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味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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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故事从爱心资助开始,终结于杀人案。他与她如何走出这样一段人生?
  订婚前夜的黑暗
  2014年8月17日傍晚。京杭大运河江苏常州段,红彤彤的太阳就要落山,酷爱野钓的人们却在河里发现了残破的尸体。新城派出所民警火速赶到。
  死者是谁?案情陷入僵局之际,一个电话赢得一线转机。
  郑州小伙周松云报案说,女友曾晓慧失联。他介绍说,他辞去工作,准备来常州和女友相聚。8月11日晚6点多,他坐上了火车,之后和女友互发短信交谈。第二天,却发现女友手机关机。他抵达常州火车站,在出口等到天黑,都没有女友半点儿音信。他找了家旅馆住下,第二天,查到女友单位的电话,接通后被告知她没去上班。
  第三天,还不见女友的影子,他惶恐到了极点。这时,他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是曾晓慧,由于手机遗失了,换了这个新号。我现在已经离开常州去了上海,你回去吧。”女友遣词造句干净明快,不可能有这种拖泥带水的口吻;她离开怎会毫无前兆与理由……一连串疑点让周松云不解,于是报案。
  警方让周松云通知曾晓慧父母,以亲属身份来常州报案,以便于提取亲属的DNA,确认死者身份。
  曾晓慧父母赶到,向专案组透露了重要信息——曾晓慧失踪可能跟已婚男田清颂有关。田清颂与曾晓慧谈过好长时间恋爱,因为比曾晓慧大16岁,他们极力反对,可田清颂一直纠缠,不许曾晓慧恋爱,还威胁过她的男友。
  警方了解到,曾晓慧是常州一家科技公司的职员,田清颂是该公司保安。两人年龄悬殊、学历不对等,怎么会谈恋爱?
  警方找到田清颂时,他非常淡定,矢口否认曾晓慧失踪跟他有关,并说两人已很久不联系。
  几天后,鉴定认定死者为曾晓慧。这时,警方发现:接受调查后,田清颂辞职去了上海。显然,他心中有鬼。
  9月5日,常州刑警赶赴上海,在一家宾馆里找到了田清颂,将其带回调查。曾晓慧住所附近的居民反映,曾晓慧出事前,他跟她在一起。警方找到了相关监控视频……面对铁证,田清颂终于交代了犯罪事实。
  令警方震惊的是,眼前的杀人凶手,过去是一名爱心资助者——10年前,他资助曾晓慧上学,并与她相爱。
  穷追不舍的爱恋
  1972年,田清颂出生于河南省通许县,初中毕业后应征入伍,后转成志愿兵,2005年复员回老家,被安排在林场当护林员。
  早在服役期间,田清颂就被父母一手包办,与老家一名姑娘结婚,后育有一儿一女。
  林场附近有个依山傍水的村落。2005年3月的一个周末,寂静的山林里忽然出现三名女孩,17岁的曾晓慧便在其中。巡林的田清颂凑了过去,一看吓一跳,对女孩们嚷嚷:“快扔了,有毒!”
  原来她们在采蘑菇。那些艳丽的菇有毒,采错了会人命关天。田清颂绘声绘色讲起了蘑菇常识。见他说得有趣,曾晓慧对他产生了浓厚兴趣,并敬佩不已。
  谁都没料到,田清颂从此“迷”上了曾晓慧。
  当时,曾晓慧在竖岗镇读高二。一天傍晚,同学传话让她到校传达室,说有亲戚来了。“亲戚”竟然是田清颂,他刮了胡子,穿着黑西服,英气逼人。他专门来给曾晓慧送美味菜肴“松伞蘑炒山鸡”,还邀曾晓慧和同学一起下馆子。
  自从见了曾晓慧,田清颂心中再也放不下这个女孩。他想见她,为了避免唐突,他想了个去学校送菜的法子。
  得知家境贫寒的曾晓慧每月只有20元饭菜钱,吃自家带的腌酸菜,一年难得买一件新衣服,田清颂莫名心痛。他当即承诺,今后他来资助曾晓慧上学。
  交往的序幕拉开。田清颂时常来校,送来美味,有时还送些书,甚至新衣服。
  曾晓慧周末回家,两人也相约聚聚。每次他会给她一些零花钱。假日,他会带她去林场游山玩水。久而久之,情愫互生。2007年夏,曾晓慧高考结束,两人再度相聚。层林尽绿,山风爽人,浓密树林里,两人交付了彼此。田清颂承诺:“我一定要娶你,你才是我这生最好的女子。”
  当年9月,曾晓慧被河南商丘一所大专院校录取。
  通许县距商丘有一百多公里路程。此后3年,每周,田清颂骑着半旧摩托车赶往商丘,颠簸劳累,只为相聚。这3年,他没回过自家,连母亲病了也没回。妻子数次争吵,他直接流露出离婚之意。
  两人的交往,曾父曾火生极力反对,还当面警告过田清颂。曾晓慧虽然暗地里继续与田清颂保持着关系,不过,她已从爱的火热中冷却,对好友倾诉:“原来,我是一个可耻的‘小三’,我不想我将来的爱情,得不到家人的祝福!”
  时间流逝,眼界扩大,曾晓慧的罪孽感更挥之不去,而田清颂风雨无阻的陪伴又让她次次放弃抵抗。患得患失中,她对好友说:“我盼着早日毕业,然后远走他乡。”
  2010年6月,曾晓慧大学毕业,来到江苏常州一家科技园工作。
  忘年恋灰飞烟散
  曾晓慧向田清颂提出两大分手理由:第一,两地分居不便;第二,田妻一直不愿离婚。
  田清颂反驳,说婚非离不可,还在2010年春节后辞职来了常州。曾晓慧劝他回去不成,只得在公司为他谋得保安职位。为避嫌,田清颂租房另住。
  转眼到了2013年,田清颂的离婚大战仍无结果,而曾晓慧步入了25岁。春节,她回家探亲,母亲病更重,其他姊妹的哭喊让她肩上的担子忽地沉重。父亲老泪纵横,“你非要等我们死了也不结婚吗?”
  曾晓慧心酸泪流。此外,她打听了田妻的情况,事后对好友说:“这是一个贤淑顾家的好女子,寸土不让,非要给儿女们一个完整的家,我感觉自己像罪人。”
  曾晓慧决定离开田清颂,2013年夏天,通过相亲,与在青岛海军某部服役的小伙单广鹏结识。两人一见倾心,决定在2014年元旦结婚。
  事情很快被细心的田清颂发现。他悄悄拍下与曾晓慧的亲密照,趁她不注意时,用她的手机微信,向几个“可疑对象”发送过去,还配发文字:“我俩已同居多年,请您不要第三者插足!”
  为逃避田清颂的死缠烂打,曾晓慧加紧了相亲步伐。经同学介绍,她与远在河南的周松云恋爱了。2014年“五一”,曾晓慧还偷偷回老家订了婚。
  而另一边,田清颂也没歇着,在他的胁迫下,妻子终于答应离婚。他立即将讯息告知曾晓慧,哪知她回赠一记惊天霹雳:对象马上就要来和她结婚。
  见他痛苦,曾晓慧提出再相聚最后一夜,好说好散。
  田清颂气愤至极,恨恨地想:“我把你当心肝宝贝,你却弃我如草鞋。我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2014年8月11日晚,激情过后,两人酣然入睡。次日凌晨两点多,田清颂醒来,空前绝后的绝望让他杀气腾腾。他想都没想,痛下杀手……
  2015年4月27日,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此案,以故意杀人罪一审判处田清颂死刑,缓期2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以案说法:江苏东南律师事务所辛超律师评点此案说,爱心资助起来的爱情,其实是带着诸多外在条件。涉爱的男女,都应对未来变数提早做心理准备,万万不可通过索恩,蛮横地去占有,甚至走向极端。而对受资助人来讲,如何分清恩与爱,如何加强感情的安全系数,必要时清好场,值得深思。
  (编辑  赵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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