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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悦读:几个年轻人在贵州贵阳成立的公益组织,通过为农民工子女提供电子阅读器和优质电子阅读资源,希望在信息爆炸的当下填平这些孩子与世界之间的“信息鸿沟”。
给你几十台电子阅读器、几台电脑、网络以及一年的时间,你能以此创造出什么?在贵州贵阳,“成长悦读”团队凭借这些,在很多孩子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当你抱怨信息过剩,这些孩子还很匮乏
2011年,几个关注公益的年轻人通过网络结识。他们都是亲历“互联网爆炸”的90后,着迷于搜索引擎带来的便利及TED、公开课等优质资源,而一个介绍印度“墙洞项目”的TED演讲,影响他们发起了自己的项目“成长我们在一起”(后更名为“成长悦读”)。
“互联网让我们有了更宽广的视野,同时给了我们自主教育的机会。”项目发起人之一大嘴说。在很多人抱怨“信息过剩”的同时,另一些人仍处于信息匮乏的状态,农民工子弟们,就是其中一个群体。“我们希望通过阅读、分享、交流,让每个孩子找到并成为最好的自己。”他说。
于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成员们在无知无畏中开始了“成长悦读”。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除了“人员、宣传、资金”等最实际的问题,他们其实还是经不起推敲的。
因此,“成长悦读”的开始时间被推迟了一个学期,他们“打算深入了解这些农民工子弟需要的是什么”。
在随后与这些孩子的交流中,“成长悦读”的成员们发现,自己从前对他们的认知“很牵强附会”。这些农民工子弟成长在城市周边,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其实还不错”,也并不缺乏信息的来源:他们中,90%的学生都有QQ,70%的学生拥有手机——其中80%是智能手机。但他们的精神生活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也就是说,他们的“匮乏”不全是物质造成的,更多是因为缺少引导、缺少主动接收信息的习惯。
如今,“成长悦读”为一百多个孩子提供了电子阅读器,还建设了WI-FI网络和电子阅读室,帮助他们利用自己的手机去阅读、接触世界,定期对这些孩子进行回访、交流……“培养读书、接受信息的习惯是长期的事,而这些带给人的影响,可能也要到很久以后才能显现出来。”大嘴说。但他们已经看到,这些从前甚至不清楚自己需求的孩子们,如今已经能够主动索取、寻找需要的书籍,一些孩子写下的读后感常常让他们感到惊讶。一个女同学曾写道:“我发现自己和变成人类的美人鱼一样,什么都没有——不,美人鱼还有梦想、有目标,那就是王子……”
“这个孩子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不知道她的梦想是否会实现、怎么实现。这让我们很受震动,是因为我们的行动让他们产生思考了。”大嘴说。
在质疑和修正中一路前行
一路上遇见的惊喜还有很多:顺利申请到近6000元的启动试验基金;以成本价卖给他们电子阅读器的卖家;收到网友捐赠的四台电脑……但更多的时间里,他们面对的是农民工子弟这个特殊群体的“特殊问题”,以及来自外界的种种质疑和他们自己从未间断的困惑。
“成长悦读”最初选在贵州贵阳市的耀久小学开展项目,但仅仅一学期后,耀久小学就面临搬迁,近半数的学生将因此流失。
农民工子弟学校流动性大,学生要跟随打工的父母就近上学,到了升学考试前还要返回原籍。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些现实,他们常常面对这样的质疑:为什么选择以推广电子阅读而不是其他方式帮助这些孩子?
在农民工子弟中推广电子阅读,似乎一说出来就难逃“秀”的嫌疑。但大嘴在团队日记《吃饱了饭再来享受信息吗?》中写道:“说孩子应该先吃饱饭再来考虑信息问题,在我们看来,其实是拿两个不相关的事情来比较……”“但我们知道的是,其实外界的帮助常常并不能带给他们什么‘希望’,但让他们得到更多的信息、看到更大的世界,这样,他们会知道生活其实有很多选择,而他们同样拥有作出选择的能力。”
“我们曾想要做一些工作,对比出电子阅读与实体阅读的‘优劣’,也发起过很多线上活动。甚至曾为了‘要告诉人们我们的受众是谁’的建议,拍视频,写博客……差一点成为研究种种相关社会问题的团队。”
这是很多做类似工作的人都曾遇到的困境,好在他们很快就回归到“原点”:“现在,我们明白了电子书与纸质书的选择从来不是二元论,仅仅是方式问题。既然这些孩子缺乏阅读,我们带去阅读,其实就够了。”
事实上,仅仅是这样,就已经有足够多的“麻烦”等着他们来解决了。
比如,如何给孩子挑书?在源头上就保证这些书有正确的价值观,以自己的理解去限制孩子,这样真的是对的么?
2013年末的一篇日记中,他们写道:“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是否该给学生提供玄幻小说?”
“台湾的林文宝老师说过,金庸小说当初遇到的也是和今天的玄幻小说一样的批评,几十年后却被奉为经典。”他们自问:“我们为什么阻止他们读玄幻小说?既然他们读了玄幻小说,为什么不给他们提供优质的资源、让他们更好地阅读呢?……”
现在,他们会为孩子们提供玄幻小说,质疑声当然又是扑面而来,但面对这样的问题谁又能说自己的观点绝对正确?“我们正在试图建立一些正版渠道,让孩子们从中获得更优质的阅读资源……”
几年过去了,“成长悦读”最初的发起人只剩下大嘴一人,但仅在全国范围,就出现了“阳光书屋”“携手”等同类项目。新的一年,“成长悦读” 将开始新一轮的国外众筹,并将联合另一公益组织,在云南镇雄县建立一个新的公共悦读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