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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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欧凯去世的消息时,我独自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呆了很久。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很多年过去了,我的愧疚与歉意,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我的错,开始于那场18岁的成人礼。
  我记得很清楚,我18岁的生日,正好是周末,一大早男友欧凯就在楼下等我。吃过饭后,我叹息我的18岁太平淡了,欧凯建议,我们去看电影吧?
  为了让我的18岁过得完美,在影院里,欧凯咬牙包下了一个情侣包间,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沙发床,可以躺着看电影。刚走进包间,看到那张沙发床,还有影院工作人员暧昧又了然于心的表情,我的脸突然“腾”地红了,我回头看欧凯,他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选片时,我们选了韩国电影《爱人》,没想到里面太多的情色镜头,刚开始我们还能发乎情止乎礼地轻吻一下对方,到后来,我几乎整个人都被蜷进他的怀里,我听到他怦怦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他灼热的气息吹到我颈项里,喃喃地在我耳边说:“从女孩变成女人,就是最好的成人礼。”说完,他的唇就落在我唇上,舌头撬开了我的牙齿,他的手摸索着探入到我衣服里,我顿时感到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抽离了身体,眼前的一切变得迷离起来。
  我对即将发生的事情,隐隐地期待又有担心。我偷偷地看过许多有性爱描写的书,里面的描写都很美妙,我很想感受一下那种销魂的快感,然而我也知道女人的贞操只有一次,我竭力想让自己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就这样能把贞操交给欧凯,他真的值得托付终身吗?我将来会后悔吗?
  然而,欧凯的手仿佛带着无数的小火苗,让我像掉入了一个大熔炉,烧得吓人,也烧晕了我的头,我仿佛大脑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强烈地想要与欧凯合为一体。当我睁开眼想要提醒欧凯时,我发现欧凯正红着眼睛,手忙脚乱地与我的内衣做斗争。他越急,内衣越是复杂地缠在我身上,最后,我顾不得矜持,在欧凯面前自己扯掉了细细的内衣带子。
  欧凯与我终于紧紧地贴着彼此的肌肤,我们相拥着滚在沙发床上,让我感到窝心又有点遗憾的是,欧凯一直都当我是易碎瓷器般小心翼翼。其实,在此时,我更希望他是一股强烈的龙卷风席卷了我,带我体会上天入地的极致快感。
  当欧凯分开我的双腿时,我紧紧地咬紧牙齿,准备迎接从未有过的体验。欧凯的坚硬与灼热紧紧地贴着我的下身,我感到自己如同泛滥的春水,我闭着眼睛,紧紧地搂住欧凯颤抖着迎接我的成人礼。然而,就在此时,我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流喷射向我的下身,同时空气里一股难闻的腥味,欧凯在我身上一动不动了,我睁开眼,他突然瘫软地滚到了另一边,喘着气,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安慰我。
  就这样结束了?我看过影视文学作品里关于性爱的片断,统统都美妙到让人恨不得就此死去,为什么我的初体验却变成这样?我像被人悬吊在了空中,浑身像在火里烧又像被扔进了冰水里,那种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感觉没办法用语言形容。难道文学作品都是骗人的?可我曾经无意间听室友们交流过自己的性经验,都是一副娇羞又幸福的样子。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过了足足30秒,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室友们常常讥笑的“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居然让我碰上了。
  潮水样的欲望渐渐地冷却,接着愤怒替代了惊讶,我觉得自己被欧凯欺骗了,既然自己不行,怎么还来招惹我?这不是害我吗?我冷冷地推开欧凯,在他的垂头丧气的沉默里,愤愤地穿上衣服。欧凯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我狠狠地说:“看你长得这样高大,原来这么没用。”
  从那以后,只要与欧凯单独相处,他与我做亲密动作时,那天的情形就会浮现在眼前,我的身体会瞬间变得僵硬冰凉,我感到了身体对他的排斥,而我丝毫不在他面前掩饰这种排斥,冷冷地对他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等你是男人以后再来找我吧。”
  而就在那一刻,我萌生了与欧凯分手的念头,我可不想跟一个性无能的男人交往结婚,但因为这个跟他分手,我说不出口。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让欧凯主动离开才是最好的。
  渐渐地,欧凯再来找我,我避而不见,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欧凯也不再自讨没趣,我们就这样不了了之,每次看到高大帅气的欧凯形单影只地走在校园里,我心里五味杂陈。而欧凯每次遇到我,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不敢面对他的眼神,匆匆地转身离去,只希望早点毕业,离开令人尴尬的校园。之后的三年大学时光,我陆续谈了几个男友,也许是心里有阴影,都草草地不了了之,而欧凯,直到大学毕业一直没再恋爱。
  工作以后,我又陆续谈了几次恋爱,然而,每次到亲密的时候,18岁的经历就会浮现在眼前,我怕一切重演,总是落荒而逃。每到此时,我对欧凯的抱怨就多一分。直到后来遇到了老公,我才知道原来性爱也需要相爱的双方不断地探索,磨合,也需要学习。后来,读过相关书籍,才明白由于心理、生理的原因,男生的第一次很容易失败,只要有鼓励与正确的疏导,以后会一次比一次好。
  欧凯孤单的背影,还有我对他那些刻薄的指责,都让我寝食难安,那时,他也只是19岁的孩子而已,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他以后的恋爱有没有阴影。趁着春节放假,我辗转打听到他代课的学校,结果却被告知,欧凯在半年前因为酒后骑摩托车出了车祸,去世了。
  我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说声“抱歉”,如果我们当时不是那么年轻,如果能在“成人礼”前多了解相关知识,我想我们的结局会不同吧。
  不知道远在天堂的欧凯会不会原谅我那时的无知与粗暴。
  (责任编辑:九公主[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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