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一君
　　文/景宜
　　
　　引子
　　
　　夜幕降临，我洗完澡，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登录MSN。视频中如约出现网友“蓝影”，她背对着我，慢悠悠、动作轻柔地脱衣。洁白的肌肤，凹凸的弧线延至臀部……我目眩神迷，口干舌燥，连忙低头喝点水，再继续欣赏她那动态美。
　　
　　1
　　
　　15岁那年，我突然发现女人在室内只有两种状态最美：一种是脱衣服，像剥开橙皮的果肉鲜嫩夺目；一种是穿衣服，纤指扣纽、端俏可爱。这个发现是因为母亲培养而成。某天我没上晚自习，回家取换洗衣服，爸爸正在外面乘凉打牌，浴室门没有关严，经常忙得不沾家的警察妈妈正在洗澡。
　　透过门缝，我看见准备洗澡的母亲正在脱衣。警服自肩头滑落，露出了圆肩丰胸。我第一次发现穿警服的母亲竟然这么漂亮、舒展，极具女人味。母亲脱衣的样子永远印在了我的脑海中，因为第二天，她就在执行一起黑社会性质的案件时永远离开了我。
　　高考进入大学之后，我专攻人体摄影。我帅气的面容，不羁的性格加上学艺术修炼出来的张扬，吸引了许多女孩向我靠拢，但我对她们根本不感兴趣。冥冥中，我总渴望结交类似妈妈般表里迥异的另类女友。
　　晚春季节，服装设计系举办校园模特走秀比赛，许多美眉踊跃出场。我抱着不屑的态度观看。领队者雪桦别出心裁地素袍裹身，不施粉黛的脸精致光洁，台下的同学议论说她这身装扮像极了尼姑。我也在心里嘲讽她哗众取宠。但突然，回旋转圈后，她脱掉长袍展示内衬精致的肚兜，中国红的颜色非常耀目，单带绕颈的款式另类独特。
　　我的座位离舞台较近，她脱衣的样子我看得真真切切。妙曼的身材，滑腻柔白的肌肤，我不禁回忆起母亲，并鬼使神差地幻想和雪桦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情景。我的心跳随即快了几倍；我的手，触摸到跨部前所未有的坚硬。
　　
　　2
　　
　　雪桦就这样闯进了我的世界，那份隐密的对脱衣姿势的喜欢促使我疯狂地追求她。我给她送花、送礼物。刚开始雪桦还婉转地拒绝我，后来我欣喜地发现她看我的眼神也渐渐暧昧起来。闻听她喜欢拍照，我便投其所好邀请她做模特。草丛中、岩石边，我叫她摆的姿势都是固定的——停留于半脱衣的状态，回眸轻笑。许多个夜晚，我躲在被窝翻看雪桦的照片自慰，一次次攀上欲望的顶峰。
　　恋爱数月，我越来越渴望触到雪桦的裸体，渴望抚摸她饱满的乳房，纤细修长的腿。但每次都被雪桦拒绝。五一大假的前一天，正赶上我生日。宿友们或出去游玩或返归老家。我和雪桦逛街吃饭，玩至华灯初上才坐公车回到学校。我带雪桦到自己宿舍，趁她不注意，把事先备好的催情药洒入喝水杯中递给她。
　　雪桦痛快畅饮。没有多久她就觉得燥热难耐。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脸庞像朵盛开的玫瑰花。然后不容我甜言蜜语“威逼”，她便主动让衣服一件件剥落，躯体妙曼似光滑的鱼，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我搭在她肩上的手顺势滑到她丰满的胸部，她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没有抗拒。我胆子大了起来，整个手掌覆盖在她柔软的乳房上，然后我们倒在床上，深情地纠缠在一起……
　　清晨，雪桦睁开惺忪的睡眼。木已成舟，她只责怪自己情不自禁，压根儿没发觉是我动的手脚。偷食禁果后，我更加喜欢雪桦。欲望之门一旦开启就无法再关闭，那玄妙的感觉冲刷着我，让我备受煎熬，渐渐不能适应原本无欲的生活。很多次，我们互相粘在对方怀里，贪恋彼此的体香，一触即发，恨不能将自己燃烧殆尽。
　　某段时间，雪桦视我是亲人，对我百依百顺。我得意洋洋，先前的点滴愧疚荡然无存，不但要求她摆了许多脱衣动作燃烧欲望，还自作聪明地写下日记，爱看脱衣秀的心理和泡妞手段全被储存下来。
　　倘若永远这样风平浪静，我们应该可以牵手一生。但大四第二学期，一场意外却改变了我们的生活。雪桦在河西郊区一家外企实习，晚归途中路遇几名歹徒，惨遭轮奸。自私的我选择了逃避。雪桦顾及尊严一次也没找我，只在毕业前夕偷偷去了我的寝室，帮我洗衣服、清扫卫生。
　　等我回来发现雪桦留了一封信，仅仅三个字：“我恨你！”
　　信封里是她还给我的寝室钥匙，床边散落着我忘了锁的日记本，纸屑遍地。很明显，雪桦知晓了一切。
　　
　　3
　　
　　毕业转眼在即，我和雪桦即将别离。虽然难受，我却装作满不在乎，安慰自己说“天涯何处无芳草”。靠着在学校掌握的优秀摄影技术，我开了一家影楼，包含裸体摄影项目。招揽女性顾客的同时，正好达到我偏恋脱衣秀的目的。
　　迫于社会压力，结了婚的女人几乎没谁敢光临，来拍裸照的多是前卫的未婚女孩。她们想给青春留下点纪念，哪怕以后孤芳自赏也好。而我沉浸于艺术长河这几年，眼光变得日益挑剔，脸型普通的女子就算脱衣也无法再引起我的欲望，镜头后面的我只是职业性地审视她们。
　　直到那个周末，交警石桐走进影楼。正和男友赌气的她说男友怨自己整天一身警服，没有一点儿女人味，她要拍几幅写真“改头换面”。石桐天然质朴，不像别的女孩，灵俏的双眸中总会流露出一丝隐藏的欲望。而石桐的眼睛，就像平静的秋水般澄澈；她秀美的面庞不着丝毫妆饰，纤尘未染。
　　我吩咐造型师给石桐定位、上妆。准备妥当后，石桐一袭白色纱裙顿显身材的玲珑凹凸，我的激情霎时汩汩流淌。我夸她曲线优美，拍的照片肯定一级棒。石桐脸色绯红，冲我嫣笑：“希望不辜负你的称赞！”
　　整个拍摄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我叫石桐不停地换各种衣服和造型，尝试了欧式古典、西域风情、原始部落和传统的龙凤呈祥等各种风格。在拍摄过程中，我亲自帮她摆姿式，而且还不断地调动着她的情绪。她脱衣的羞怯令我有想亲吻她的冲动。
　　排除我摄影师的身份，实际上是一个男人期冀与一个风情妩媚的女人调情。我有意无意地和她肢体接触，等拍摄完了，我私藏了石桐的底片。
　　几天之后，石桐来取冲洗的照片，那是我拍摄生涯中最得意的作品。真的一级棒，我相信不管谁看了，都会被她吸引。
　　我唐突地向石桐表白了自己的情感，她惊慌失措，愣了几秒便冷淡地拒绝了我。她说男友是她一辈子的真爱，提醒我做人要厚道。
　　我尴尬至极，她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我冰冻彻骨。我知道，即使我勉强靠近，依然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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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桐来去匆匆，仿佛徐志摩《再别康桥》中说的：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请电脑高手把石桐的照片弄成Flash，鼠标点击她就会穿衣脱衣，好比电影《无极》恶搞片里张柏芝般随茶山情歌翩然舞蹈，层层衣裳褪落再穿，一遍遍地欣赏。我的身体迅速冲动起来，喉咙变得干涩，一股温暖的水流进我的身体，撞来撞去，惟独用手指弹奏到高潮，才颓然松弛。
　　裸拍风在这座城市流行不久后，竞争方屡出不穷。他们打出了人体写真、轻纱梦幻摄影等招牌，我的影楼生意日渐清淡。淡季闲停，我上网发帖做广告，大意是想找志同道合的模特，拍一组四季脱衣的主题照片以增强影楼的吸引力。
　　“蓝影”是毛遂自荐加我MSN的网友，看了她的视频表演，我们立即决定见面。那样美仑美奂的脱衣姿势，完全如母亲重现，让我想即刻拥她入怀。姗姗来迟的“蓝影”，与母亲惊人的相似，一颦一笑都符合了我的恋母情结，见面第一眼，我就不可救药地陷落了。
　　我急切地领她去拍自然景，新剪的草坪，带水的蔬菜、水果，山林里的水，一切的一切都是清新的。拍摄过程中，“蓝影”的婀娜多姿让我大饱眼福。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的我，其实是孤独的恋母男人，所以当“蓝影”主动“招惹”我时，我即刻成为饿食的狼。
　　那次的场景是风雨大作。狂风掀起“蓝影”上衣的一角，她暧昧地看了我一眼，背过身，踮着脚摆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叫我帮她整一下胸罩的带子。我的身体立刻有了剧烈的反应，无法自控地上前抱住她。
　　从室外转战到室内，我抱她陷落在沙发中，她一件一件脱着衣服，雪白的、绸缎一样光滑的皮肤贴近我，嵌紧我。我因她而陶醉，贪婪痴迷地想一口将她吞进肚里。
　　她用手抚摸着我的胸膛，用娇嗔的声音耳语道：“你怕我吗？”
　　我哈哈大笑，正色告诉她：“你是一朵诱人的花，我为什么害怕呢？而且，你脱衣的姿势像极我的母亲，真美！”
　　“蓝影”狡黠地眨眨眼，真的像鲜花一样，在我的地盘灿烂开放了！
　　整夜缠绵，月光静好。结果，我昏昏睡去。
　　黎明之际，我被下身的疼痛折磨醒，生殖器被剪刀剪了半截，身边不见了“蓝影”。我先打120，送自己去医院，途中又报了警。
　　“蓝影”未劫财，她是劫我的心毁我的身，她做这些只是为了报复男人。用她的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前男友伤害她至深，她因爱生恨融入了同性恋人群，早已讨厌向她示爱的异性。我还变态地要她扮脱衣舞娘，更加剧了她的仇恨之心。
　　医院倾尽全力，我仍没保住性功能。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我仰面哭泣。莲蓬头喷出的水洗去了我身上的灰尘，但却洗不掉我对天堂母亲的罪恶感，对雪桦的歉意，对“蓝影”的悔恨……不过是痴迷露点春光的脱衣秀罢了，却竟赔去我后半生的“性”福。
　　责编/茵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