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介和:今后改做“教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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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上面富有哲理的句子,你會想到这些是出自一位中国富豪之口吗?还是以为自己闯进了某位哲学大师的讲坛?听着严介和对人生、事业、财富的诠释,常会让人心生疑问,他究竟是位企业家还是哲学家?
  严介和,2005年以150亿元的身价突窜至胡润财富榜的第2位,随之名声大噪,成为坊间和媒体竞相追逐的红人;随之而来的2006年,严介和“官司缠身”的消息不胫而走,批评的声音使他成为众矢之的,一度成为饱受争议的风云人物;2007年的夏秋之交,“无债一身轻”的严介和坦然地坐到我们的面前,用他习惯性的演讲式的风格,给我们讲述他的商旅。
  
  错落有致的和谐,才是美好的和谐
  
  严介和自称是一个很讲政治的人。他说,是改革开放的政策给了他商海打拼的机会,如果没有(邓小平)老人家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英明决策,就没有自己的今天。深明“市场经济、计划权力”大意的他,对于时政的关注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采访开始,他便告诉我们,他对时下的政治热点“和谐社会”作过深入的思考,并提出颇有见地的个人见解——和谐社会,需要错落有致的和谐,才是美好的和谐。
  他说,“和谐”应涵盖三个层次:既要讲“面”上的和谐,同样要讲“点”上的和谐,更要讲“深”层次的和谐。人们谈和谐,大多是指“面”上的和谐,即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话语权,指的是公众群体的和谐。这个“面”很大,很重要,关系到国家和社会的稳定。但是,不要因为“面”上的和谐而堵住“点”上的和谐。“点”上的和谐是指高端群体的和谐。高端群体是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要允许它的存在,因为社会要稳定,更要进步。
  他进一步解释道,人生下来就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黑有白。长大后,能力有大有小,社会地位也有高低,财富有厚有薄,这是不争的事实,如同大自然中,山有高有低,森林有茂密有稀疏,大海有平静也有咆啸,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常美妙的、富有生命的、有活力的和谐。如果我们要求山是一样的高,水是一样的平,那就是只讲“面”上的和谐不讲“点”上的和谐,是地中海式的、死亡的和谐;同样,只讲“点”上的和谐不讲“面”上的和谐,就如同恐龙时代,也是要消亡的。
  “深”层次的和谐,是指意识形态领域的妥协的问题。无论是“面”上的还是“点”上的和谐,都是要有妥协的,没有妥协的一面,社会怎么和谐?稻子熟了就要低头了。稻子熟了,沉甸甸、金灿灿的时候,是它最有份量、最美的时候,可是这时候,它的躯干会承受不住稻子的重量,就低头了,妥协了。
  和谐成为新政治、新经济、新人文时期的主旋律,就意味着各方关系、各个群体及个人的适时妥协。而生活中很多人只能做英雄,不能做狗熊,只能上不能下,只能强不能弱,社会就会出现不和谐音。严介和说,“明明白白的妥协是多么的高尚,坦坦荡荡的妥协是何等的英雄。”这是他对“深”层次和谐的注解。
  
  取名“太平洋”,就意味着甘为人下
  
  在领略了严介和“思想巨人”的一面后,我们对了解他如何成为“行动超人”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离职经商,一般人将之称作“下海”,但是严介和说,他的经商生涯是从“跳海”开始的。因为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生了二胎,深知“罪责难逃”的他,结束了执教生涯,选择经商。其实经商也不能算是选择,对于当时的处境,不经商又如何生存呢?因此,他对“跳海”的解释是:走投无路,苦海无边,回头无岸;要么沉没,要么上岸。幸运的是,第一次“跳海”,就让在工厂任厂长的严介和找到了经商的感觉。这对于祖祖辈辈都与经商绝缘的人来说,无异于铁树开花。
  于是,1996年严介和决定“下海”,注册成立自己的公司。给这个公司取名“太平洋”,是因为太平洋的地势最低凹,洋面最浩瀚。从取名太平洋的那天起,严介和就抱着甘为人下,“不为人人,哪有人人为我”的心态,以广博的胸襟面对商海的挑战。
  谈到“太平洋”今天的成功,严介和的回答是,谈不上成功,只是相对地成熟。“硬要说成功,我替所有成功的民营企业总结一下,就两个字:‘坚持’。只有坚持才会赢得时间,赢得时间就能赢得空间,坚持住了,事情才有可能出现转机。许多人说做企业要‘坚强’,没有坚持谈何坚强?只有不断的坚持才能算是真正的坚强。”严介和说。
  改革开放以来,“太平洋”作为一家民营企业,政治地位不高,所走的都是国企、外企不肯走的崎岖的羊肠小道,而所谓的坦途和阳光大道根本轮不到太平洋。这一路的坎坷自不必说,踉踉跄跄地行走还由不得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就会走不出来,就没有今天。可以想象,踉踉跄跄又大步流星地行走会是怎样的艰辛,不仅体累,心更累,诚惶诚恐地害怕跌倒又要保证自己不能跌倒。同样的路别人走了20年,而“太平洋”只有5年时间就必须走出来,否则就会错失发展的时机。对此,严介和总结道:“太平洋是在踉踉跄跄中大步流星地一路走了20年。”
  这20年里,严介和一直保持着“旅游”的心态,经历了成功的考验和失败的挫折,做到胜不骄而败不馁。为了让我们理解“旅游”的心态,他说,在旅途中遇到暴风雨、飞机停飞等意外时,就得适时调整计划,要么调整旅行时间,等到雨停再走;要么调整行程,改用其他交通工具,只要能到达目的地就好。
  严介和说:“做企业要讲规律,还要讲应对策略,更要培养自己应对误会的心态。”他认为,人们说做人做事很难时,我们认为做人做事并不难,做人做事多半是自己可以掌控的,难的是处人处事,多半是自己不能掌控的“。身在低层的人,面对的多半是做人做事,身处高端则是处人处事。“生活往往是雾里看花,人生往往就是水中望月。”这是他对高层次处人处事的形容。
  严介和有句名言:“45度做事,90度做人,180度处事,360度处人。”是对自己做人处事的诠释。45度做事,就是夹着尾巴、躬着身子,低下头,做事情;90度做人,是指做人要方正;180度处事,就是能热能冷,能上天堂能下地狱,能荣能耻;360度处人,是指走近敌对,化敌为友,驾驭敌对。“一流的商人只合作不竞争,二流的商人既合作又竞争,三流的商人只有竞争没有合作。”这是严介和对“360度处人”的解释。
  
  树大招风是事实,也会让大树的抗风暴能力更强
  
  在访谈中,严介和一点也不回避“太平洋”去年遭受银行“围攻”的事实。他认为,作为父亲变卖自己的家产替孩子还债,谈不上羞耻。“太平洋”的快速发展,90%以上是自有资金,它是像滚雪球那样发展起来的。如果“太平洋”像一些媒体说的,大部分依赖银行资金来发展的话,在2006年度的风波中,面对银行的全面逼债,肯定垮掉了。   “2006年度的债务危机,主要来自于2001-2004年‘太平洋’收购的一批特困的国有企业。那时候,中央统战部鼓励我们,好的民营企业参与特困国有企业的重组,是为光彩事业。为此,我也得到了‘光彩之星’的称号,当时得到这样的荣誉,就得承受这样的压力,做出的贡献也是血染的风采。由于收购的这些国有企业。曾在银行给其他企业担保贷款,第一责任人到期还不上款,银行就找到担保企业;太平洋作为这些担保企业的母公司自然逃不了干系。我觉得很正常,也不后悔,这叫有得就有失。”
  值得欣慰的是,2006年“太平洋”风暴期间,一些媒体的记者带着问号来到太平洋总部采访。然而,他们看到的情况是,“太平洋”内部一切运转正常。于是,这些记者又都带着感叹号离开。严介和笑称:“台风中心,也许是最安全、最安静的。树大招风是事实,也会让大树的抗风暴能力更强。”事实上,风波过后,“太平洋”旗下没有一家子公司停产、转移,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做除法,就是做慈善
  
  对于记者非常困惑的“太平洋”的组织架构,严介和毫不隐瞒地说,“太平洋”下面有三大集团:一是工程集团,包括工程、水利、市政、城市高架等,都是与城市工程相关的产业;二是工业、制造业集团,包括新材料、建材、机械等制造型企业;还有一个是投资集团。这三个集团辖六大板块,六大板块下面是多个法人企业。这些集团、板块都是化整为零,各自独立的。
  “先做大,是做加法;再做精,是做减法;后做强,是做乘法;做除法,就是做慈善。”这是严介和对“太平洋”的整体规划。
  严介和说,前十几年“太平洋”滚雪球式的发展,做完了加法;这两年,经历“风波”的洗涮,卸掉了身上的累赘,是在做减法;2008年,“太平洋”要开始做乘法,要在真正意义上从领袖时代过渡到团队时代,从人性化时代走向制度化时代,从做总量时代到做质量时代,从负重前行时代走向轻装上阵时代,从做知名度时代到做美誉度时代。
  谈到今后的经营模式,严介和毫不讳言,从BT(建设-移交)到BOT(建设-经营-移交)模式后,“太平洋”会选择性地和国际资本合作,利益共享、风险共担,企业会以几何乘积的速度增长。同时,让有条件的项目组建公司,将项目公司打包上市,也会成为“太平洋”下子公司的发展策略。
  至于做除法,是做慈善。严介和希望“太平洋”5年后能成为真正的大公司、好公司,会有资格做除法。那时候的“太平洋”,年赢利100亿的话,他会留出20亿保证企业继续发展的资金,剩下的80亿来做慈善。他说,企业在成长阶段,就如同一棵小树,它完全可以长成参天大树,可是如若这时你就開始作慈善,相当于把它的枝叶砍断了,它再也长不成材了。企业小的时候是个人的,长大后最终都是国家的、社会的。参与光彩事业是好事,但不能在事业没做好时就做,搞得不好就会让自己先光彩了,那样的话,是对企业、对员工、对社会的不负责任。所以说,好心未必能做好事。
  
  辉煌只代表过去,未来永远是空白
  
  《老子》云:功遂身退天之道。无疑,严介和是深谙此道的。
  今年初,刚刚平定“风波”的“太平洋”内就传出总裁严介和将退隐的消息。在频繁更换多名候选人后,严介和妻子张云芹从幕后走来,成为最终的接任者。对于这样的安排,应是严介和的无奈之举。“要照顾到太平洋人心理承受的需要,张云芹是过渡阶段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太平洋”是严介和一手打造起来的,以往严介和做事的风格较强势,已成为“太平洋”的主心骨;为实现“太平洋”从领袖时代走向团队时代的战略调整,实现“改革”的软着陆,需要有个过渡。在此期间,让张云芹接任,会让太平洋人感觉,严介和还在(或至少是在幕后),会减少因此造成的恐慌。但是,严介和信心十足地说,过渡期不会超过两年,明年元月或7月,最迟到后年,总裁的位置会交给职业经理人。
  辞去总裁之职的严介和表示,他的角色已从“运动员”转变为“教练员”。是像传说中的,开办管理学院还是成立管理顾问公司?采访中,我们多次试图追问答案,都没有成功。不管怎样,严介和是从经商的正面战场上退役了,他对自己的规划是,给自己还在经商的兄弟朋友出谋划策,让他的智谋能成几何倍数地服务于政府和企业。
  从“跳海”到“下海”,再到“弃海”,严介和说他没有失落,因为接下来,他可干的、要干的事情很多。一切归零,辉煌只代表过去,未来永远是空白。
  最近,严介和觉得自己的幸福指数越来越高了。秘诀在于,并不是得到的越来越多,而是计较的越来越少。从初级阶段的物质幸福到高级阶段的精神幸福,从拥有名和利到淡泊名和利,成就了他的幸福人生。“我们是享受党和国家改革开放最前沿的群体,我们要学会理解别人,还要去理解别人对我们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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