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常绘青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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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派来求情的人被李挑珍拒在门外,她将两只腿交叠着搭在桌上,随手翻阅一沓不知名画家的画册,看得屏息凝神,。而前不久,她还在为一桩事烦恼着。
  她是徐州的大画商,近日有风波传闻她手上的那副幅小雀衔枝图是伪作,传闻神乎其神,将细节分析剥露得无遗,——这幅画原本炙手可热,收藏商络绎不绝,现在却眼看着要烂在她手上了。
  李挑珍很清楚这帮买画的富豪,本身并没有鉴赏的能力,不过盯着热头,别人追捧什么他们也捧什么。
  她也很清楚这件事是同行恶意竞争所致,于是她花了大价钱,一丝一缕地找出谣言的源头,。结果并不令她惊讶,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是她的枕边人,与她结婚六年的丈夫——曹家年轻而享有盛誉的大公子曹数。
  她的丈夫从小有名师教导,习得一手出色的画作,每一副幅都在徐州被喊出高价,但十五岁之后便却再没有画作,被人猜是江郎才尽了,。后来他经营画廊,成为了徐州数一数二的画商。
  没有人知道,这个原本可以成为名画家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弃画从商了。
  但是,在旁人看来很奇怪的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夫人李挑珍,。从来家族产业不一直都是夫妇共同经营么吗,为什么这两人偏要分家。?
  此刻丈夫的阴谋败露,李挑珍请来了报社的记者,打算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披露出去,反將一军。
  丈夫派来求情的人跪了一个上午,李挑珍终于肯搭理,她放下脚,笑着吐字:“滚。”
  李挑珍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珍珠缎鹤云旗袍,白皙修长的脖颈,匀称的双肩,体态这几年渐渐丰腴,偏偏她有一个鹅蛋形的小脸盘,五官俏丽,肉总生不到脸上去。
  她坐车来到丈夫举办的酒会,门口轮椅上的那个男子正在等她,。英气与傲慢全写在脸上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稳稳搭着一副银边眼镜,促狭的笑意也全掩在那副眼镜之下,这是她的丈夫曹数。
  “我有头脑、体贴又浪漫的丈夫啊,”李挑珍微微一笑,坐在他毫无知觉的腿上,背靠轮椅扶手,“可惜全徐州马上就认识到你的真面目了。”
  曹数的双腿在一年前的车祸中瘫痪,那是一场有预谋的车祸,至今找不到凶手。
  “我的小美人,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饶了我这一回吧。”他无奈地道。
  “那不行,我可给了报社的人很大一笔钱呢,明天早晨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报纸上,你的名声……就会跟你带来家里的妓女一样臭,。”她笑着在他耳边叮嘱,“下次不准她们动我的香水。”
  “李挑珍,你太过分了,我可从来没有指责你跟你的那个江家小情人,。”他贴近她,道,“我们可是夫妻啊。”
  “谁让你瘫痪了也不肯老实安分呢,。”李挑珍抱住他,细细哄他,“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一年前车祸的主使人给你找出来的。”
  “那……那副幅小雀衔枝图,你可以送给我吗?”他勾起了嘴角。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得到那副幅画,才费尽心机,。曹数,你怎么就一点也不信任我,?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拱手相送,那本来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呀。”
  李挑珍俯身咬住他的双唇,他眼眸亮起来,唇齿热烈地缠绵,过程中听她含糊不清地说:“不过,因为你的恶劣行径,我已经将那副幅画撕了。”
  他一愣,继而笑开,重新投入她的吻。
  “我们可是夫妻啊,怎么能因为一幅画影响感情。”她说。


  “你说我的夫人吗,她的确是美丽的女人,她看起来坚强又温柔,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的印象。”曹数与照相馆的女照相师攀谈起来,此刻李挑珍正在换衣间试衣服,准备拍照。
  曹数望了望,突然压低声音,顽劣地笑起来:“不过,你知道吗?她其实是山匪,从小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行径。”
  曹数从小因为绘画上的天赋,不肯继承家业,一心要成为画家,甚至因此跟父亲闹翻,离家出走,。就在他风餐露宿的第十天,有个眼皮上一道竖疤的男人对他说:“老爷使唤我们来接您回家。”
  他浑浑噩噩地被拉上了他们的马车,他倏然反应过来不妙,但是已经迟了,。在他挣扎间,一个身材瘦弱力气奇大的姑娘捂住了他的口鼻。
  眼皮竖疤的男人说:“小心些,别捂死了,还得指望他要钱。”
  曹数明白自己被山匪绑架了,那姑娘双手双脚都缠在他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他们的马车一路驶进深山,负责照料他的是那个姑娘,。他因为不适应饮食与气候,发了高烧,整个人像一块烧红的碳,炭。昏迷间,他听到那姑娘说:“城里少爷身子金贵,他快要死了。”
  带疤男人一巴掌将她扇翻,又连连踹了两脚,说:“他死了,你也别活了。”
  于是,那姑娘连夜背着小背篓,上山为他寻草药,硬生生将他从死鬼门关拉了出来。
  他对她说了句谢谢,她却并不领情,只瞅了他一眼就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曹数是家中独子,又因为自己的画技而得意,所以极端心高气傲,他也不再理她。
  有一晚,她洗好众人的衣服,对着天上的月亮,突然说:“等你这一单做完了,我就攒够钱离开了。”
  曹数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对自己说话,。
  那天晚上,问出她名字叫做作李挑珍,她出生的村庄每年都有很多人饿死,带疤的男人说带她去做工赚钱,没想到是干绑架勒索的事,现在她也不知道家乡在哪里。
  可是还没等到曹数的爹来赎他,就出事儿了,。带疤的男人不慎掉进了山崖,只剩一只手勉力抓住石头,曹数看到,立即想去将他拉上来。
  李挑珍回过神来,她做出了一个举动,将手拦在曹数身前,她冷汗涔涔,声音不稳:“你就装作没看到没听到吧,不是想回家吗?他掉下去了,我们都能回家了,你爹爹也不用花钱了。”
  带疤的男人大声叫曹数的名字,不断哀求,曹数对李挑珍说:“他不过要钱而已,从没有对我动过手,更没有危及我性命……你能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你面前吗?”   李挑珍冷笑:“原来你们大户人家的少爷,都这么菩萨心肠?”
  李挑珍无法理解,她以为他这样一个高傲的男子,应该跟着父亲经商见识到了许多尔虞我诈,他应该性格淡漠,不将低贱的人当人,一切以利益为重,像她见过的许多少爷公子一样。
  可是她不知道,他从小只沉迷于绘画,看似冷漠的外表下,藏的是天真柔软的心肠。
  曹数上前抓住了带疤男人的手,李挑珍浑身颤抖起来,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如果男人被救起来,她知道他会怎么对待她。
  她不再犹豫,捡起一块石头,冲上前,拼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去,正中曹数与男人相握的右手,。
  “啊——”曹数凄厉地喊了一声,松手,男人便跌落下去,。
  剧痛之下,曹数知道一切都完了。
  曹数的右手指骨全部骨折,即使复原后,拿起笔还是会不停颤抖,他画画的右手被彻底毁了。
  “原来,这就是您十五岁之后不再提笔绘画的原因。”女照相师好奇地道。
  “是,当时我的夫人并不知道我的右手需要用来绘画,。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会毫不留情地下手吧。”曹数笑道。
  “您不是该恨她吗?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呢?”
  曹数不再回答,因为他的夫人从试衣间出来了,他一脸笑容地跟她去合照,温柔地将她的头搭在自己肩头。
  女照相师按下快门的瞬间,他们亲密无间,仿佛一对无比恩爱的夫妇。


  报纸移下的瞬间,露出李挑珍铁青的脸,——上次曹数陷害门占据了报纸半幅版面,这次沸沸扬扬的却是她自己的身世,据人说她出身山匪,而唯一知道这些的只有她的丈夫。
  他竟然敢报复她,!李挑珍让管家布置好晚宴,精心打扮,往酒杯里倒满酒,等着他回家,兴师问罪。
  他回家时看到这些有些惊讶,甚至好一会儿没有入座,他笑着说:“你很久没有与我同进晚餐了,这次不会这么好心吧。”
  李挑珍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坐下,讪讪地笑道:“这件事真不是我有意说出去的,上次我与那个女照相师聊天,不小心说漏嘴了,一定是她干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李挑珍柔声说,。
  他们坐在桌子两端,谁都没有动筷,连酒都没喝一口。
  或者说,曹数觉得饭菜里面有毒,。他看不透这女人的心肠,他知道她发火了,但是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的话,他不敢轻易尝试这些饭菜。
  “上次,你托人给我买回来的上海的点心,我还没有吃,”她打开一个四方端正的油纸包,露出色泽白润的糕点,她笑道,“不如今天我们一起吃?”
  曹数眼底仍然不动声色,糕点里有他下的毒,看情况李挑珍应该是知道了,。这更让他确信了,今天这场晚宴的饭菜里也有毒。
  “李挑珍,你在干嘛吗啊,你要跟我摊牌吗?”他往椅背上一靠,眼神锐利地看向她。
  “我刻薄又无礼的丈夫,其实你比一个小孩子还脆弱,你的自尊心极强又极度敏感,你怨天尤人却又不想表现出来,你装得云淡风轻,但是其实说出来并没人会怪你,。你的那颗报复心,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你不擅长自我安慰,并且实际上早就自暴自弃了,”她的语气毫无波澜,机械地叙述着一个事实,“你的心脏是玻璃做的么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地说出来,你憎恨我,我毁掉了你的右手,毁掉了你的梦想,?你以为你这样不痛不痒的报复会令我有一点点感受么吗?”
  曹数怔怔地看着她,他还在勉强笑道:“你毁掉的……岂止是一个绘画的选择,那是我整个人生,!我所有梦寐以求的场景,在你的石头砸在我手背上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你这个自私的女人。”
  “我还有很多没完成的画作……没用完的纸与颜料,上乘的画笔,全部都丢掉了……”他笑着笑着有泪水溢出来。
  “我从没有梦想,我是个庸俗的人,只想着赚钱,然后活下去,所以我这辈子都理解不了你,。不过,痛恨我吧,这样你就不会想起你真正该恨的那个人是谁,。是谁施舍可笑的好心,不顾阻止非要去救绑架他的人,?真是个蠢货啊。”
  李挑珍说完,冷笑着从油纸包中拿出一块糕点,往嘴中送去。
  见状,曹数瞳孔皱缩,发不出一个字来,。当他回过神,才冲过去,拼命地喊来下人,送她去医院。
  李挑珍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瞧见了坐在外面等候的他,。她咳嗽了一两声,他静静地转动轮椅进来,。李挑珍说:“吃下那块糕点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阻止我,可惜,你虽然没阻止我,好歹将我送到医院来了。”
  她想起来什么,又笑道:“你要是吃了我做的饭菜可惨了,那天我在里面下的,是一口气顿时毙命的剧毒。”


  曹数再次来到照相馆是为了取照片,他见了那个女照相师,笑着打招呼:“报社给你的报酬够多吗?”
  女照相师一愣,也笑道:“谁叫您当日没给我封口费。”
  女照相师名叫阿姜,她对曹数说:“听说夫人生了病,与她暧昧不清的那个江家小男人也跑到医院去探望,曹大公子心中生不生气。?”
  “阿姜啊阿姜,你真是挑拨离间的好手。”曹数笑眯眯地说。
  “还需要我挑撥么吗?徐州谁人不心知肚明,曹公子娶她不过为了出口恶气。”阿姜说。
  “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曹数说。
  山崖事件之后,曹数被家人救走,再也没有见到过李挑珍,。几年后,他在又在一场舞会中碰到了她。那时,她已经改头换面,看来获得自由的她,很快用自己的狡猾与不择手段,重新攀上了高枝。
  她衣着光鲜亮丽,脸庞明媚动人,挽着身旁一个西装男子的手,这男人据说是她的哥哥。,他们在徐州的交际场如鱼得水,很快熟识一批富商。
  只有曹数清楚她的真面目,她孤苦伶仃,哪有什么哥哥?事实也的确如此,那男人是一个富商猎头,李挑珍与他合作,先是钓金主,嫁进去之后,再设计害死丈夫,顺理成章获得家产。   她将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们迷惑得七荤八素,曹数喝着酒,静静地看着她八面玲珑,。她也察觉到,整场舞会,有个男人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这里。
  她与他视线交汇,随后她笑著唤来哥哥,附耳说道:“我要嫁给他,非要嫁给他。”
  他成为了她第一个目标,这场请君入瓮,他欣然往之。
  曹数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他拿起照片,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后面的事情也不能跟人说了,阿姜想要听完,却拦不住他。
  曹数回到家,李挑珍上前,抱住他的脸,他在轮椅上任她亲吻,她跨坐在他身上,解开他的扣子,曹数笑道:“你像新婚那一晚一样热情。”
  当初李挑珍嫁给他,是为了谋财害命,他娶李挑珍,也是为了报复,可是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令他们措手不及。
  当时宾客散去,曹数回新房时,看到她名义上的哥哥,搂住了她的腰,耳鬓厮磨,窃窃私语,她双手下垂,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僵硬。
  “小贱人,你不要跟着有钱人就变心了,你记得我们的计划吧。”男人说。
  “等拿到钱,我们就出国结婚,真伤心,好长一段时间要见不到你了。”这个男人似乎很爱李挑珍,他对她极其不舍。
  “有人来了。”她木讷地提醒他。
  男人凶狠地回头,他满面通红,酒气冲天,而曹数就站在他身前,。男人似乎清醒过来,他知道计划已经被知晓,可能要提前了。
  他心下一横,挥拳打向曹数,与曹数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两人打得浑身都是血,喘着粗气,拼命想攻击对方要害,。突然男人一动不动,曹数推开他的躯体,发现他背后被刺了一刀,。那把滴血的刀藏在新娘子的衣裙后,李挑珍强装镇定。
  这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突兀的举动。
  “为什么刀刺向的是他,不是我。?”曹数问。
  “我从来会衡量出最正确的选择,”她嘴角微牵,“与其跟着他这样一个穷光蛋亡命天涯,不如好好做曹大公子的夫人。”
  他又想起了她在山崖做的那个选择,不再说话,。
  他将男人的尸体埋在后院,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冲刷青砖上的血迹,她穿着红色喜服,坐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他擦地砖。
  他擦完后,走到她身旁,拿走她手上那柄沾血的刀,对她说:“不要让他低贱的黑血,沾上了你名贵的衣裳。”
  他们彻夜缠绵,前一刻的惊心动魄并没有浪费完他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夜前尘既往不咎。
  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没有什么婚姻,会比保守着一个关于人命的秘密更牢固。


  曹数对阿姜提及的那个江家小男人还是有芥蒂,徐州富商江家的小少爷,也是李挑珍的情人,他们之间的种种传闻甚嚣尘上,不过曹数一向懒得管她作风如何。
  曹数装作眼瞎耳聋,而那个小少爷今日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来见曹数,。他梳着侧分油头,两颊有一点雀斑,青涩未脱,一看便是心智不成熟,莽撞不计后果的男人。
  也就是这样的男人,才会迷恋上比他大的女子,。
  他先是威胁曹数:“你一个瘫痪的残疾,凭什么将她在这场婚姻里绑得死死的,?你不知道我江家的势力么吗?”
  后来见曹数不理睬,他又说:“她对我才是真心相爱,不仅屡屡帮助我江家的产业,还答应了跟我一起去日本。”
  这个江家少爷在徐州声名很差,赌博嫖娼抽大烟样样都干,任性妄为,前几年还打死了一个人,。曹数恍然想起来,李挑珍果然不是个平凡女子,与她有过往的男子无一不是混蛋,一个山匪头子,一个诈骗犯,统统都栽倒。
  曹数漫不经心地说:“别跟她玩了,你会死的。”
  这少爷怎么会听,发怒红了眼,冲上前抽出把刀要杀了曹数,。曹数被他揪着领子,面无惧色,他说:“一年前开车故意撞我的人,就是你吧。”
  “是她授意的,还是你为了讨她欢心,自己做的。?”曹数问。
  少爷的手在发抖,曹数还在逼问:“说,是她叫你干的,还是你自己干的!”
  “关你什么事!”少爷一把挣开他的手,咬牙切齿地道,“曹数,你最好给我小心些!”
  曹数反而笑了,低头继续看书,。
  少爷跑出了曹府,又跑到李挑珍的画廊,她果然在这里。,可是,他一冲进去就被李挑珍拽出来了。
  “我跟你说过不要进我的画廊,你身上的烟酒气会沾在画上。”李挑珍说。
  “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去日本?我把江家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一年前我还为你开车撞了你丈夫……”他激动得地嚷嚷。
  他倏然发现她伸出一只手过来,五指牢牢抓住了自己的脸,。她拉近他,语气低沉不善:“所以才说你没用啊,你先是瞒着我开车去撞他,撞也罢了,偏生没将他撞死,你这个废物活在世上有什么用。”
  “你……”他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
  李挑珍猛然放开他,神情带着嫌弃与疲惫:“不要再找他的麻烦,你只会让人抓住把柄而已。”
  她倏然又换了个语气,摸着他的头说:“不过,等我帮你把江家的产业都处理完,我们就去日本游玩。”
  闻言,这个无恶不作的男人点了点头,。
  无论多么凶残的男人,她永远能得心应手地应对。


  令李挑珍没能及时察觉的是一个女人,或许李挑珍都不记得她,那个为她与曹数拍照的女照相师,。她与曹数聊了很多次天,她还秘密地调查着这对夫妇发生的一切。
  这个叫阿姜的照相师仿佛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于是她趁李挑珍不在家的时候进了曹宅。
  “那天曹公子没跟我说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确实是不能说的秘密呢,。”阿姜对曹数笑道,“据曹公子而所言,夫人还有一个哥哥,可是那个哥哥在你们新婚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我后来查到了那个哥哥的背景,其实是诈骗犯,。为什么他没有咬上曹家这块肥肉,就消失不见了呢?”   “啊呀,”曹数笑道,“我随口聊聊,不料漏了这么多信息出去,有可能是我记混了吧。”
  她对他的态度感到恼怒,她自认为窥见了那个秘密,没想到他却用这么含糊不清的措辞来回应自己。
  她又一笑:“您这样,究竟实是在维护谁呢?”
  “我知道您与那个女人是一条船上的,不过,就算您抛下她独善其身,也没有人会说您不道义,。那个女人,坏到骨子里去了。”
  “可是,”曹数假装犹豫,“毕竟是我的妻子,我终究不忍心……”
  阿姜一下没按捺住:“你们可是杀了人啊!你想跟她到牢里继续做夫妻么吗!”
  她看到曹数讶异的神情,知道不妥,又缓下语气来:“我还查到了,您的双腿,就是被她养的情人给撞断的,。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起了独吞曹家家产的杀心。”
  “我原以为她虽然不和善,却也不至于如此蛇蝎,”曹数感激地看向她,“多谢你提醒了。”
  阿姜心下欢喜,顺势靠在曹数身上,摸着他的脸庞,轻声说:“你去请来警署的人,我替你做证,只要我们商量好,一定能送那个恶毒的女人入狱。”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阿姜仓皇地回头,见李挑珍走了进来,。看到她依偎在曹数身旁,李挑珍只是一边脱手套,一边玩味地盯着她:“这是谁?”
  “这是阿姜,她很有趣,她正在勾引我呢,”曹数笑道,“她评价你是个坏到骨子里的,恶毒的女人,徐州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么爱说实话的人了。”
  李挑珍莫名地一乐,曹数又说:“其实你也认识阿姜的,不是在照相馆那次,我们很早就认识她了。”
  “让我想想……,”李挑珍眯着一双眼仔细瞧着阿姜,最后说,“哦,原来是那个山匪头子的女儿。”
  阿姜的身份被识穿,她冷冷地盯着李挑珍,也笑道:“我跟爹爹很像吧,只是我眼皮上没有一道疤,。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弄清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警署说当时山崖边有抓痕,爹爹明显是撑了很久才掉下去的,。就算曹数他没有去救我爹爹,你呢?你可是从小就跟在爹爹身边,你就那么冷漠地看着他死了!”
  “你不知道你爹是做什么的么吗?”李挑珍问道。
  “知道又如何,他只是一个女儿的父亲,拼命赚钱为了供我上学,供我穿衣吃饭……”阿姜的泪水流下来。
  “这是你爹的报应啊,”李挑珍说,“有钱的少爷自然被他放回去了,可是没人来赎的孩子,全被他打断胳膊和腿,丢到山崖去了,。看到他掉下山崖,我不敢去拉,我很害怕,因为是那些孩子的亡魂在拽着他的腿!”
  “阿姜,人人都有报应,我如今虽然风光,可是……指不定在你杀掉我泄愤之前,我的报应就降临了,像你爹爹一样……”这个女人笑道。


  阿姜以为复仇无望,她恨李挑珍的冷酷,更恨曹数的两面三刀,她觉得李挑珍会对她进行报复,所以连夜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徐州。
  没想到曹数却来找她了,阿姜冷笑道:“你从前跟我说,你为了救我爹爹,被李挑珍用石头砸了右手,我觉得你是个好心人,没想到你跟李挑珍那女人很是般配。”
  “从前我的确是这样,一副装模作样的好心肠,可是后来的每一晚,我都在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救你爹爹,?原来我并不是个好人,真正善良的人是不会后悔的,对吗?”曹数说。
  从阿姜第一次接近曹数开始,他就已经摸清了她的底子,并且不断放鱼饵,等她上钩,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阿姜,”他转动这轮椅背过身去,说道,“那个男人的尸体,埋在曹府的后院。”
  阿姜愣住了,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这或许是曹数放给她的机会,那晚她对曹数的劝说,他不一定没有丝毫动心。
  警署的人当晚在阿姜的带领下冲进了曹府后院,李挑珍不在家,曹数在边上悠然自得地喝茶,看着他们挖遍了后院的角角落落,到处是翻落的泥土。
  可是挖到天明,一点骨头渣子都没有,阿姜开始慌了,。她看向曹数的脸,想从他的神情上窥出一点端倪。
  她对警署的人苦苦哀求:“我可是……實实在在看见了李挑珍在这后院中杀了一个人,曹公子也可以作证,。他可是她的丈夫,会说出半点谎话么吗?”
  曹数放下茶盏,他一脸无奈地对警长说:“阿姜这个女人三番四次地纠缠我与我夫人,这次更惊动了警署,胡编乱造这么大的罪名,给诸位添麻烦了,诸位先在茶厅歇息片刻。”
  曹数说着便进了屋,阿姜不敢逗留,也跟着进去。
  “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阿姜冲他吼道。
  谁知门一关,昏暗的光线中曹数掏出一把枪,对准了阿姜的额心。


  “在娶她之前,我一直想着怎么快点结束自己索然无味的一生,;而娶她之后,我想的是……要把她也跟着拉下地狱。”
  李挑珍说的得没错,他确实是一个内心脆弱的男人,山崖上右手的骨折令他丧失了梦想,掩藏在平淡笑容下的是日渐枯萎的心灵,还有疯长的怨气与仇恨,。
  那个女人,怎么敢肆无忌惮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娶了她,对她进行无数次的使绊子,看到她不痛快的表情,令他颇为得意,可是她到底没将他放在眼里,。他一直思考着怎么毁掉这个女人最重视的东西,他想来想去,发现这个女人是一片空白,她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特别追求的事情。
  毁了一只手,改变的不仅是他的人生轨迹,还有他的心性,。他开始想如果李挑珍是对的呢,那么那晚山崖上做错的人是谁,是那个施舍了好心的他么吗?
  她哄骗那些人是那么轻易,她坏得理所当然,她从未被人伤害,这情不自禁地让曹数不由自主地认为她是对的,。在于与李挑珍结婚的这些年,曹数不再想着死去,他找到了一种新的活法。
  “她是正确的吧……”
  曹数拿枪的手渐渐放下来,他喊来了警署的人,。他们将阿姜抓起来,曹数施以歉意地一笑:“劳烦你们了,将这个女人老实在牢中关几年,我与我夫人就能清净了。”   阿姜愤怒的面庞消失在门外,他的嘴角稍微浮现笑意,。只是,他不知道,他认为正确的女人此刻迎来了自己的报应。
  那个横行徐州的江家一夜间破产了,钱全尽进了李挑珍的口袋里,。人们都说只是一个恶人吞了另一个恶人,她这次做得太狠,没留一点活路。
  那个小少爷将她堵在仓库,他声嘶力竭地质问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计划着要去日本么。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很贪心,我胃口很大,我的欲望一发就不可收拾。”李挑珍说。
  “起先,我只是想要走你的管家而已,”李挑珍嘲讽道,“但是我没想到你既蠢且坏,拖着那个管家不放,想占便宜,我只好趁机给你些教训。”
  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那小少爷冲上前,抱住她,一边哭着一边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知道他不敢杀她,所以挣脱开。
  少爷又拉住她的手,她厌恶这无休止的纠缠,更一心要赶着上船,。但推搡没几下,她倏然感到后背一痛,温热的液体一股一股涌出来。
  少爷愣住了,他看着手上沾血的尖刀,后怕得不得了,。他只想制服她,他从没拿过这种刀,不知轻重,他很怕她死,想拉着她去医院,却被她狠狠摔开。
  李挑珍面色苍白,踉踉跄跄地走向了清晨雾气茫茫的码头。
  她想这个时候,那个左手画家应该已经抵达曹府了,。她第一次注意到江家少爷,不是因为他的钱,而是他府中的管家,是一個因灾祸断了右臂,但依然用左手学成一副手好画技的人。
  那时候她心中的念头没有别的,她想要这个画家,。
  就是因为这个画家,她跟江家的少爷周转旋了这么久。
  把这个画家送给那个男人,他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桩恩怨已了,李挑珍不想再留在徐州,她打算带着江家的钱,乘船离开。


  曹数在见到那位左手画家后,当即赶往码头,想去见李挑珍一面。
  那左手画家说:“是李小姐叫我来的,说这里有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只有我才能帮助他。”
  那个女人……竟然是想让这个左手画家教他重新学画吗?
  李挑珍在船上翻着一本画册,下人劝她立刻下船去医院,——那一刀很可能伤及了肺部,不及时处理会出人命,她也确实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她看到码头的白雾中出现一个轮椅,轮椅上的男子正看着她。
  “我那个脆弱的丈夫,他以为我不知道吗?明明嘴上说再也不画,其实每天晚上,我都看到他偷偷在书房中绘画呢。”李挑珍笑道。
  她知道原来他并没有放弃,即使他将他的画作藏得很好,她也能找出来,那些画作拙劣不堪,很难想象是当年的曹数所画。
  她在窗外,看到他颤抖的右手迟迟落不下一笔,看到他把画好了的线条擦了又擦。
  她知道这世间最不甘心的是他自己,面对这些画作最痛苦的也是他自己,。看到他的泪水一颗颗打在纸上,将颜色全晕染,她悄无声息地离开。
  “李挑珍,为什么要走?厚着脸皮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这时候要走呢?”曹数笑着说。
  “因为我不欠你了,虽说我毁了你什么什么的梦想,但到今天为止,我不用对你负责了,。”她一脸轻松,“看,我这么不守信诺又阴险的女人,难得还清了一次。”
  “其实你留下来,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曹数突然说。
  “不用了,我要到其他地方骗人了,我可是专门的情感骗子啊。”她笑道。
  “曹数,把那些都捡起来吧,把丢掉的东西都找回来吧,你可千万别像我一样。”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每一句都会牵扯起肺部的疼痛,。
  雾太大,他一时竟没看清她衣裳上的大片血渍。
  轮船驶开,船上的人手忙脚乱地给她找药找纱布,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知道自己今天很可能栽在这座艘船上,。
  常常作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善终。?
  从那些被她害苦的人里,她也窥见了自己的命运。
  所以,她拿起身旁的画册继续若无其事地翻看起来,。
  那天,曹数派来求情的人跪在门口,她就在看这本画册。
  是不知名的画家,画得很差,一定是那个画家自掏腰包出版。
  李挑珍一看就笑了,她知道是谁画的,。
  她翻到最后一页,是一个穿着墨绿旗袍的女人的背面剪影,。唯有这张画得有些神似,她不再笑了。
  她扯了扯旁边为她止血的人的袖子,指着画上的那个人,嘴角上弯,说:“这个人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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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冰激凌,右手抱西瓜,却仍旧热得慌、饿得慌,还闹书荒?团子特意准备了七个二维码,只要你动手扫一扫,就会有七本非常好看的图书化身小飞船,接你去古代玩过山车,坐旋转木马,让你不闹书荒,更玩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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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了《萌徒熬成妻》,我就深深地被师徒×所洗脑,甚至通宵看起了经典师徒大剧《花千骨》。作为一只专一而认(hua)真(chi)的鸭(???),我居然开始在战神和尊上之间犹豫不决……为了坚定我对战神大人的爱(并没有什么用),我们举办了一场为了心头爱而战的世纪PK!  Ready !Go!  美貌PK  尊上师父:★★★☆☆  银色月光下,师父大人居然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在后山溪流汇聚成的小小瀑布的如丝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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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少年裘衣鞍马,青春张扬无瑕。  曾经落魄的瞎子摇身一变,单林不曾想,五年后的苏平望竟与这十二个光彩夺目的字眼息息相关。  在热闹的街巷,人声嘈杂。她听见许多个声音交叉在一起追捧他为“苏画师”,于是她也顾不得什么,朝着马上的他喊道——“苏平望,苏平望啊。”  马上的男人在她身上一定睛,可只逗留了一秒,就转瞬撇开,分明是拿当她陌生人。  单林微一怔忪,街巷已亮起了灯笼,红红的光点连接成并排的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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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就朝外走,白清寒一把拉住我问:“你要去哪里?”  我第一反应就是去追沈珩。  沈珩在临安没有亲人,只有沈遇一个不靠谱的弟弟,还整日找不到人。若此时把这件事告诉昭帝,昭帝定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传到顾太傅的耳朵里;若是随便找个下人告诉沈珩,他怕是不信。  白清寒听到后,突然懊恼起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宋少卿打得那么狠。沈珩与他还算交好,若是他去,沈珩定会相信几分。”  虽然我挺可怜宋少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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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赛作者:大哥TOOP  参赛主角:《夜郎自大》女主舒城、男主沈夜、苏容卿、男配白少棠  参赛作品名:《月下谁予璞玉来》  参赛作品正文:  舒城在成亲的前一夜匆匆忙忙地去了竹林,可是,无论她怎么不舍,也和苏容卿就此分别了。她说了很多,可苏容卿一句话都没回应。  第二天,旭日东升,舒城累得腰疼,结果大清早的就看见了苏容卿。令人惊讶的是,他并未戴面具,那纯良无害的脸在日光下显得舒城就像从煤窑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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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宝月一开始惊恐得叫不出声,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了这个站在她床前,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  也不能说完全相同,因为这少女一身十三件套的七彩寿衣,脸色苍白,瘦弱像个纸片人。  “哪里来的山精魑魅,若不速速离去,休怪本宫手下无情!”宝月抽出枕下的金刀,横在胸前。  宝月不喜欢自己休息的地方被围满人,所以内殿里并无宫女内侍。  刀光闪晃之间,那少女脸上并不见惧色,她只是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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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退婚下狱  对于阿离口中“掳走”的说法,我表示了极大的怀疑。  阿离简直要挥刀自宫自证清白了:“我真没骗你,当时那个杨子令把所有刺客都打趴下了,他还伸手想把你抱起来,但是哥舒衍就踢了他一脚,把你掳走了!”  这句话简直满满的都是漏洞,首先,杨子令功夫好归好,也不至于能把所有刺客都打趴下,否则最开始战局也不会如此紧张;其次,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应该只有哥舒衍不懂,杨子令怎么可能想伸手过来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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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是你家公子亲自签下的契书,”我颇为有点不耐烦地抖了抖手中的纸,把它又往前递了递,生怕那狗眼看人低的小厮看不清楚,“你可看清楚了?”  “这……”那小厮仍旧支支吾吾地推脱,“我是真不能放你进去……”  我冷笑一声,刚准备再跟他理论两句,从里面出来一个女子,娉婷袅袅,珠翠满头,看着倒像是个管事的。她轻描淡写地问看门小厮这是怎么回事,小厮便叽里呱啦地跟她一顿解释。  然后,她点了点头,目光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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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大家都玩过号称“治愈”结果超级“致郁”系填色游戏——“秘密花园”吧?《飞·魔幻》的五个小编玩的时候,四个疯了,三个炸了,两个撕书,还有一个去医院看心理医生了……(喀喀喀!我可没说是我!)  这期,我们邀请大家一起来给《仙剑奇葩传2》的封面线稿填色,大家可以根据前几期连载中对青兮和巫歌的描写填色,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涂,之后我们会在新浪微博@飞魔幻杂志展出小编们的填色作品。大家也来微博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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