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的“国家级”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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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知道春晚被定为“国家级”项目,再看冯小刚,仿佛就看出点国家级领导人的感觉来了。不说出则参乘,入则御前,至少也是位高权重、集万千希冀和宠爱于一身的“春导”了,官品委实不小吧。
  我读红头文件不多,不知道“国家级”的项目是怎么界定的。想来,既是“国家级”,要么就是举国之力要做成的,要么便是各省市无一例外都得服从与执行的。前者如2008年举办的北京奥运会,或是2002年开始动工的三峡大坝工程,还有当年的“抗美援朝”,应该也算,都是动用了一国之人力物力,有人出人,有钱出钱;后者如大炼钢铁、人民公社,以及历次的运动,上面一声令下,东西南北,各行各业,男女老少,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作为“国家级”的项目,在大年三十之前(含年三十晚),春晚是压倒一切的大事,可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可以“春晚”的名义向国人要钱要人要一切想要的东西。原则上说,没有要不到,只有想不到。作为总导演,从理论上讲,冯小刚在那些日子里大概除了不能搬进中南海,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他的话,也一言九鼎。
  本来,春晚只是央视的一台常规节目,一旦打上“国家级”标志,则不由人不心魂肃然,也没理由不信这马年的春晚一定——马上成功。
  然而,春晚前夕却传出冯小刚拍了一部开场白,叫做《春晚是什么》。我一听就开始揪心,知道大事不妙,明摆着没底气,露怯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被顶到“国家级”的杠头上了,“春导”这官不好当的,于是灵机一动,先整一部教育片,再开始大联欢。有点硬装榫头,意图却是再明显不过,给国人降温、泻火。
  但是,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老实说,哪怕你把春晚说得跟清明扫墓一样低调和克制,人家还是会想到踏青时的那份喜悦和轻快,就盼着那一天阳光灿烂,春风和煦。
  辛苦一年了,好多人房子没买得,娘子没娶得,工资没涨得,职务没升得,心里压抑着没处说,就把你“国家级”春晚当寄托当安慰当移情了,也不图别的什么,该不算奢求吧?
  因此,你说春晚是什么?是你说平平淡淡就可以平平淡淡的?是你说不要当回事就可以不当回事儿的?
  告诉你,没门!
  当初换冯小刚执导春晚获得很多拥趸,其中也包括我。以为来了这么个以京式幽默见长的导演,怎么着也可以将已经审美疲劳的春晚来个大变革,让人眼前亮一亮。
  冯小刚接手春晚,最大的优势倒不一定在他的京式幽默,而在他的一身痞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曾想过这问题:如果我来执导春晚。这是个伪命题,因为压根儿不可能,我也没这念想,我只是为历任“春导”以及新任“春导”设身处地考虑了种种的难处。想来想去,我知道我肯定当不好这“春导”,最大的难处倒不在于我不会唱歌跳舞、不会说相声变戏法,而是因为——拉不下脸。
  想想吧,全国各地还有世界各地,那么多唱歌的跳舞的演小品的说相声的玩杂耍的等等好手,挤破头地想来春晚露一脸,你回绝谁好?作为观众,我实在看腻了很多说差不差说好不好的表演,我想导演也并非不体察民情,也知道人们已经对这些人厌烦了,譬如……
  这里我就不譬如了,怕得罪人。
  在各地遴选推荐的节目中,在无数熟人的引荐下,可供挑选的人和节目多得堆山,这时,难的不是定谁,而是不定谁。
  这有点像我的职业——编辑。老实说,编辑的难度也就在这儿,那就是用稿容易退稿难。发现一篇好稿不难,难的是退一篇熟人或熟人介绍的稿,那才真要煞费苦心斟酌一番。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再煞费苦心,言辞温婉,退稿总是件得罪人的事,有时候倒不一定是作者本人,而是那个有权有势的介绍人挂不住脸了,以为你不识抬举。
  糟糕就糟糕在我们都在替公家打工,对方就认为你不识时务,不拔你身上一根毛,要你这么较真干嘛?要知道很多人真是因为一篇文章出了名,评上了职称,也加了工资分了房子;也真因为上了春晚,不仅表演者本人,也给节目的编导、舞美、音乐等等的一连串人带来诸多福利。否定一篇文章也许就意味着断了他(她)晋升、评职称、加工资的路;否定一个节目,则可能影响一干人的晋级之路。凭着发表一篇作品当上局长、市长的有之,上春晚混个脸熟,然后大发其财的人也多了去。想到这儿你就该知道,你不是在退稿或是没照顾人家上一档节目,你分明是在断人家的生路。
  更糟糕的是,当你坚守那份职业操守时,你的同行呢,也像你一样坚守吗?
  我相信冯小刚能拉得下那张脸,毕竟他也有一定的身份,毕竟他的圈子跟春晚的圈子重合的不多,更毕竟他痞气重,说翻脸就能翻得下脸来。
  事实也符合我的猜想,他确确实实赶走了不少可能得罪不起的戏霸或歌霸,当然并不知道他究竟翻了多少回脸。这也应该是这届春晚最成功的地方。
  只是节目并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除了小品《扶不扶》、舞蹈《万马奔腾》和《符号中国》尚属可圈可点,其它印象深刻的几乎就很难找了。我一直看好霍尊的《卷珠帘》,却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时间段,淹没了。
  本来指望冯小刚的京式幽默能给我们带来一台语言类的饕餮大餐,事实却让我们意识到这有点想入非非了。报纸预告说,蔡明与华少的《扰民了你》会是晚会的一个亮点,我却看到的是一个平庸之作,说教意味浓,表演也生硬,实在没什么可乐之处。即便《扶不扶》,马丽演的那老太也实在转变得太突然了,起码前面得有个伏笔吧。网上有人传小沈阳在辽宁卫视演的小品《埋单》有怎么好,说是超过了春晚的所有小品,赶紧找来看,结果也大失所望,极其浅显粗糙的一个误会法,难怪冯小刚没要,也难怪他说宁缺毋滥。只是他最后留下的那几个,还是比较滥。
  我知道一味责怪冯小刚也欠公平,因为他没办法越俎代疱,自己动手编几个,从这点来说,他和他的前任哈文一样,都很无辜。
  十多亿人口的大国,从中央到地方,我们养了多少文艺院团,又有多少编剧导演在吃戏剧这口饭,何况还有无数不在编制的“业余作者”,那是一支十分庞大的队伍。可是我们每年却拿不出几个像样的小品,说出来有点匪夷所思。从创作思路到用人体制,从选稿标准到奖励机制,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由此又想到了著名的钱学森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
  是啊,到底因为什么?
  如果问题的症结找不到,将春晚提到“国家级”又有什么用?即便提升到“宇宙级”,恐怕还是会让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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