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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来,冬天和夏天,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季节,没有衔接没有交融,怎么会有缘呢?
1
朱冬和江夏相识那年,他们同时在宝洁公司做实习生,朱冬那时正好在学一首英文歌,每隔一分钟吼一句:“哦,耶,touch me。”
一直到今天,江夏都不知道朱冬那首英文歌叫什么名字,唯一能听懂的就是touch me,吼得怪声怪调,让人很烦躁。所以江夏那时候是很讨厌朱冬的,他一touch,她就抓狂。更愤怒的是,朱冬一touch就是一个多月,直到他没过实习期而被炒掉的那天。
在朱冬没有被炒掉的那些日子,他和江夏唯一的交集就是,江夏在他身后拍自己的办公桌。江夏在他身后大声放音乐,以冲掉那令人抓狂的touch me。江夏在桌子下面蹬朱冬的椅子,她叫:“朱冬,你闭嘴。”
可是朱冬却认定江夏喜欢他,朱冬长得那样寒碜,小鼻子小眼挤在一张小脸上,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他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时,忽然走到江夏面前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江夏郁闷坏了。江夏那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可是男朋友还有另外一个女朋友,江夏正在进行一场关于尊严的战争,她没有空计较朱冬廉价的欣赏。
所以朱冬的电话果然打来时,江夏没有接,甚至没有装没听到,就是爽快地掐断而己。
2
再次见到朱冬,是6年后,江夏已经在职场立得很稳了,搬到条件更好的公寓,蹬掉了花心的男朋友,还养了一条狗。
朱冬居然是一个公司的小老板了,开马六,穿宝姿衬衣。人也漂亮了,还是小鼻子小眼睛,但可能是胖了点的原故,脸上的面积不再局促,于是五官分布得很相宜了。
江夏见到朱冬是因为江夏拍了一组艺术照,影楼没打招呼就把其中一张挂出来当了广告,然后朱冬就看见了,联系了江夏前来维权。江夏成功地向影楼索赔了3000元,她用这笔钱给自己买了一条羊毛披肩,然后穿着这条披肩请朱冬吃饭。要不是朱冬叫来了自己的律师朋友,江夏可能一毛钱的赔偿都得不到。
结果这天是朱冬买的单,他死都不让江夏掏钱,他说:“想请你吃顿饭,想很久了。”这句话让江夏动了心,或者说,出息了也漂亮了的朱冬让江夏动了心。江夏这年28岁了,男朋友谈了一箩筐,没一个成气候。朱冬送江夏回家的路上,江夏坦白了自己还是一个人,有过男朋友的,两任还是三任,都负了她。
江夏的语调持续悲凉,她说:“这辈子最单纯的岁月,大约就是你在前面唱touch me,我在后面蹬你椅子的时候了。”可是朱冬居然忘了touch me,他说:“我有唱过那歌么?好难听。”江夏就有点难堪,她也是绞尽脑汁才想起那调来,以为可以勾起一点共鸣,谁知当事人早就忘了。然后朱冬解了围,他说:“我那时候倒是很喜欢你的。我想我们的名字特别有缘,一个冬,一个夏。”
朱冬说完就卷起嘴角,无奈而优雅地笑起来,江夏当即脑子就发蒙,心跳也快了一拍,一咬牙就说:“我一个人,上去坐坐吧。”
江夏承认,她绑架了朱冬,这个从前怎么也看不上的男人,忽然就优秀起来,不绑了来简直就是白痴。幸好他对她还有情谊,绿茶喝了两口,他就热起来,脱了外套又解了领带。这样看上去,气氛就太暧昧了。然后朱冬摸了江夏的头发。朱冬说:“你比以前还要漂亮。”好烂的一句台词,28岁的江夏怎么也不会比22岁的江夏更漂亮。
朱冬终于抱住江夏是在20分钟以后,过程长得江夏快熬不住了。然后才好了,打开手脚的朱冬像列火车般,轰隆隆地开了进来,所有的肢体和情绪都处于正确的航向,它们在狂奔,在舞蹈,在歌唱,于是江夏被热烈地发动,除了仍然清醒的思维,她全身没有一处地方可以着力。思维的着力点是,真好,真令人惊奇。因为死也想不到自己会和朱冬做爱,那个唱着令人抓狂的英文歌,连实习期都过不了的小破孩。
打住,从此应该忘记那首英文歌,忘记那个小破孩。现在的朱冬是个体面的生意人,是个漂亮的骚男子,是个非常适宜谈婚论嫁的乘龙快婿。
3
朱冬适宜谈婚论嫁吗?不,至少现在不行。因为朱冬告诉江夏,自己有女朋友,只是感情不在了,他一直想分手。所以,江夏得等,最长半年,最短一个月。江夏想了想,半年,自己还等得起,那就等。
等待的日子,江夏却没有第三者的感觉,因为朱冬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是她的。空余时间就用来窝在江夏的小公寓,做爱做的事,还有就是听朱冬讲自己的奋斗史。听男人讲奋斗史于江夏不是第一次,奇怪的是,每个男人的故事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气,取得了多大的成绩。
成绩的大小与他们开的车子,住的房子,佩戴的腕表是相对应的,可惜江夏并没有交往过太出色的男人,而这些并不特别出色的男人,却个个把自己当作李嘉诚。于是精彩的话在下一句,他们总是说,跟着我,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原话当然不是这么说的,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只有朱冬不一样,朱冬的话题,大部份都围绕着自己即将蹬掉的女友所给予他的,关于尊严和人格上的严重侮辱。江夏就在这时明白,没有那个女人,他发达不了。江夏就在这时放了心,朱冬恨那个女人,她将很快得见天日。
得见天日果然很快。一个半月后,朱冬成功恢复单身,据说毫发无损,无论是房子、车子还是公司,该是朱冬的,还是朱冬的。手段很保守,不过就是拖,在遇见江夏之前,朱冬已经拖了一年,女人怎么经得住拖呢?
朱冬告诉江夏这件事,就是希望江夏不必内疚,他和前女友分手,不是为了她。朱冬倒是想得周到,他不知道的是,江夏不内疚,她就是难堪了。如果朱冬足够体贴,骗骗她,说就是为了她而分手又怎么了?男人骗了你,失望;男人不骗你,原来更失望。
幸好江夏不想纠结骗不骗的问题,吃了好几场爱情败仗后,她没有力气那么矫情了。现在,她是一个职场白领,一个事业小成男人的正牌女友,一条肥胖哈士奇的温柔女主人。一夜之间,她发现自己拥有了许多东西。可是,朱冬却提出要求,把哈士奇送人。江夏不愿意将哈士奇送人,在那些一个人的寒冬,在被数个男人甩掉,或者甩掉数个男人的日子里,没有哈士奇,江夏都不知道怎么熬。所以江夏企图说服朱冬,她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你还记得吗?宝洁公司守门人的那条狗。潜进财务室的贼,就是它冲上去咬住的。”
江夏错了,她不该提起那条狗,因为接下来她就想起,那条狗不仅咬过贼,还咬过朱冬。那年朱冬穿一条有破洞的牛仔裤,大约是想弄成摇滚风格,可惜气势不足,首先就被那条狗鄙视了,于是狗跳起来,猝不及防地咬住了他的裤腿。朱冬吓得魂飞魄散,可是人们都在笑,笑那个一看就笨得要死的实习生。江夏当时也在笑,要命的是,江夏在笑的时候,朱冬在惊恐当中,仍不忘看了她一眼。
哈士奇在第二天就被送走了,江夏哭了一场,在新主人到来之前,抱住哈士奇又是亲又是摸,搞得生离死别一般。
4
江夏的大学同学兼昔日同事敏来出差,江夏对朱冬说:“咱们一块儿请她吃饭吧。”朱冬是认得敏的,当年他们在一起实习,朱冬被炒掉,江夏和敏留了下来,敏后来跳槽去了更好的公司。朱冬却很忙,腾不出时间来应酬敏,他对江夏说:“你请她就好了,我付钱。”
可是江夏的意思,就是想让敏知道,她现在和谁谈恋爱,这个男人的蜕变,保证会让敏大吃一惊。有点女人的攀比心思在里头,朱冬怎么会明白。所以她耍了点小心计,陪敏吃完饭,逛街的时候,刻意路过朱冬的公司,于是就带着敏上去了。然后,江夏就后悔了。
因为敏是那种不拘小节的女人,有了惊奇一定要表达出来,所以看到体面的朱冬和体面的公司,敏就表达了,敏的表达是说:“朱冬你还是当年那个被门卫的狗追得满院跑的傻小子吗?看着你现在的人模狗样,怎么也想不通,当年怎么就连实习期都过不了?”气氛被敏闹得很热闹,所以朱冬只好任她调侃,表情害羞又宽容。
这天送走敏后,江夏提议说:“我们去吃清粥小菜吧。”朱冬不说话,江夏又说了一遍,朱冬就在这时说:“敏在我的公司,当着员工的面揭我老底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就像当年看那条狗追着我咬,你也很开心一样。”
朱冬说:“其实应该开心的人是我,你们不是看不起我么?你当年不是连电话都不接我的么?现在还不是上我的床,做我的女人。”
江夏对朱冬说要去杭州学习,半年。朱冬说:“哦。我有空去看你。”
他没有问,怎么会这么久?也没有问,那我怎么办?能怎么办呢?江夏清楚,朱冬的终点,绝不是她。因为,任何男人都不会娶一个自己恨过的女人。
朱冬是恨她的,恨年少时她给予他的耻辱。其实都是忽略不计的小事,谁年轻时没有被耻笑过呢?可是朱冬就是善于记住每一点仇恨。就像他的前女友,曾经一定付出过不少,帮助他不少,在付出帮助的同时,苛责了一些,颐指气使了一些,他都恨上了,他的人格和尊严,真是脆弱。
朱冬曾说,他和她的名字,一个冬,一个夏,很有缘。仔细想来,冬天和夏天,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季节,没有衔接没有交融,怎么会有缘呢?真正有缘的,是她和她的哈士奇,它被她接了回来,给它洗澡剪指甲梳理毛发,它偎着她黏着她,就像从来没有被伤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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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和江夏相识那年,他们同时在宝洁公司做实习生,朱冬那时正好在学一首英文歌,每隔一分钟吼一句:“哦,耶,touch me。”
一直到今天,江夏都不知道朱冬那首英文歌叫什么名字,唯一能听懂的就是touch me,吼得怪声怪调,让人很烦躁。所以江夏那时候是很讨厌朱冬的,他一touch,她就抓狂。更愤怒的是,朱冬一touch就是一个多月,直到他没过实习期而被炒掉的那天。
在朱冬没有被炒掉的那些日子,他和江夏唯一的交集就是,江夏在他身后拍自己的办公桌。江夏在他身后大声放音乐,以冲掉那令人抓狂的touch me。江夏在桌子下面蹬朱冬的椅子,她叫:“朱冬,你闭嘴。”
可是朱冬却认定江夏喜欢他,朱冬长得那样寒碜,小鼻子小眼挤在一张小脸上,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他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时,忽然走到江夏面前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江夏郁闷坏了。江夏那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可是男朋友还有另外一个女朋友,江夏正在进行一场关于尊严的战争,她没有空计较朱冬廉价的欣赏。
所以朱冬的电话果然打来时,江夏没有接,甚至没有装没听到,就是爽快地掐断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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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朱冬,是6年后,江夏已经在职场立得很稳了,搬到条件更好的公寓,蹬掉了花心的男朋友,还养了一条狗。
朱冬居然是一个公司的小老板了,开马六,穿宝姿衬衣。人也漂亮了,还是小鼻子小眼睛,但可能是胖了点的原故,脸上的面积不再局促,于是五官分布得很相宜了。
江夏见到朱冬是因为江夏拍了一组艺术照,影楼没打招呼就把其中一张挂出来当了广告,然后朱冬就看见了,联系了江夏前来维权。江夏成功地向影楼索赔了3000元,她用这笔钱给自己买了一条羊毛披肩,然后穿着这条披肩请朱冬吃饭。要不是朱冬叫来了自己的律师朋友,江夏可能一毛钱的赔偿都得不到。
结果这天是朱冬买的单,他死都不让江夏掏钱,他说:“想请你吃顿饭,想很久了。”这句话让江夏动了心,或者说,出息了也漂亮了的朱冬让江夏动了心。江夏这年28岁了,男朋友谈了一箩筐,没一个成气候。朱冬送江夏回家的路上,江夏坦白了自己还是一个人,有过男朋友的,两任还是三任,都负了她。
江夏的语调持续悲凉,她说:“这辈子最单纯的岁月,大约就是你在前面唱touch me,我在后面蹬你椅子的时候了。”可是朱冬居然忘了touch me,他说:“我有唱过那歌么?好难听。”江夏就有点难堪,她也是绞尽脑汁才想起那调来,以为可以勾起一点共鸣,谁知当事人早就忘了。然后朱冬解了围,他说:“我那时候倒是很喜欢你的。我想我们的名字特别有缘,一个冬,一个夏。”
朱冬说完就卷起嘴角,无奈而优雅地笑起来,江夏当即脑子就发蒙,心跳也快了一拍,一咬牙就说:“我一个人,上去坐坐吧。”
江夏承认,她绑架了朱冬,这个从前怎么也看不上的男人,忽然就优秀起来,不绑了来简直就是白痴。幸好他对她还有情谊,绿茶喝了两口,他就热起来,脱了外套又解了领带。这样看上去,气氛就太暧昧了。然后朱冬摸了江夏的头发。朱冬说:“你比以前还要漂亮。”好烂的一句台词,28岁的江夏怎么也不会比22岁的江夏更漂亮。
朱冬终于抱住江夏是在20分钟以后,过程长得江夏快熬不住了。然后才好了,打开手脚的朱冬像列火车般,轰隆隆地开了进来,所有的肢体和情绪都处于正确的航向,它们在狂奔,在舞蹈,在歌唱,于是江夏被热烈地发动,除了仍然清醒的思维,她全身没有一处地方可以着力。思维的着力点是,真好,真令人惊奇。因为死也想不到自己会和朱冬做爱,那个唱着令人抓狂的英文歌,连实习期都过不了的小破孩。
打住,从此应该忘记那首英文歌,忘记那个小破孩。现在的朱冬是个体面的生意人,是个漂亮的骚男子,是个非常适宜谈婚论嫁的乘龙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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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适宜谈婚论嫁吗?不,至少现在不行。因为朱冬告诉江夏,自己有女朋友,只是感情不在了,他一直想分手。所以,江夏得等,最长半年,最短一个月。江夏想了想,半年,自己还等得起,那就等。
等待的日子,江夏却没有第三者的感觉,因为朱冬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是她的。空余时间就用来窝在江夏的小公寓,做爱做的事,还有就是听朱冬讲自己的奋斗史。听男人讲奋斗史于江夏不是第一次,奇怪的是,每个男人的故事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气,取得了多大的成绩。
成绩的大小与他们开的车子,住的房子,佩戴的腕表是相对应的,可惜江夏并没有交往过太出色的男人,而这些并不特别出色的男人,却个个把自己当作李嘉诚。于是精彩的话在下一句,他们总是说,跟着我,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原话当然不是这么说的,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只有朱冬不一样,朱冬的话题,大部份都围绕着自己即将蹬掉的女友所给予他的,关于尊严和人格上的严重侮辱。江夏就在这时明白,没有那个女人,他发达不了。江夏就在这时放了心,朱冬恨那个女人,她将很快得见天日。
得见天日果然很快。一个半月后,朱冬成功恢复单身,据说毫发无损,无论是房子、车子还是公司,该是朱冬的,还是朱冬的。手段很保守,不过就是拖,在遇见江夏之前,朱冬已经拖了一年,女人怎么经得住拖呢?
朱冬告诉江夏这件事,就是希望江夏不必内疚,他和前女友分手,不是为了她。朱冬倒是想得周到,他不知道的是,江夏不内疚,她就是难堪了。如果朱冬足够体贴,骗骗她,说就是为了她而分手又怎么了?男人骗了你,失望;男人不骗你,原来更失望。
幸好江夏不想纠结骗不骗的问题,吃了好几场爱情败仗后,她没有力气那么矫情了。现在,她是一个职场白领,一个事业小成男人的正牌女友,一条肥胖哈士奇的温柔女主人。一夜之间,她发现自己拥有了许多东西。可是,朱冬却提出要求,把哈士奇送人。江夏不愿意将哈士奇送人,在那些一个人的寒冬,在被数个男人甩掉,或者甩掉数个男人的日子里,没有哈士奇,江夏都不知道怎么熬。所以江夏企图说服朱冬,她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你还记得吗?宝洁公司守门人的那条狗。潜进财务室的贼,就是它冲上去咬住的。”
江夏错了,她不该提起那条狗,因为接下来她就想起,那条狗不仅咬过贼,还咬过朱冬。那年朱冬穿一条有破洞的牛仔裤,大约是想弄成摇滚风格,可惜气势不足,首先就被那条狗鄙视了,于是狗跳起来,猝不及防地咬住了他的裤腿。朱冬吓得魂飞魄散,可是人们都在笑,笑那个一看就笨得要死的实习生。江夏当时也在笑,要命的是,江夏在笑的时候,朱冬在惊恐当中,仍不忘看了她一眼。
哈士奇在第二天就被送走了,江夏哭了一场,在新主人到来之前,抱住哈士奇又是亲又是摸,搞得生离死别一般。
4
江夏的大学同学兼昔日同事敏来出差,江夏对朱冬说:“咱们一块儿请她吃饭吧。”朱冬是认得敏的,当年他们在一起实习,朱冬被炒掉,江夏和敏留了下来,敏后来跳槽去了更好的公司。朱冬却很忙,腾不出时间来应酬敏,他对江夏说:“你请她就好了,我付钱。”
可是江夏的意思,就是想让敏知道,她现在和谁谈恋爱,这个男人的蜕变,保证会让敏大吃一惊。有点女人的攀比心思在里头,朱冬怎么会明白。所以她耍了点小心计,陪敏吃完饭,逛街的时候,刻意路过朱冬的公司,于是就带着敏上去了。然后,江夏就后悔了。
因为敏是那种不拘小节的女人,有了惊奇一定要表达出来,所以看到体面的朱冬和体面的公司,敏就表达了,敏的表达是说:“朱冬你还是当年那个被门卫的狗追得满院跑的傻小子吗?看着你现在的人模狗样,怎么也想不通,当年怎么就连实习期都过不了?”气氛被敏闹得很热闹,所以朱冬只好任她调侃,表情害羞又宽容。
这天送走敏后,江夏提议说:“我们去吃清粥小菜吧。”朱冬不说话,江夏又说了一遍,朱冬就在这时说:“敏在我的公司,当着员工的面揭我老底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就像当年看那条狗追着我咬,你也很开心一样。”
朱冬说:“其实应该开心的人是我,你们不是看不起我么?你当年不是连电话都不接我的么?现在还不是上我的床,做我的女人。”
江夏对朱冬说要去杭州学习,半年。朱冬说:“哦。我有空去看你。”
他没有问,怎么会这么久?也没有问,那我怎么办?能怎么办呢?江夏清楚,朱冬的终点,绝不是她。因为,任何男人都不会娶一个自己恨过的女人。
朱冬是恨她的,恨年少时她给予他的耻辱。其实都是忽略不计的小事,谁年轻时没有被耻笑过呢?可是朱冬就是善于记住每一点仇恨。就像他的前女友,曾经一定付出过不少,帮助他不少,在付出帮助的同时,苛责了一些,颐指气使了一些,他都恨上了,他的人格和尊严,真是脆弱。
朱冬曾说,他和她的名字,一个冬,一个夏,很有缘。仔细想来,冬天和夏天,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季节,没有衔接没有交融,怎么会有缘呢?真正有缘的,是她和她的哈士奇,它被她接了回来,给它洗澡剪指甲梳理毛发,它偎着她黏着她,就像从来没有被伤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