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之旅第四天:冰海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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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部将旅行、梦想浑然“编程”在一起的自我管理类励志书,记录了一个在微软工作了12年的高级管理人员,在南极追梦之旅中的见闻与感悟。无论是走戈壁,还是去南极,开始想想都觉得不难,但真一到跟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战胜自己,去坚持,去努力实现梦想。加油,随作者一起出发吧。
  如果为了旅行的速度和效率,给我阿蒙森;为了探索科学,给我斯科特;但是当你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跪下来祈祷可以有萨克里顿。
  埃德蒙·希拉里爵士
  2012年1月17日  64.33′S  62.01′W
  早上起床,往窗外一看。Wow,大雪纷飞!窗沿,甲板,到处都有积雪。船也摇晃得很厉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登陆。
  威廉敏娜湾
  早餐的时候,Woody宣布,今天我们本来计划登陆奥恩湾(Orne Harbour),但是这里的天气太糟了。为了大家的安全,船长决定不能冒险,继续向前航行,前往下一个地方。今天早上是否能登陆,现在还不确定,要等到晚一点再广播向大家通知。
  估计上天是想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是“应该的”,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在简直是完美的天气之后,我们遇上了狂风暴雪。回想起前两天的好天气,觉得真是宝贵啊,一定要珍惜。
  其实,狂风在南极本来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南极又称“风极”,南极大陆是风暴最频繁、风力最大的大陆,狂风很正常。只是我们前两天没有遇到而已。
  过了一会儿,广播里传来Woody的声音,我们已经开到了威廉敏娜湾(Wilhelmina Bay),船长认为,我们的冲锋艇可以下水,坐冲锋艇游览海湾和附近的沉船。请大家到船舷集合。
  这个时候的兴奋难于言表。我们飞奔回去换战袍。有种失而复得,久别重逢的感觉。终于我们又回来了,南极!
  风雪还是在的,但是比先前地方、早些时候要小一些。天空压得很低,威廉敏娜湾感觉很压抑。虽然各种专业的衣服把浑身都武装起来,但是风吹在脸上还是像刀子割过一样的疼。为了拍照,我没有带那种很厚的皮手套。薄薄的手套在风雪中很快就有点湿。于是,风吹在手上,比吹在脸上还疼。镜头也有点湿。我于是从背包里拿出擦镜布。很快,擦镜布也湿了。
  冲锋艇在大海中摇晃得很厉害。我往四处张望。看到自己的大船,才会比较安心。我在想,万一我掉到水里,估计不是淹死的,多半是冻死的。我开始体会到南极的另外一面了。这还是夏天,飞雪连天,冰寒刺骨。如果是冬天,很难想象柔弱的人类如何能在那样的严寒中生存。
  南极,你真是让人可敬又可畏。
  
  残骸·窥探
  我们这艘冲锋艇是由探险服务团队长Woody驾驶。他非常敬业,在威廉敏娜湾转了一圈后,往Foyn Harbour的Govenoren沉船处开。在风雪之中看沉船,真是别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是一艘挪威鲸鱼加工船Govenoren的残骸,1997年前沉没于此。看到被海水和风雪侵蚀的船体,斑斑锈迹,很自然就在想,这艘船当年沉没在此的时候,会是多么惊心动魄的场景。这艘船是怎么沉没的?人们弃船之前是不是还奋力挣扎了?这些人获救了吗?
  97年被冰雪覆盖再融化,这里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博物馆,教育今天能够相对容易到达南极的我们,当年的人们来南极是多么的不易。我们今天“选”在大雪之中,双手和脸颊被狂风一刀一刀割的时候来上这一课,似乎更有特殊意义。
  Woody收到船上的信息。风浪开始大起来,主船调转方向,换了一个地方避风,让所有冲锋艇尽快回船。
  通完话,我就感觉浪立刻大了起来。Woody也不敢停留,立刻发动马达,往回开。
  不是“感觉”,浪真的大了起来,有规律地一波一波打过来。之前的浪没有规律,左右前后很凌乱,所以相互抵消,所以望向海面,白花花都是浪尖,却并不高。这会儿工夫,突然发生了变化,海浪逐渐形成了,也找到了频率,一波一波不断积蓄力量,横扫过来,拍向冲锋艇。海鸟逆风而飞,翅膀拍得很用力,却在原地不动。突然被风吹得失去了平衡,从空中掉下来,差点掉到水里,最后翻身找到平衡,重新飞上天空。
  看着大浪越来越高地拍过来,不由得心里咯噔。一船10个人都很安静。我紧紧抓着冲锋艇边缘的绳子。大浪越来越近,我感觉能把整条船吞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海水就要淹没冲锋艇的时候,Woody突然把船头调转迎向海浪,放掉速度。冲锋艇被海浪一下子冲得很高,再顺着浪背,缓缓送回海面。我想,如果刚才侧对着海浪,我们可能就被强大的力量推翻了。
  所有人都紧紧抓住绳子,屏住呼吸。Woody就一直保持着正对海浪的方向,向主船驶去。南极失去了安静时的美丽,变得很可怕。而我们的主船好远。
  我想起John说的:如果我这个时候掉进海里,没了,没了就没了。我有他那个境界吗?
  所有的冲锋艇都在往回赶。冲锋艇是黑色的,探险者都穿着黄色的衣服。就看到茫茫大海中,忽而托起一点黄色,忽而又被浪吞没。你正担心怎么不见了,突然那点黄色又被大浪推到最高点。
  最后,所有的冲锋艇都有惊无险回到了主船。谢天谢地,谢谢南极。南极,如果你是希望展示一下你的威严,那么,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人类到南极,谈不上来征服。科学家们不是,我们更不是。在神秘而充满力量的南极,我们的到来,只能算是“窥探”。
  斯科特日记
  “大自然的威严教育”还没有结束。
  Annie告诉大家,今天,是个非常有意义的日子。今天,2012年1月17日,是斯科特(Robert Falcon Scott)抵达南极点100周年纪念日。
  真是太巧了!
  Annie要求大家午餐的时候,自己自由装束,以纪念斯科特。
  斯科特是第二个到达南极点的人,并且很不幸死在了返程的路上。但是大家对他的尊敬和怀念,有时甚至超越了第一个到达的阿蒙森。美国建在南极点的科考站,就叫做“阿蒙森-斯科特站”。
  斯科特到达南极点比阿蒙森晚了一个月。在返程途中经历了很多艰辛。后人找到了他的日记,感动了世界。   ……我们的睡袋湿了,尽管湿得不算太快,但的的确确是在越来越湿。我们渐渐感到越来越饿……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艰苦跋涉。用4小时45分走完了8英里。晚上8点我们还在走……埃文斯的手指头现在情况很糟,掉了两个指甲:是冻伤……他已经精神失常了……我第一个来到这个可怜的人身边,被他的样子惊呆了……他眼里射出疯狂的目光……埃文斯失去了知觉……午夜12点30分,他平静地死去了……现在是夜间,冷极了。我们双脚冰凉地出发了,因为白天穿的鞋袜根本没有晾干……我们现在的确处境困难,但还没有一个人沮丧泄气……低温对威尔逊的影响最大,这主要是因为他总是牺牲自己的体温去为奥茨暖脚……今天上午奥茨的一只脚非常不好,他非常勇敢,我们在谈论着一起回到家时该做些什么……可怜的奥茨正面临步步逼近的危机……我们把所有药品都搜罗了出来。共有30片鸦片药片,给奥茨留了一支吗啡,这就是我们故事的悲剧性的一面……现在白天的气温降到了零下43摄氏度,风力强劲……奥茨在他的最后时刻想起了他的母亲,但也立即又很自豪地想到,他的骑兵团将因他迎接死亡的无畏方式而引以为荣……说:“我只是到外面去一下,可能多活些时间。”他出去了,进入了茫茫暴风雪中,我们从此再未见到他……我的右脚和几乎所有的脚趾都已不听使唤了……我们只有两天的食物和勉强够一天使用的油料……截肢已是我目前所能期望的最好结果了……油料没了,食物也只剩下一点点……我们已不可能再指望情况好转了,但我们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真的很遗憾,但我想我不能再写下去了。最后补充一条:看在上帝的份上,照顾好我们的家人……请把我这日记,交给我的遗孀。(《斯科特日记》)
  梦想的另一面
  回到中国我才有机会读了斯科特的日记。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梦想的另一面。
  我看到了南极的另一面,斯科特看到了梦想的另一面。实现梦想的道路,并不是走完香榭丽舍大道,前面一个LV总店,下面一个凯旋门,然后就是卢浮宫。实现梦想的道路,可能前面是危险,下面是危险,然后还是危险。
  很多人,都死在通往南极的道路上。
  有一次在一所大学演讲,关于梦想。最后,一位女同学站起来提问,她说,假设,你有一个女儿,你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你知道实现梦想会经历很多挫折磨难,你会建议她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去选择一个很艰苦但很喜欢的工作,还是选择一个也许无聊,但是舒适稳定的工作呢?
  我没有女儿。如果我有,我会告诉她,选择,是人最终的权利,选择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并准备好接受选择带来的所有结果。
  “选择所带来的所有结果”,当然就包括了失败、困苦,甚至死亡,甚至其他一切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有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决心和能力,你就真正拥有了自由,才可以放飞梦想,才会有怒放的生命。
  斯科特出发之前必定想到过,最坏的情况就是有去无回。如果真的有去无回,会后悔吗?还会去吗?
  John说,如果没了,就没了。
  这就是梦想家!
  中国七年级的语文课本中节选了斯科特的日记,课文名字叫《伟大的悲剧》。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的人带着羊毛帽子和雪镜,有人找到一些绳子挎在身上假装水手,有人穿着救生衣。
  纪念斯科特到达南极点100周年,纪念这个伟大的悲剧。
  一个下午风雪交加。我们哪里也没去。
  《2012,买张船票去南极》 刘润著 东方出版社 2012.5 定价:3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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