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那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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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一直忘不了他做平生第一个矿石收音机,当时只有17岁的老妈热烈崇拜的眼神,简直可以把松香点燃。那时的男人拿差不多的工资,在金钱方面很平等,手艺能换来最大的尊重,即使是使刀呼呼生风的屠夫。
  爸爸喜欢一个人在楼梯间里,吹着明亮的口哨,凭着尖头钳、螺丝批、小榔头、扳手,做出锃锃亮的台灯架子;不同口径的倒油漏斗,厨房里大大小小的油瓶每样配一只;打磨改造特细的缝纫机针头,天衣无缝装配到外婆的绣花机上。老爸总能给老妈一个惊喜,一个男人,亲手打造着自己的生活,显示着自己独特的力量和聪明。
  世界越来越自动化,剥夺了手工的乐趣,还有尊严。老妈总是狠狠打击老爸:“省点力吧,现在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呵?”
  某个无所事事的午后,一本《足球》掉进床缝。在床底,我找回了几样宝贝:一个飞机模型(削尖的彩条铅笔做机身),一个钢琴形状的八音盒,老电池居然还能拖拉着奏出一段《彩云追月》。老爸以前做的台灯架,锈迹遍布,像老年斑。还有,老妈的榨汁机,哪怕把苹果切成碎米粒,照样压榨不出一滴汁水。
  垫了一张旧报纸,我用砂皮一样一样打磨锈迹,泛着金属光泽的回忆,手感微凉。安静的沙沙声里,它们的样子越来越年轻,像剃净胡须的干净男人。我消磨了很久,很温暖地和这些宝贝相处,我决心要全部修整,仿佛它们从来不曾老去。
  人在特别安静的时候,才能回忆,而心底深处的梦想也一点点浮出水面—我是老爸的儿子,我梦想拥有自己的一个工具间,全神贯注拆拆装装。
  只有金属,是不会老去的东西吧。
  隔天,我从北京路的五金街买了一只工具箱。箱子是橘红的,宝蓝的提手,不用的时候可以嵌在表面的凹槽里,像包装带。一路提着,感觉到螺母在箱子里翻滚。在地铁的座位上,怀着喜悦,我迫不及待打开盖子,翻转隔层,一个小小的五花八门的工具间跳到眼前:第一层螺帽,闪着活泼的光泽;第二层有组合式螺丝批,一排十字和一字的螺丝头;最底下的一层全是有分量的家伙,老虎钳、尖嘴钳、斜口钳、剥线钳、电烙铁,扳手就像小孩笔下张开大口的鲸鱼。
  顺着螺丝批的纹路,我挨个把各种型号的头子旋进旋出,真是好玩意,它们一个个都那么吻合。正玩得津津有味,一只细长的手伸过来,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拇指和食指拣起一个锥形的螺母,“样子很古怪哦,像不像小丑帽?”
  自说自话的家伙声音泠泠作响,我惊讶地抬头,她瞄也不瞄我一眼,只顾目不转睛盯着我的螺母看。
  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的这个细高个女孩,戴一顶细网眼的窄檐帽。
  “家里的淘米筛子,我改造了一下。”她笑嘻嘻的,主动摘下来给我看。
  “还有,这个!”她张开左手,食指上戴着一个六角形的戒指,“从铁床架上偷下来的!”
  “很酷,而且—”我眯缝着眼睛,透过帽子的细格格看她,长圆脸,单眼皮,说:“OnlyOne!”
  女生一般在蕾丝里纠缠不清,被彩虹一样的珠片晃花眼睛。看见一见钟情的裙子就呼吸急促,要是没有尺码或者价格离谱,往往怏怏不乐相思成灾。不过眼前的这个金属装扮的MM推翻了我对女生的普遍定义。
  “卖两个给我好么,我想做耳坠,刷红白斑马线。”她摸出一张五元纸币。
  我摇头,张开了工具箱:“随便挑吧!”
  “真的?!”她惊喜地一跳,左手在风衣口袋里握成了拳头。
  马上又有新发现,“你箱子里的垫圈也好!”接着又是掂分量又是目测直径:“两三克一个,宽—大概三厘米!”
  “哇,弹簧也是现成,串项链正正好!”这个我第一次见识的金属MM眼睛发亮,“你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我恨不得抢劫!”
  地铁进站,她抢先一步跳起来,抵住我膝盖:“不行,不行!你得带我去买!”
  
  迷宫一样的批发市场,我一进去就有点摸不着头脑。
  “应该朝这边,工具批发都在F区。”金属MM坚定地指向南边。
  果然,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F44摊位,女孩买了20个圈形的垫片加两副弹簧,还有三三两两的异型螺母。
  “小姑娘,你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呵!”摊上的老阿姨觉得好奇。
  “买去穿项圈呵。”
  “啧啧!”老阿姨摇摇头,“什么不好戴,偏偏戴个铁链子!”
  “金的银的就不稀奇了!”她骄傲地一仰脖,用眼睛示意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里你比我熟么?”我拎着工具箱,跟着她穿行在一堆堆铁器里,有点像呆头呆脑的技校新生哦。
  她得意地一挤眼:“呵呵,我三天两头来这里淘东西的!还有个地方,能比这里淘到更多的宝贝!”
  穿过市场后门,走过一条污糟糟的小弄堂,“哈,到了!”她一指前面。
  一堆巨大冰冷的废铁垃圾,正面刚刚堆起来一团团缠得乱七八糟的铁丝,我端详了一会儿,开口评论:“巫婆的头发!”
  “我先扫描扫描!”说话间,她撒开细长的腿,绕着垃圾堆飞跑了一圈。
  回转时,她手上已经多出一副帆布手套,却垂头丧气的:“不好办,全给‘巫婆的头发’罩牢了!”
  她呆呆站着。“走喽?”我试探着问。
  “等等,”她忽然张开双臂,拖长音调叫,“芝麻开门!”
  我吓一跳,接着嘻嘻笑,这个金属MM真是百分百异想天开。
  这个女生执拗到好玩,她不睬我,继续叫,“芝麻开门!芝麻开门!芝麻开门……”,气息渐弱,和我的笑声成反比。
  就在我笑得像滑了牙的水龙头时,突然,一个声音,拉锯子一样:“夏西贝么,过来!”
  “是我是我是我,有什么好货色?”金属MM(原来叫夏西贝?)一叠声应着,小鸟一样扑过去,铁丝堆后头冒出一张拾荒老头的毛剌剌的脸。
  我们一起抬着一个铁皮箱子。
  刚刚,夏西贝在里面稍微拨弄几下,里面好像都是奇形怪状铁皮的边角料。她当场大包大揽要下来,老头称好斤两,她爽爽快快付了钱。我奉献出工具箱里的砂皮,两个人当场蹲下处理锈迹斑斑的箱子外观,锈片大块大块掉下来,冬眠的蛇蜕皮一样。
  “天,你的砂皮都用光啦?!”她的脸红了。
  “反正不是人民币!”我宽慰她,指指箱子:“里面的都能派上用场么?”
  “不一定,就好比沙里淘金。再说有的形状很难得,有意去切割的话还不一定能切割成那种样子呢。”她随手举起一小块七零八落的小铁皮,眉开眼笑:“看呀,像不像梅花鹿的角,刚刚生出来不久的喔?”
  西贝的笑容很感染人呢,我也跟着起劲地笑,一边说:“老头开心得笑掉大牙了,废铜烂铁照样有人当宝贝收!”
  “错错错!”西贝笑得更厉害了,“阿莫脾气坏透,一边卖东西给我一边骂没见过这样的戆姑娘!”
  我帮人到底,一直把旧铁箱提到夏西贝的家。进门我就惊呆,我的工具箱太微不足道了,她拥有整整一间专业气派的工具房,连挂工装裤、围单的钩子都是不同尺寸的。
  “不好意思,像车间!”
  我的眼睛抚摩过包着铁皮的大大的工作台,羡慕得要流口水,在这样的“车间”里敲敲打打,在飞溅的铁皮屑中神采飞扬,是像我这样男生天生的理想呵。
  西贝告诉我,她是艺术设计系的学生,正在着手创作毕业作品,没想灵感竟然在玩耍中翩翩来临,“‘工业浪漫’这个创意嗲不嗲?还是宿舍里‘拱猪’拱出来的。因为输了就要在耳朵上夹木夹,木夹用光了,我灵机一动,在耳垂上夹一个钢笔套。我照照镜子,自动在另外一边又夹一个,我的脸突然变得不同往常起来……”
  西贝当场把采购来的垫片和红色弹簧缠绕串成了一根层层叠叠的项圈,自己赞叹不已:“太漂亮了,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出来的!”
  她眼睛里的光一会又转换成了忧愁,“哦,可是谁配得上做它的模特呢?”
  “还怕找不到MM?淮海路上一抓一大把。”
  西贝把这串项圈挂在墙上的挂钩上,退后几步端详,“呀,它太重太缠绵,小姑娘怎么压得住的?得找一个特别特别与众不同的模特才行,演绎出独一无二的金属的柔情!”
  她的眼睛在空中抓来抓去,我忽然害怕,要是她异想天开落到我身上?
  “Bye”了一声,我抓起新买的工具箱就逃。
  “哦,哦,天呢!杰潘,你来一下,我在箱子里发现了不可思议的宝贝。它们是我向往中的那种东西,能够触到你的某根神经。就是你看着看着,心就突然颤一下,起一个小疙瘩……”电话那头,西贝激动得喘不过气来,像有一只拳头堵住了她的喉咙口。
  我飞速跳上跑车,赶在西贝激动得窒息以前到了她的“车间”。
  西贝拉开门,眼神闪闪发亮,她拉我到工作台前,“嘭”地打开铁箱,里面空空荡荡,噢,不,不,箱底,有一些小小的铁制的东西,黑黝黝的,看上去年代久远。它们、它们像火柴一样擦亮了我的眼睛,因为巧夺天工—
  一半手掌大小的小提琴,琴把、镂空的共鸣箱、四根琴弦,西贝的小指尖轻轻拨拨,发出金蛉子般的声音。不过,我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簪子在这里!”西贝手掌里托着一根精致无比的琴弓,她背过去,摆弄了一下,小提琴服帖地夹住了她黑丝绒般的长发。
  “有一点点宽。”她用手托了一下,“戴这个发簪的女孩头发比我还要密还要多!”
  一把袖珍的叉子,叉子的头是一只纤纤玉手,五指尖尖,半月形的指甲盖清晰可辨。
  “真是天才,而且心细如发。手指间的距离都用心算好了,用一两根指尖可以叉瓜子仁,两三根叉花生,三四根叉得起话梅桃。全用么,就是西瓜片都不在话下!”西贝讲解着它的妙处。
  “猜猜这个是做什么的?”她举起来了一把特别小的勺子,黄豆芽的形状,豆豆就是勺子的头,长S型的柄,嫩得拗得断一样。我掰了掰,纹丝不动,牢靠得很。
  “好看吧,他做了三个晚上,弧线特别特别流畅,捏在手上很舒服。”
  “舀眼药水用的吧?”我瞎猜。
  她笑吟吟地摇头,“不,是给一个女孩舀珍珠粉用的。一勺不多不少一克,调在润肤霜里,正好擦一次脸,很养颜呢!”
  我看一眼西贝,又看一眼,“天才的心思你好像全懂么?他是谁?”
  她抓起箱底的最后一样东西,一副耳坠,坠子就是龙飞凤舞的连体草字,一笔一划,刀刀见痕。我要过来,把这些镂空的立体字衬在银白色的桌面上,磕磕绊绊念了几遍,总是不顺。
  西贝听不下去,大声纠正:“美浓,美浓!”
  “什么意思呵?”我咕哝。
  “这里面藏着一个故事,生铁也变得柔软—”
  明亮是老莫的朋友,对,就是买给我铁箱子的老头。
  明亮手掌很大,有点斜视,厚嘴唇上锁一样,日久生锈。
  明亮整日埋首剪刀铺,淬火、敲打。姑娘媳妇一使他打出的剪刀,手巧了心更灵。
  一天,大概是活比较闲。明亮心血来潮,就在一把剪刀上弄花样。
  第二天,明亮听到一声姑娘的欢呼:“哎呀,我的剪刀会飞了!”
  他抬头,他的作品在一个女孩的手里一张一开,一只轻盈纤美的蝴蝶上下翻飞起来。
  她喜欢得要命,在她明晃晃的笑容里,明亮的整个世界都在上下翻滚。
  “你要是照样给我打点别的东西,不知道有多漂亮呢!”一下一下,明亮重重地点头。
  她送来金银,漫不经心说:“首饰已经太多了,就给打点小零碎吧!”
  她指明要的东西式样都有点怪,好在她都一一画好了样子,说好了用处。
  晚上,明亮梦见她做了他的新娘,戴着他亲手做的发簪。
  醒来的那天早上,他怀揣着那一点点金银走进了赌场。
  他空手而归,连着三个月躲在后面的工厂日夜赶工。
  工场间成了他的乐园,他旁若无人,一遍遍埋头敲打。
  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有最冰冷的生铁。
  交货的日子,明亮准备了一把最锋利的剪刀。
  他准备请求女孩:“请剁了这只赌徒的手吧。”
  从早到晚,他低头死死盯着那只把金银交出去的右手。
  女孩没有来,明亮在铺子里坐着,一直到邮差送来当天的申报。
  头版上是银行世家最盛大的婚礼,明亮的眼掠过新人的照片—
  一张熟悉的桃子脸,笑得天花乱坠……
  很多年以后明亮做了一个白铁皮匠,他手艺平庸,所以生意萧条。
  他把所有的精神都耗尽了,谁也想不到他曾经巧夺天工。
  没活的时候,矮凳子旁边就放了一瓶白酒,他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灌。
  五十出头的时候,他得了肝癌。他什么抵抗也没做。
  小鬼来领他上路的时候,明亮正在磨一块垫圈。
  他说等一会儿,让我把东西藏好,别让人发觉了丢人现眼!
  他的声音和手下磨的那块垫圈一样平板。
  明亮把他的宝贝扔进箱子最底下的死角,关好箱盖。
  他弹掉指甲里的铁屑,头也不回跟鬼走了。
  “我的世界因你而明亮,我的世界因你而黑暗。”听完西贝讲的故事,我轻轻叹息,那个死心眼的明亮呵,是不是有点引咎过度?
  “再好好看看,这是一块生铁的爱情—”西贝从箱子里一样样取出来,放进我的掌心—
  明亮打造的每一样饰品的底下,都有两个小小的字母:“M-M”,成双成对。
  毕业的这个暑假,夏西贝就在上海长乐路上开出了一间概念首饰店,推广她“工业浪漫”的概念。《城市一周》登出了西贝的专访,很多男生喜欢到她那里,她提供他们半成品,双喜的烛台,或者螺母戒指,他们穿着工装裤摆着POSE敲敲打打。
  可笑的模仿,谁又有明亮的精髓呢?
  我决定亲眼去看看,远远看见了店子的招牌—“明亮”,喔,我一点也不意外。西贝开开心心过来捶我一拳,这个女铁匠很有劲。“哇—”后半截变成了惊叹,正对店门的巨幅模特照上,竟是一个浑圆酒窝的老太太,露肩的红礼服,戴着西贝最得意的项圈,还有明亮的耳坠。
  “你找到她了,美—浓?!”
  西贝得意地点头,“都老太太了,笑起来还花枝乱颤,她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漂漂亮亮的。”
  “她就没有问起这副耳环?”
  “她压根没有看出‘美浓’这两个字?”
  “为什么不告诉她?”我替那个痴心到绝望的明亮愤愤不平。
  “我先拿出那把小勺子,明亮精确量好给美浓舀珍珠粉的勺子。老太太研究了一下,啧啧称赞‘我有一个英国的挖耳勺,手工可没这个巧!’”
  “什么意思?”我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不懂么?明亮在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一点痕迹了呀。”
  “那你应该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问问她知不知道M-M代表什么?就是美浓与明亮呵……”
  西贝没有回答我,她转身去看美浓的照片,用做梦一样的声音反问着我:“你不觉得她的皱纹很美吗?哪怕美浓100岁,心上都不会长皱纹。怪不得,明亮会爱她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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