新短诗集,精选于他近十年之间的作品。作为“第三代”领袖之一,杨黎的诗不少,但出版的不多,这是这个时代的冷漠之一。杨黎是那种无需多说的诗人,任何吹捧和诋毁都对他无济于事,对待杨黎可能只有一种方式,就是用你自己的速度读他的诗。杨黎的声音不一定质朴,甚至也不一定纯粹,但却是汉语诗歌的一种高度和象征。听他讲述“蓝天的颜色”,或者“爱情是什么”这些看似无聊又或者家长里短的话题,本身已经是一种诗意。(朱白)
  中国情人
  作者:韩东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3月
  定价:32.00
  作为小说家的韩东,一直没有放弃尝试新的语言、新的叙事和新的题材,他要把握和扩张自己的更大可能性和读者群。于是你能看到《中国情人》跟他此前的长篇小说《扎根》、《我和你》、《小城好汉》等都有着巨大不同,无论是内容上(更逼近创作时的年代),还是叙事技巧(更圆滑,以及可读)。韩东在审美和内容上,越来越可以接近虚无题材下的现实中国,这并非作家的讨巧,而是一种责任在身。《中国情人》在描绘艺术家、混子和美女的三人关系中,剥茧抽丝般将中国当代进程里的一副画卷呈现了出来,十几年来中国社会的巨大变化,在几个人物的蹉跎中便可以一窥究竟。(朱白)
  夏日谎言
  作者:【德】伯恩哈德·施林克著
  译者:刘海宁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1月
  定价:33.00元
  《夏日谎言》收录的七个故事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恰恰是因为,我们再也看不到伯恩哈德·施林克在《朗读者》的历史阴霾里挣扎的身影,这几个故事回归到了日常的生活,回归到了熟悉的话题,爱情、谎言、衰老、艳遇等等,让读者领略到了这位“业余作家”对寻常题材的非同寻常的掌控能力,在这部作品里可以看到作者对纯文学的喜好、敏锐与执着,至少他通过这些作品证明了,他不但能写历史,还能写纯正的文学。(思郁)
  去的风流:清末立宪精英传稿
  作者:侯宜杰
  出版社: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1月
  定价:48.00元
  作者是社科院的老先生,其《二十世纪初中国政治改革风潮》研究了清末资政院和咨议局的来龙去脉,本书堪称续篇,为当年那些致力于立宪运动的士人立传,向读者展示他们改造政府的发言与倡行议会的实践。推荐同时阅读李启成点校《资政院议场会议速记录》和张朋园所著《立宪派与辛亥革命》,看一看中国有模有样的议会萌芽。(杨津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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