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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找不准一个说法,来表述对小津安二郎的印象。那天电视里从杨绛先生新著《我们仨》讲起钱钟书家轶事,说某日有同事去他家请教圣经某掌故的出处,钱老一边听,顺手就在桌边翻书,问者话音刚落,老人那儿出典已经找着,而几乎就在同时,从隔壁传来钱瑗的声音:“找到了!”我突然想到,学问做到钱家父女这个境界,很像看小津电影时的感觉。说“感觉”其实心里有点虚,因为只看过他3部电影,然而就这3部,一样不动声色娓娓道来,一样冷眼旁观平静如水,用他自己的解释,叫作“不叫剧中人哭泣,却能表达出悲伤的心情,不描写戏剧性的起伏,却能使人认识人生”(见佐藤忠男《小津安二郎的艺术》)。电影拍到这个份上,里面发生任何事也再没什么大不了,好像世间一切悲戚苦楚欢愉欲念都早已了然于胸,这种气度,这种功夫,光靠练是练不出来的。因为,在这个意义上,电影的形态,也是创作者人生态度的一种外化。小津逝于60岁生日那一天,一生拍了54部电影,这个数目,对我们这些已经活到他的年岁,或者比他还活得长的导演来说,实在不可思议。在一样的生命时间里,做了我们好多倍的事情。我想,光用那年头拍摄工艺简单、或者人家只是为了“谋生”来解释,是糊弄不了的。今天回头去看,他一定是觉得电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