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军: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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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目前为止,雷军总共投了17家公司,最值得称道的是,
  这17家公司,他的投资无一失手。但是对雷军来说,这并非他理想的事业。雷军并不甘心顶着“天使投资人”的帽子过完下半生。他决定从零做起。一张白纸最好画。但他有钱、有闲、有人脉,
  这幅图景注定与草根创业者截然不同。
  8月16日,雷军的小米手机发布会像极了一场豪华联欢会,演员的名字让人们有点晕:凡客诚品董事长陈年、UCWEB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俞永福、乐淘网CEO毕胜、多玩网总裁李学凌、金山网络CEO傅盛、拉卡拉的孙陶然、尚品网的赵世成、乐淘的毕胜、多玩的李学凌……他们带着豁出去的疯癫:带来了自编自导合拍的视频,说起相声,把iPhone扔在地上。
  几天后,细心的人们把这次的发布会细节和乔布斯出场做出对比:同样是一身黑T恤、牛仔裤、运动鞋,以及大屏幕上简洁的PPT,为此,雷军专门发了条微博,否认自己在刻意模仿乔布斯。这种谦虚并不太像他的本意,因为作为一个企业家,比肩苹果总是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乔爷是不可超越的。”雷军说,“我们要Step by step。”
  “之前我干别人看,后来我在旁边看别人干,充其量就是一个坐在包间看球的,尽管知道很多内幕,但是我连个教练都不算,说白了就是一个看球的。不过瘾。”这次,雷军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
  
  悲情男主角
   “我干别人看。”雷军说的是金山。16年,他所有的精力都在爬这座“山”上。
  1992年雷军加入金山软件,担任研发部经理,1998年出任金山总裁兼CEO。在中关村乃至当时的中国科技业,雷军成名甚早。20岁,他用两年时间,读完大学四年课程,并包揽了武汉大学各项奖学金;22岁,他与人合著的《深入DOS编程》《深入Windows编程》,被程序员们争相阅读。他以聪明和精通技术著称,破解过不少软件,也写过不少加密软件。而加盟金山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破解了求伯君一手开发的WPS办公软件,吸引了求伯君的注意。
  但在雷军执掌金山带着它转型成为一家覆盖应用软件、安全软件和网络游戏等多元化软件公司的过程中,互联网抢了传统软件的风头。中国互联网目前的三家寡头—腾讯、百度和阿里巴巴,都在那一时期先后创建。周鸿祎也在雷军出任金山CEO的当年放弃传统软件业,创办了3721公司杀入互联网战场。
  雷军当时的激情仍完全在本土软件上。1998年雷军在武汉大学进行过一场演讲。“金山的梦想是让软件运行在每一台电脑上”、“我要用未来十年和微软来一场豪赌”。雷军很执着,但一直没站好队伍。别人做互联网的时候,他做软件,直到软件业整体不行了。在他一边做软件一边做互联网的时候,又错过了互联网发展的黄金时间。
  2007年,金山终于登陆香港联交所,市值只是任何一家互联网上市公司的零头。2个月后,雷军离开金山。
  
  庞大人脉
  在雷军看来,自己的“江湖地位”不应该输于马化腾、李彦宏和马云,但他却从未实现与这些大佬平起平坐的机会。一直努力却“时运不济”,这是雷军的心结。
  离开金山前不到一个月,雷军以CEO的身份录制了一期《波士堂》电视节目。人们普遍认为彼时的他已经在暗示去意。来自麦肯锡的嘉宾问雷军是不是金山最合适的CEO,雷军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当主持问雷军嫉妒不嫉妒马化腾、丁磊、周鸿祎,雷军承认有一些嫉妒。谈及未来,雷军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等你们《波士堂》不再管我叫金山的老板,而是直接叫我雷军的时候,我再来告诉你们。
  离开金山后,雷军似乎“时来运转”,许多在金山没有完成的梦想,反而在离开金山这棵大树的依靠之后,照进了现实。他的投资清单也在这时形成,劝业、救急、帮富,从2004年开始,雷军成了一票兄弟的带头大哥。
  雷军的第一笔天使投资是拉卡拉。2004年,在高尔夫球场享受了两年退休生活的孙陶然决定开始新一轮创业。他遇到了一个麻烦—投资人不信任。“创业是一个要光脚的过程,孙陶然在前面打三年的高尔夫,打了80几杆了,这种人还能创业吗?气质、风格、思路都可能成为他重新创业的阻力。”当时负责联想投资项目的俞永福有这样的担心。
  即便是这样,即便是雷军还没搞懂孙陶然要做的金融支付网络到底是什么,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决定投资,2004年底,拉卡拉迎来了第一笔投资,雷军与联想投资共同给孙陶然投了200万美元,这后来成为拉卡拉这个电子支付服务平台的启动资本。
  乐淘网则是雷军逼着毕胜做出来的。10年前,时任百度市场总监的毕胜要跟金山做一个战略合作,在谈判桌上认识了雷军。因性格相近,品性相投双方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2005年百度上市,毕胜套现退出。
  天上突然掉下了大馅饼,让毕胜的人生突然失去了目标。每天的生活就是斗地主、唱歌、看电视、睡觉。就在这个时候,雷军劝他创业,他拒绝。雷军就天天打电话骂,“而且夜里3点钟打电话骂你。说你这做的什么?我说哎呀,好吧,你不要逼我了。”后来毕胜父亲生病住院,雷军去医院探视,终于说动毕胜。
  没有创业方向,雷军就让他做电子商务。他不懂,雷军在一旁协助,创业需要资金,两个人就一起拜访投资机构。“我们差不多一天时间就融了200万美元然后他就想一步一步把我逼到创业的位置上。”毕胜后来回忆说。
  做了一段时间,诸事不顺,毕胜就想撂挑子不干。雷军就吓唬他说,如果就此放弃,“你在这个圈子里十几年的名声全毁了”。更戏剧性的是,乐淘一开始定位卖鞋子的B2C网站,雷军一有机会就向风投推荐乐淘的项目。“有一次,他头一天还给风投说我这个玩具项目多么多么好,第二天乐淘就改卖鞋了。如果是别人早掰了,但是因为他是雷军,所有这些都顺利过去了。”必胜说,这些都让他决定玩真的,然后我就开始努力地去分析这个产业方向,去做。
  2007年雷军找到旧部陈年,找到前卓越散落在各家电子商务公司的几个业务主管,向凡客网投资200万元,创办凡客诚品。事实证明了雷军的判断,与卓越网融资遇到了很多困难,几次无米下锅不同,创业第一年,凡客诚品就引起风险投资商极大兴趣,次年获得三次融资。
  UCWEB项目更是如此,最早几个创业者开发出了手机浏览器客户端软件,雷军发现后,希望跟联想投资一起投,但谈不拢,雷军干脆说服了时任联想投资副总裁的俞永福带着钱“下海创业”,共同做大UCWEB。雷军挂着UCWEB董事长的头衔,每周在UCWEB上班半天,帮UCWEB 团队梳理战略。现在那个没钱租房子的公司,已经成为中国手机浏览器市场的巨头。
  
  完美投资
  现在,拉卡拉和乐淘都成为各自细分市场里排名前三的公司。目前,拉卡拉已在200多个城市的便利店安装了4万台刷卡机,2010年收入1.6亿元。而乐淘2010年销售额比2009年增长10倍,预计2011年全年销售收入在7个亿左右。凡客目前已经成为市场估值10亿美元的公司,而多玩的YY语音,也已经成为即时通讯市场,腾讯强大的竞争对手。
  只投朋友,或者朋友介绍的朋友,不熟不投。这是雷军的投资原则。在他投资的十几家公司中,“朋友的占了80%”。VANCL(凡客诚品)CEO陈年,1998年认识,2000年一起办卓越;UCWEB的CEO俞永福,2005年初认识,前联想投资副总裁和拉卡拉董事;多玩游戏CEO李学凌,1998年认识,前网易总编辑。
  他基本不看项目,也不接受商业计划书,为此有人骂他很拽。雷军的回应也很有意思:关你屁事。他解释自己的投资理念:“第一我不是专业的投资人,更不想建个班子,搞成一个投资公司;第二投资不是做慈善,那是我的钱,我爱怎么投就怎么投。”雷军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眼光所在,他在网络浸淫多年,在圈内有口碑,对互联网的发展趋势也看得准,所以他投资的领域,基本都分布在电子商务、移动互联网、社区三大领域。他说自己的能力有限,能够投十几个朋友,帮助他们把企业做成,就是对社会的最大贡献了。“其实大家找我投资,不就是想用我的信用背书吗?他们做的好,反过来又强化了雷军的信用。”尽管宣称不熟不投,雷军还是常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商业计划书。这是让他很头疼的一点。“你会看到无数的商业计划书、无数的项目,看了以后,也许你不小心投了某个公司,做的业务跟计划书里的项目有点相像,结果就被指责抄袭。”所以他不得已又升级了自己的投资规矩:第一条,秘密项目别告诉我;第二条,如果非要告诉我,我不签保密协议,也不愿意保密。
  这些曾经受惠于雷军的“兄弟们”彼此之间也是肝胆相照。乐淘做大以后,有人找毕胜,谈董事会结构的事,他建议“雷军占很少的股份,让这个人从董事会的名单上下去吧。”毕胜的回答是:“你下去他都不会下去,要不你就别投了,我不要你的钱。”
  到目前为止,雷军总共投了17家公司,其中有11家公司是从零开始。他喜欢以创业的方式来做投资,有时脑袋中有个点子,就开始和朋友一起探讨,然后找投资,一步步把公司创立起来。最值得称道的是,这17家公司,他的投资无一失手。但是对雷军来说,这并非他理想的事业。雷军并不甘心顶着“天使投资人”的帽子过完下半生。
  
  不甘心的天使
  过去的三年注定是雷军20年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雷军的评价是“挺自由的”。“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他最快乐的事是干掉了“时间表”。“之前你要全力以赴,每天的会议又很多,经常会发现一个月两个月上面都有时间表安排,会很烦、会焦虑。但是退休之后再也不用为时间安排操心。”
  三年后,雷军闲不住了。
  事实上,早在2008年俞永福就曾经说过,雷军的未来有两条路,一个是做基金,第二个是再去创业,雷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肯定会选择后者。事实证明了俞永福的判断。
  几年的投资经验,让雷军笃信互联网的发展空间。不过在目前的互联网领域,寡头垄断已然是个不争的事实:腾讯、百度和阿里巴巴三家,几乎垄断了搜索引擎、即时通讯、电子商务和第三方支付四大领域。还要在互联网领域拼力一搏,机会在哪?
  雷军的判断是移动互联网。他在不同的场合断言过,未来移动互联网的空间比PC互联网大十倍,而更重要的是,在移动互联网这个领域,竞争虽然激烈,局势却不明朗。雷军将赌注押在了这上面。
  而通过做天使投资,雷军已经完成了一个完整布局:内有一群肝胆相照,在各自公司独当一面的创业家们组成“兄弟连”,外有2亿注册用户的UCWEB。唯一缺憾的就是少了一个平台,一个能让各个公司产品线聚拢、渗透,相互借力的平台。就像QQ腾讯开放平台之于马化腾。乐讯、UCWeb等项目,集成了移动互联网社区、内容、应用等各个层面的产品,能集成这些产品大成和优势的,只有一部被“重新塑造”的智能手机。
  2010年4月6日,小米科技低调成立。7人的创始人团队堪称豪华,除雷军外,林斌是谷歌研究院的副院长,洪锋是Google高级工程师,黄江吉是微软工程院首席工程师,黎万强是金山软件人机交互设计总监、金山词霸总经理,周光平是摩托罗拉北京研发中心总工程师,而刘德是顶级设计院校ArtCenter毕业的工业设计师。即使是普通的员工,也都是原企业的精英,用雷军的话说,“小米是全中国进入门槛最高的公司”。员工平均年龄30岁,几乎没有应届毕业生, 覆历表上的名字全都光鲜得要命,其中有一半人来自Google、微软和金山。在小米位于卷石天地大厦的办公室,密密匝匝挤满了人,以至于在刚刚从中关村搬到望京后不久,公司又赶紧在798租下了新的办公室,准备搬一部分过去。连雷军自己都在感叹,近一两个月就增加了50个人,扩张太快。
  媒体津津乐道的是,小米科技最初的56个员工,总共投资了1100万美元—均摊下来每人投资约20万美元,在大公司看来不算什么,但在创业公司中,绝对算得是财大气粗了。
  手机硬件制造是个大麻烦。为此,雷军和林斌见了100多个手机硬件设计的专家,最终敲定了以周光平和刘德为首的硬件团队班底。
  “我想办一家好公司,而不是一家大公司,也不是最挣钱的公司,也许股东、员工有这样的需求和想法,但不是我的想法。”要有好的产品,要让用户喜欢,让用户变成发烧友和粉丝。总之,雷军费尽心思让小米成为一家看上去无限完美的公司。于是在推广方式上,小米手机走的是“类苹果”路线:饥饿营销、乔式发布会。在定位上,雷军希望小米成为中等价位的“潮手机”—公众对品牌有认知度,型号易于辨认,能够令使用者的时尚感加分,在这一领域中,HTC是领先者。另外为了符合“物美价廉”的标准,小米手机内置1.5G主频芯片,配备了超大容量锂电池,并具备防止因刷机过度而“宕机”的功能。
  看上去很美好,尽管小米手机的设计为自己赚足了人气,但其口碑尚停留在数码发烧友的圈子中。而缺乏前置摄像头,外观实在太过普通,让“小米”无法担负起“潮品”手机的重任。如果从手机上拿掉小米的标志,你可能连猜5次也猜不出这是哪款手机。在小米的介绍中,还出现了“车子压不坏”的说明,这句话倒是经常出现在电视购物节目中。
  在乔布斯时代,苹果先后推出了四代iPhone。对小米而言,雷军能否如他的偶像那样,为自己的产品续写出足够长久的未来?乍暖还寒这四个字对于雷军来说,切情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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