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疥虫
曹溪的金孟常是个近视,一寸以外就看不清了,而眼皮底下的东西却能细察入微。到了七十多岁仍是如此。有一次遇到一个身患疥疮的人,非要帮人家找他疥疮里面的小虫不可。据他说,那些疥虫也分雌雄和老少,雄的下巴长胡子,一根根的能数出来;少的色泽较白,但嘴有点黑。(译自钮琇《觚腊》)
王琨善啖
王琨这人的来路不明。康熙四十年,他曾跟人说起过他的经历;自称原来是趙良栋将军麾下的一名官差,赵将军交给他三万两银子,派他到苏州去置办嫁妆,钱到了浒关就花得只剩一千两了。那时和浒关的关吏混得熟,在他篱下寄居了些日子之后,又不得不流落街头。想回去却怕赵将军问罪,不敢回去,就在火神道院里住了下来。道院的住持是一个姓申的道士,为人爽快,跟他还算是意气相投。王琨生得高大魁梧,是个大力士,道士就雇他做些力气活,也都任劳任怨。但就是特能吃,一天三顿老觉得没吃饱,还得再去附近的面铺、饭馆、酒肆里面,讨些剩饭剩菜来塞胃。有可怜他的人施舍一些,也有人反感对他恶语相加,但他从不跟人急眼。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差营里有跟他一块玩的人就捐些钱给他,他每每拿了这些钱便先买一个大大的猪头,合着猪内脏一锅炖,再买些面食装在四口锅里煮烂。调成面疙瘩。这样才能畅快地吃一顿饱的。但一个月也就只能吃两顿这样的饱的。
直到康熙四十六年,圣上南巡。随从官员里头有一个他的旧相识认出了他,跟他说,那事情已经过去。也消了他的罪了,劝他回去。王琨这才辞别住持回了去。后来打台湾立下战功,被越级提拔。(译自顾公燮《消夏闲记摘钞》)
无题
咸阳人蔡世科,年少从军。身怀绝技,手脚敏捷。随便去到一个地方住上三天,不仅能讲那个地方的话,连口音都学得惟妙惟肖,就算是本地人听了也会把他当成本地人。学摔跤也是,看别人摔一次,就已然成了高手。
三藩叛乱时,四川总兵昊之茂归降吴三桂,而世科当时就在他的军队里。朝廷派出大将张勇讨逆。大败吴之茂,世科做了俘虏,将被处决。刑场上,世科叫嚷:“我有机密要说!快去禀告提督,让我说出机密,再杀不迟!”张勇听闻,将世科叫到刘献廷跟前,屏退左右,两人单独聊了很久。聊完之后,大喜,立马给世科松绑。从此深得张勇信宠,甚至让他参议军机要密。张勇以军纪严明著称,他的军帐,除了一两个亲信以外谁都进不去。所有人不能擅自离营。除非有令箭。令箭共十二支,每一支都作了暗号,对应一个时辰,对上了才给放行。这些令箭被锁在张勇的床头,由他亲自管理和发放。
一天夜里,世科溜进他帐中,开锁、取箭,出去了。到了军营大门前,哨兵验箭放行。世科骑着马哇哇大叫地奔向吴之茂的阵垒。整个军营顿时炸开了锅,张勇被惊醒,恨得咬牙切齿,但也不能奈他何,只好愈加严肃军纪。
不久,两军对垒,世科的战马跌倒,再次被张勇的部下俘获。张勇说,这回我要活割他的肉!将临刑,世科说:“我还有机密要当面跟将军讲,他听了,就算割我的肉,我也决无二话!”张勇笑了笑说:“押他进来。”大概是故意让他旧伎重施,好看他的笑话。世科进来,说:“我只能讲给你一个人听。”
张勇怕他耍别的花样,就让他坐在床上,令众人将他绑结实了。才叫他们退下。然后——“呱啦呱啦……”,两人一番耳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过了很久,张勇叫人进来给他松绑。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世科从此被软禁起来,整天有人监视着他,不像上次那幺舒服了。(译自刘献廷《广阳杂记》)
曹溪的金孟常是个近视,一寸以外就看不清了,而眼皮底下的东西却能细察入微。到了七十多岁仍是如此。有一次遇到一个身患疥疮的人,非要帮人家找他疥疮里面的小虫不可。据他说,那些疥虫也分雌雄和老少,雄的下巴长胡子,一根根的能数出来;少的色泽较白,但嘴有点黑。(译自钮琇《觚腊》)
王琨善啖
王琨这人的来路不明。康熙四十年,他曾跟人说起过他的经历;自称原来是趙良栋将军麾下的一名官差,赵将军交给他三万两银子,派他到苏州去置办嫁妆,钱到了浒关就花得只剩一千两了。那时和浒关的关吏混得熟,在他篱下寄居了些日子之后,又不得不流落街头。想回去却怕赵将军问罪,不敢回去,就在火神道院里住了下来。道院的住持是一个姓申的道士,为人爽快,跟他还算是意气相投。王琨生得高大魁梧,是个大力士,道士就雇他做些力气活,也都任劳任怨。但就是特能吃,一天三顿老觉得没吃饱,还得再去附近的面铺、饭馆、酒肆里面,讨些剩饭剩菜来塞胃。有可怜他的人施舍一些,也有人反感对他恶语相加,但他从不跟人急眼。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差营里有跟他一块玩的人就捐些钱给他,他每每拿了这些钱便先买一个大大的猪头,合着猪内脏一锅炖,再买些面食装在四口锅里煮烂。调成面疙瘩。这样才能畅快地吃一顿饱的。但一个月也就只能吃两顿这样的饱的。
直到康熙四十六年,圣上南巡。随从官员里头有一个他的旧相识认出了他,跟他说,那事情已经过去。也消了他的罪了,劝他回去。王琨这才辞别住持回了去。后来打台湾立下战功,被越级提拔。(译自顾公燮《消夏闲记摘钞》)
无题
咸阳人蔡世科,年少从军。身怀绝技,手脚敏捷。随便去到一个地方住上三天,不仅能讲那个地方的话,连口音都学得惟妙惟肖,就算是本地人听了也会把他当成本地人。学摔跤也是,看别人摔一次,就已然成了高手。
三藩叛乱时,四川总兵昊之茂归降吴三桂,而世科当时就在他的军队里。朝廷派出大将张勇讨逆。大败吴之茂,世科做了俘虏,将被处决。刑场上,世科叫嚷:“我有机密要说!快去禀告提督,让我说出机密,再杀不迟!”张勇听闻,将世科叫到刘献廷跟前,屏退左右,两人单独聊了很久。聊完之后,大喜,立马给世科松绑。从此深得张勇信宠,甚至让他参议军机要密。张勇以军纪严明著称,他的军帐,除了一两个亲信以外谁都进不去。所有人不能擅自离营。除非有令箭。令箭共十二支,每一支都作了暗号,对应一个时辰,对上了才给放行。这些令箭被锁在张勇的床头,由他亲自管理和发放。
一天夜里,世科溜进他帐中,开锁、取箭,出去了。到了军营大门前,哨兵验箭放行。世科骑着马哇哇大叫地奔向吴之茂的阵垒。整个军营顿时炸开了锅,张勇被惊醒,恨得咬牙切齿,但也不能奈他何,只好愈加严肃军纪。
不久,两军对垒,世科的战马跌倒,再次被张勇的部下俘获。张勇说,这回我要活割他的肉!将临刑,世科说:“我还有机密要当面跟将军讲,他听了,就算割我的肉,我也决无二话!”张勇笑了笑说:“押他进来。”大概是故意让他旧伎重施,好看他的笑话。世科进来,说:“我只能讲给你一个人听。”
张勇怕他耍别的花样,就让他坐在床上,令众人将他绑结实了。才叫他们退下。然后——“呱啦呱啦……”,两人一番耳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过了很久,张勇叫人进来给他松绑。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世科从此被软禁起来,整天有人监视着他,不像上次那幺舒服了。(译自刘献廷《广阳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