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陡坡上的胡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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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住在大架子山上的下台子村,每天上学我不习惯走一圈圈的盘山公路,总是走那条近了一多半的山路——不只是我,大架子山上的十几个孩子都喜欢走这条山路。
  弯弯曲曲的山路是村民顺着山势踩出来的,其中一处大陡坡是十几级台阶,尽管过坡路时一再小心,还是会有同学不小心从上面滑下来。
  后来,我听说了胡医生助人为乐的事。起初,我只当这是一个故事——听说滑下来的孩子,只要随意地叫喊一声,就会跑过来一个姓胡的年轻医生,他随身带着急救包和草药,包扎好伤口后,再把受伤的孩子送下山去。
  一天,我的同桌韩林林上学时来晚了,我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他说:“刚下过小雨,一脚没踩稳,我滑下陡坡了。我一着急,就大叫起来,想着路过的人能帮帮我。不一会儿,胡医生就应声跑来了,他给我的伤口敷了草药,又做了包扎。送我下山时,我还跟他说,我知道你是胡医生,你是义务工作者?胡医生笑了,回答说:就当是吧,反正住得不远,有事就叫我。”
  韩林林又问我:“他不会是你们下台子村的吧?”
  我很肯定地摇摇头:“不是,再说了,我们村离大陡坡远着呢,不会那么快就赶过来。”
  韩林林有些纳闷了:“也不是我们村的,要不,他就是城里来的了。”
  一个星期天,爸爸带我去村上小超市买小食品,路上我对爸爸说了这件事。不料,爸爸听了,脸竟然拉得很长:“淘淘,我不是让你走公路吗?怎么不听话啊?”
  我知道爸爸下面还要说什么,就学着爸爸的样子拿腔拿调抢着说:“以前,我在山路的陡坡上滑倒过,摔断了腿不说,还差点儿压死一只小狐狸——当然,我也是因祸得福,跟老村医学会了用草药治疗伤口。”
  爸爸被我说话的语调逗笑了,叮嘱说:“别以为是一件小事,告诉你,那一次我足足躺了半年,而那只小狐狸也陪了我三个月。记住,上学放学,要走公路。”
  原本是想借着韩林林的问题,问胡医生到底是哪儿的?但问不问,还有什么用呢?我听了爸爸的话,上学时改走公路了,虽然走的时间长一点,但路上平坦、宽敞,也没有了那些担心。
  “六一”儿童节开运动会,同学们说我嗓门大,选我做啦啦队队长,开运动会前一天,韩林林一大早就来叫我去学校排练。好些天没走山路了,加上心里着急,过大陡坡时竟然出意外了——我是滚下陡坡的,左脚踝肿得很高,一动也不敢动了。
  就在我坐起来,“哎哟”一声之后,胡医生出现了,他查看了我摔伤的部位,蹲下说:“大概是脱臼了,我背你去我家,很快就能好了。”
  韩林林歉意地说:“淘淘,都怪我太着急了。你放心去吧,我替你请假。”
  胡医生家不是很远,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
  到胡医生家后,他小心地帮助我做了一个手法复位术,并让他爱人烧了开水,给我脚踝热敷。他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下放了一把椅子,让我坐下,并安慰我说:“脚踝有些韧带损伤,热敷能减轻局部淤血的情况,促进肿胀消退,估计下午就能走路了,如果你着急上学,我可以背你去学校。”
  那怎么可以呢?我的个头已经一米二了,让人背着多不好意思,我只好留下来了。之后,我们聊起天来,我问他:“您怎么想到做义务工作者,义务帮助别人呢?”
  “感恩。”他说,“我小时候也在大陡坡那儿摔过,骨头架子都快摔散了。后来得到了一个人的帮助,长大后就想像他一样帮助别人。”
  我笑了:“您太夸张了,只摔一个跟头,怎么会骨头架子就散了呢?”我告诉胡医生,我的爸爸以前也在大陡坡那儿摔下来过,在家里躺了半年才养好。
  当胡医生听说我是下台子村何家国的儿子淘淘,就非要留下我吃午饭。
  胡医生家的院子里养着一些小动物,其中有两只小狐狸尤其可爱。它们围着我转,围着我跳,我觉得它们很像家里的小狗,就找了一根绳子拴了起来。
  胡医生看到小狐狸脖子上的绳子,脸色大变,他大声地呵斥着我说:“你怎么能这样?怎么不懂得尊重小动物呢?”
  我的臉红了,但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小动物用绳子拴着,不让它们乱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挣扎着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走吧。”
  胡医生的爱人拉住我:“肿还没消退呢,现在还不能动。”
  吃午饭时,胡医生把两只小狐狸也让到桌子旁,他平静地说:“它们是我的儿子,就是说,我们全家都是狐狸。”
  我很惊讶:“怎么会这样呢?”
  胡医生继续说:“那一年,我在你们家休养了三个月,还跟着你爸爸一起向老村医学习用草药治疗伤者。你们家、老村医,还有大架子山的人,都是好人。”
  我马上想起了爸爸说过的事,连连拍着脑门:“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胡医生说:“我刚和我爱人商量过,我们要搬家了。你也知道,狐狸一向是不与人来往的,我已经犯了禁忌……”
  我说:“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胡医生说:“不是你说不说,而是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火,既然出了过错,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看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我只得说:“那以后,我做义务工作者吧。”
  胡医生问:“你和你爸爸一样,也懂一些医学吗?”
  “不。”我说,“但我有办法,伤口严重,我叫120急救车;伤口轻微,我会用创可贴、碘酒、绷带。”
  那天午后,我直接回家了。虽然伤口还有点儿疼,但我心里更难过,因为我的过失,导致胡医生一家离开了。
  爸爸正好在家,我和他说了胡医生的事。
  爸爸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其实,我早怀疑他就是那只小狐狸了,容我准备一下,以后我去大陡坡做义务工作者吧。”
  只是,爸爸的准备时间长了点,他还没有上任,就传来了好消息——镇上筹出一些资金,把山路修成了简易石板路,大陡坡也要修成水泥阶梯了。
  竣工的那天,我又走山路上学了。大陡坡上面,镇上特意为胡医生塑了一个半身雕像——他永远留在大陡坡上陪着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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