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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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豌豆,注定不平凡。
  尚在娘肚子里,她就有了责任田,那是挺着大肚子的母亲挥舞着镰刀用生命换来的,她上边,是高大威猛的大哥、二哥。豌豆,还没出生就被刻在了族谱上。纺织厂工作的母亲,煤矿上班的父亲都说,豌豆必须生,虽然计划生育已经很紧了。
  小时候的豌豆很快活。勤劳能干的姥爷拥有盖屋垒院的脱坯技术,家境殷实。豌豆长期赖在姥爷家不走,深受姥爷姥姥疼爱。洋槐花开了,五姨、七姨会摘下洋槐花做成槐花饼。槐花饼一半是用纯小麦面做的,白净净、香喷喷,令人垂涎欲滴,那是给姥爷姥姥享用的;一半是用红薯面做的,黑不溜秋、黏里吧唧,那是大家吃的。哥哥、弟弟、表兄、表姐围着锅沿儿几乎要把热腾腾的白饼抓破也丝毫得不到五姨、七姨的可怜,一只只脏了吧唧的小手被打了回去,只会得到又冷又硬的黑饼。豌豆总会在“别让那群猴崽子看到了,不然你吃不成”的叮咛中得到半块白饼。槐花饼,鲜美异常!
  家里来亲戚了,豌豆总要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有赞扬,有批评,有讽刺,有挖苦,可总会挤到五姨、六姨、七姨的中间甜甜蜜蜜地睡去。母亲要去煤矿探亲,总是带着豌豆。豌豆就是大家的心肝宝贝。上学读书的六姨不光会唱许多儿歌,还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飞鸽牌的,市场著名产品。六姨的自行车的大梁属于豌豆。一头飘逸的长发,载着豌豆,飞驰在六姨学校的操场上,草儿撞击车轱辘,发出“唰唰”的声音;打篮球的男生的眼神,争先恐后,豌豆经常陶醉。
  家里的孩子一多,就有了怨气。大哥说“只有我一个多好”,二哥说“只有我和豌豆多好”。二哥是豌豆的保护神,欺负豌豆的阿二被二哥一脚撂倒,连踢带揍,摁到猪打滚儿的泥水里喝脏水。自此,二哥和同学加哥们儿的阿二绝了交,形同陌路,任由阿二点头哈腰、痛哭流涕。
  豌豆的文采飞扬大概和家乡是分不开的。豌豆从小生活的地方有个大湖,传说中的蟠桃会上王母娘娘招待客人的美酒都是从大湖提到天庭的。蟠桃园的酿酒师来自大湖,豌豆的家乡,酿酒秘方从不示人。久居天庭,来自凡间的酿酒师思念红尘,偷偷下凡回家。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如期举行,可酿酒师依然没有回到天庭,急坏了帮助酿酒师下凡的仙女。就在仙女心急如焚的当口,一道霞光直冲云霄,仙女顺着霞光探下头来,看到波光粼粼、清澈透亮的一汪碧水。众仙女争先恐后地掬水品尝,竟然味道鲜美,赛过酿酒师的琼浆玉液。急中生智的仙女用湖水代替美酒敬献大会,博得王母娘娘凤心大悦,颁赐仙果于酿酒师。仙女们请铁拐李寻找酿酒师,当铁拐李带着酿酒师回到天庭时,可酿酒师没有一丝愉悦,反而是一脸愁闷,并且自顾自地言语:“我家门前的大湖,是我酿酒的酒种,不知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滴水不剩。”众仙女皆掩袖偷笑。看来,豌豆就属众仙女的一个,忍不住大湖的美酒私自下凡来了。不过,现今的豌豆,应该是不小心跌了一跤的仙女而已。或许是知根知底的铁拐李嫉妒仙女争了自己的风头,使了坏?
  上了学的豌豆梦游越发严重了。老槐树影子斑斑点点洒于河堤,豌豆对着眼前的波光粼粼和倒悬的明月朗诵着《我要的是葫芦》,犹如一串串清脆悦耳的风铃。紧随的母亲没敢打扰,只是在黎明后就请来“道妈子”(神婆)驱鬼。道妈子关上门,右手拿一根筷子,左手中指和食指比比画画,口中念念有词,忽朝豌豆的后脑一点“大胆妖狐,还不快快离去?”果然,紧闭的窗户纸破了一个洞,一缕细烟扬长而去。蓝狐附身的豌豆在梦游、道妈子的陪伴下度过了漫长的暑假。
  豌豆青了,豌豆黄了。黄豆青了,黄豆黄了。勤劳的母亲不光要养活五个幼小的孩子,还要侍弄分产到户的责任田。中秋节,母亲得意地咧开嘴,自豪没落下饥荒的新房,自豪自家责任田里那一颗颗籽粒饱满的黄豆。中秋节,母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让年幼的孩子吃,指望着那一双双稚嫩的小手帮着收割熟炸了的黄豆,谁叫家里没有劳动力呢。
  丰盛的中秋节大餐成了豌豆的噩梦。豌豆开始腹痛、便血。手忙脚乱的乡村医生也就是四舅,只会当作菌痢给豌豆打氯霉素,一针,两针,一天,两天,三天。贫穷加落后,闭塞加无知,豌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长着,好的时候是这样,有病的时候也是这样,她无力改变。最后一针疼得豌豆一瘸一拐。累得快要散了架的母亲,收工回家,为难地说:“忍一忍吧,大忙天的,我哪有空带你去医院啊。”如果她不再忙一点,如果她能预知豌豆的后半生都得在僵硬痛苦中度过,她情愿让所有的黄豆都烂了沤在地里,也要带着心肝宝贝去医院看病。但她只是一个家庭妇女,一个家居偏僻农村的家庭妇女,一个后知后觉的家庭妇女,虽然她很勤劳、善良、会谋划、疼爱孩子。豌豆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无人的白天,终于,又一个深夜,豌豆的痛苦呻吟惊醒了母亲。拉土、拉泥、拉庄稼、拉粪便的平板车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颠簸摇晃,和着吱吱呀呀,和着一声声凄厉的号叫,弥漫了豌豆家乡的整个夜晚。无奈中,豌豆被送医了。医院的影影绰绰在黎明的露水里出现的时候,豌豆昏死过去。
  豌豆怎么也不会想到,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悬在头顶的4根皮管连接着的盐水瓶,还有不能动弹的手脚,就连鼻孔也插着什么东西。虽然有着广谱抗生素,虽然有着负责任的医生,红肿的无名指、红肿的中指、红肿的食指、红肿的小拇指、红肿的大拇指还是接连而来,让人防不胜防。
  豌豆得了全身风湿兼类风湿性关节炎,不死的癌症,带进坟墓的病。红肿开始蔓延,从手指到脚趾,从肩、肘到腿、膝盖。疼痛也开始游走,从颧骨到髂骨,嘴都张不开。粗大的针管抽走关节中的积水,注入白色的封闭药水。两髋像火一样烫,夹杂着疼痛;两膝像发酵的面包,不能弯曲。疾病在豌豆这里没有遇到阻拦,犹如山洪暴发般的倾泻而下。有时,身子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又像一個凌迟处死的犯人,一刀两刀在一块块地削。疼痛让豌豆丧失理智,开始痛恨家乡的贫穷与落后,开始诅咒家乡的薄情寡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豌豆几乎失去了与病魔抗争的信心,心里无比荒凉,积蓄了一捧捧感天化地的泪水,流人门前那汪冰冷的大湖。
  长时间的激素,膨化了豌豆的肺腑,红白娇艳遮不住内心的空虚,坚强的躯体阻拦不住时光的侵蚀,一支支激素就如一颗颗定时炸弹,埋藏在豌豆的身体,随时都可能爆炸,把她炸得粉身碎骨,片甲不留。后峭壁前悬崖,左沼泽右大海,我已无路可逃,豌豆发出一声声呐喊。每翻一次身都如下一次油锅,动一次烙刑,全身80%关节失去功能,豌豆只能如僵尸般躺在床上,从早到晚。   平常人的穿衣脱裤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可豌豆不能,强直、35°弯曲迫使豌豆只能借助棍棒。可在有限的时光里,豌豆总会花费两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来脱换衣服,然后倚靠在床头,读书,写字。她随着书本中主人公嬉笑怒骂,她把故事情节当成邻家二舅三姨,她既羡慕又嫉妒,她既感叹又悲伤。在看到试图到南方闯荡的二哥落魄而归的时候,她感慨人世的艰辛,深感活着的不易,她铁下心来不再出门。
  骗子似的中医,大剂量的中药让豌豆左腿比右腿短了三寸,豌豆大声哭喊不要做瘸子,要母亲把缩短的筋拉回来。僵硬、强直、缩筋的腿,起初有撕扯的感觉,豌豆咬咬牙,坚持两个小时,坚持一天,從春到夏,从夏到秋,豌豆的左右腿终于平衡。豌豆在拉筋的过程中明白,万事须努力,努力必有收获。高墙围困中,闪烁着一滴不安分的泪珠,有一只想成为蝶的蛹。
  因着“老母鸡孵鸡蛋,时间到了,小鸡得出壳,不出壳就得烂死窝里”的世俗,豌豆作为女人被逼嫁给老的、矮的、丑的“武大郎”。作为女孩儿的一个最后要求,陪嫁一个书柜和书桌,被母亲“正经做几件实用家具才好,譬如,被橱、衣柜、食橱”实实在在拒绝了。不是母亲做不起,而是母亲不看重。在世俗的目光里,豌豆那么一点点可怜的上进心都要被碾压,滚落尘土中。
  豌豆不光要同病魔斗,还要与人斗。硬塞来的夫婿的无耻,激发了豌豆深藏内心的耻辱,她想拿起陪嫁的剪刀,可手是那么的无力,她只能把全部的耻辱凝聚到唯一的武器——牙齿上,用钢铁铸就的牙齿硬生生咬下“武大郎”一块肉下来。命运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可豌豆依然要同命运抗争。
  当发觉被亲爱的母亲欺骗了,昔日的掌上明珠——豌豆再也抑制不住,把头执着地往坚硬的墙上撞。立在绝望的悬崖上,豌豆疯了似的一遍一遍撞着,额头渗出屡屡血丝。乖巧的女儿尽心竭力地帮助料理家事,可一间房、一张桌、一支笔、一本书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为博母亲一笑,豌豆学会幽默,学讲笑话;为不让母亲失望,豌豆学会顺从,学会百般迁就。母亲像武则天一样的精明强干,就应该让女儿享受太平公主一样的娇宠。可事实与想象截然相反啊!母亲对女儿最强大的保护竟然是一嫁了之。倔强的女儿打定了主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豌豆要杀人,豌豆想杀人。可她连杀人的力气都没有,她就给自己一个谎言,让自己成为阿Q,沉浸在复仇的自我陶醉中。豌豆四处寻找活的借口,这也是豌豆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在豌豆的心里,家乡长期与世隔绝,就像清朝遗老,顽固不化、死水一潭,处处充满禁锢,处处充斥绝望。豌豆渴望着有一条通往外界的桥梁,从窗前一直搭到远方,很远很远的远方。
  傻傻的梅表姐嫁给痴呆的表姐夫生育两个女儿后,奇迹般的康复了,幸运降临到梅表姐的身体上,也驻扎进了豌豆的心坎里。豌豆感慨梅表姐的好人一生平安,敬佩梅表姐把不幸乐观地坚持成幸运。豌豆把梅表姐作成了自己的榜样,也要倔强地活着。
  豌豆血脉不通,微循环闭塞,极易引起坏疽截肢。母亲自学配药打针,护理女儿,偏偏给女儿奢侈预留了两盒杜冷丁,母亲说:“白粉鸦片家里没有,杜冷丁倒有两盒子,那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母亲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母亲历尽红尘沧桑,不惧死只惧生,她想让人有尊严地死去。母亲是生活中最底层的村妇,却是思想上的智者。母亲踌躇满志地安排着子女,从生到死。但豌豆憎恨母亲,虽然她身体残疾,可心灵却是上进的。她哀求母亲给她生的出路,她渴求教书的六姨给她搭条通往外界的桥。她不想做一条锁在笼子里的小狗,她要做飞翔蓝天的雄鹰。她在一次次挫折后明白,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
  身患重疾的豌豆蜗居一隅,心里却装着全世界,她想象着表妹的结婚宴席:牛肉丸,兔红烧,黄花木耳炒青椒;清蒸鳖,油炸虾,桂圆莲子甜汤枣。豌豆为乡亲们着急,盼望着乡亲们能把琢磨吃的功夫用到修路上,打开禁锢的藩篱,建设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的家园。那样,豌豆的心情会多么舒畅啊!
  母亲操劳过儿子们,接着操劳孙子孙女,无暇照顾豌豆。豌豆病痛减轻,开始做家务,洗衣、做饭、扫地,当然还有俯首写字,把心思,把向往,把憎恨,把丑陋倾泻到纸上。豌豆心想,要把全部心思都消耗在灶台上面,那无异于自杀。她要独自寻找通往幸福的路,即使就如在刀尖上起舞。豌豆把自己的24小时分了段,写字18小时,休息4小时,吃饭0.5小时,锻炼1.5小时。写字不可缺,锻炼亦不可缺,以保证肉身不涣散得以供奉屈尊人间的灵魂。
  豌豆用编结文字来逃避世俗人烟,填塞一路红尘。她用埋首伏案照亮家乡的黯淡,用文字驱散苦闷。可她哪有力量阻挡世俗的偏见、贫穷的阻挠。母亲说“写什么写,不能吃也不能喝,不能当钱花”。豌豆想用电脑写作投稿,向母亲要电脑,母亲又说“肯定贵,再等等吧”。母亲可以为儿子娶媳妇花钱,可以为孙子买零食花钱,唯独不愿意圆梦残疾女儿。豌豆几乎被这贫穷、落后、闭塞窒息得不能再活下去,她四处求告,试图获得能带给她一口外面世界新鲜空气的电脑,疼爱她的大哥二哥无情地拒绝,知书达理的六姨只会唱高调。她高唱“好风凭借力”而无力,她支棱着欲飞的翅膀而无风。在几乎离不开网络的新时代,电脑很憋屈地活在豌豆的脑海里。沮丧的阴霾让豌豆窒息。除了文字,谁能懂我?豌豆想到了范进,心中又增长了写字的无穷动力。芬芳总在坚持后。
  长夜漫漫,豌豆渴盼着曙光。她撕扯着满是心血的纸稿,望着熊熊大火吞噬自己的文字,她的心在滴血。她需要黑暗中的一点烛火,照亮她坎坷的前行路;她需要一双粗糙的大手,扶持她蹒跚前行。可在哪儿啊?病魔禁锢了肉体可禁不住灵魂,豌豆逆天前行,即使前路再坎坷她也永不回头。
  亲亲的二哥拿走母亲2700元钱,买来一个价值四五百元的二手电脑,还扬扬自得、矫情卖乖。可豌豆很知足。有了电脑,她就和外面的世界联系上了,她就不再孤单,她就可以把文字从这里撒向远方。她能飞翔了。她兴奋得夜不能寐,她没日没夜地划着文学的双桨,用生命蹚着生活的激流,朝着远方,执着而努力。
  宛若鸡爪的小手,背负着一条条蚯蚓状的筋脉,不停地游走在键盘上,豌豆不知疲倦地写呀写呀,身上的皮肤像糟了似的,一片片溃烂。突然,一片光明出现在眼前,类风湿晚期病人可以通过手术恢复关节功能,达到生活自理。这个消息犹如一块石子投入池塘,引起阵阵涟漪。而最为担心的手术费用,则在家乡要修高速铁路、开办大学城的大张旗鼓下而变得不再困难。因为,占地补偿费用可以弥补部分亏空。家乡的阳光开始明媚,破烂的房屋开始温馨怡人,就连房前屋后的白杨也开始婀娜起来,豌豆的生活散发出阵阵甜蜜。
  外面精彩的世界激发了豌豆的创作灵感,豌豆的作品越来越多地得到世人的承认,邮递员的出现,让死气沉沉的家充满了活力,豌豆的心思变成了文字,文字从电脑飞上了报纸、杂志,报纸、杂志被邮递员传输到家,手拿镰刀与人拼命的农妇在杂志、报刊面前变成了文质彬彬的学者,握惯了铁锹的粗糙大手温柔地端起散发着女儿气息的纸张。母亲对豌豆的肯定不是赞美诗式的歌颂,而是不声不响地读着、唱着那一段段有关女儿的文字。在豌豆的文字里,母亲看到了某一天稳稳地坐在飞机上在蓝天翱翔,看到族谱上的圈圈点点炫耀的光环。母亲沉浸在女儿的伟大梦想中。
  被网络打开的世界,不仅让豌豆开阔了视野,还获得了更多更纯的友谊,远在湖南的网友寄来了学习用具,远在广州的网友给她寄来了渴望已久的书籍。网络不仅颠覆着年迈父母的世界观,也在改变着年轻的豌豆。豌豆的翱翔是从网络开始的。网络给予豌豆一个新世界。豌豆不再孤单。
  豌豆的笔名是“三公主”,在网络上,她认识了萧红。也许由于同病相怜,也许被她的文采折服,豌豆深深爱上了萧红,她把她作为偶像,模仿着她;她把她作为大姐姐,认真聆听她的教诲。最终,她把她写进自己的文字,奉献给了全世界。《萧红传》的出版,聊慰了豌豆的脆弱思念。
  豌豆发疯似的写,写散文,写小说。钢笔锋利的笔尖一次次扎进残缺的手指,她不喊一声;僵硬的身躯无法弯曲,她就站着写。她在网络上写,她在现实中写。逐渐地,她被人们认可,《清明》《三月三》《百家故事》《北京诗报》《中国文学》等纸媒刊物向她抛来橄榄枝,江山文学网力邀她主持一块田地。她的多篇文章被选人知名文集,她的散文、小说等相继结集出版。《萧红传》《病榻上的神话》《豌豆》《来自天堂上的吻》《思无邪》这些或长或短的集子不仅是豌豆的心血,更是矗立在大地上的一面面催人奋进的旗子。
  豌豆,大名蒋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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