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翅的“早留鸟”赌命的妻:深情前夫守候“南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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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医生的刘雅雅,不惜跟丈夫王谦离婚,让他净身出户,最后卖掉唯一的房子,做一次“出国赌”,送初中毕业的儿子去留学!为了承担儿子每年50万元左右的留学费用,她辞职办诊所,压力之下,透支尽全部心力,终于积劳成疾,患了肺癌。
  另一边,16岁就去美国留学的儿子王大伟,却“状况”频出:适应不了全英语的学习环境,跟美国同学打架,隐入“三角恋”,甚至割腕自杀……
  这一家原本幸福的三口,最后归宿如何?
  妻子的豪赌有多疯:离婚卖房送儿出国
  2008年秋,刘雅雅的儿子王大伟还在沈阳一所市重点中学读初三,她想让儿子去国外读高中。
  刘雅雅和丈夫王谦都是沈阳一所三甲医院的医生。王谦认为儿子在家娇生惯养,且一年留学费用要50万左右,而他和妻子收入加起来不到20万,所以不同意这么早送儿子出国留学。刘雅雅性格固执,摆出一大堆理由,并提出卖掉房子,解决儿子的学费。王谦急了:“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刘雅雅也急了:“为了儿子,这点苦你都受不了吗?”“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两人大吵,不欢而散。随后,王谦申请去北京参加培训学习,以为妻子会慢慢冷静下来。可一个月学习结束回来,刘雅雅已悄悄做好了儿子出国留学的各种准备。王谦只好拿出最后一招——离婚,以为这样会吓退她,可刘雅雅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为了儿子,我同意!”两人闹到了摔东西的程度,儿子也站在母亲一边,认为父亲不愿像母亲一样吃苦,是自私。王谦一气之下,与刘雅雅办理了离婚手续,儿子归刘雅雅抚养,他每月承担1500元生活费,至儿子18岁时为止。王谦净身出户:“我让出房子,是给你和儿子居住的,不许你卖掉房子给儿子做学费,如果你非要送儿子出国留学,你必须另想办法。”
  王谦舍不得刘雅雅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同时堵住她卖房子这条路,只要她最后放弃送儿子出国留学,他就会提出复婚。刘雅雅想的却是如果不离婚,她一个人就没权处理房子。她积蓄不多,无法筹集到昂贵的留学费用,甚至连第一学期的费用都难凑齐,想来想去,她只有卖房子这一种选择。
  2009年5月,刘雅雅瞒着王谦,悄悄地将位于铁西区北二路附近唯一的住房卖了,96平米的房子,她卖了76万,能解决儿子一年半的费用。
  2009年9月,王大伟初中毕业不久,刘雅雅通过沈阳一家留学中介机构,把儿子送到美国纽约一所私立中学读高中。在机场,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儿子认真学习,生活上学会自理,不要惹是生非。王大伟对去国外充满了新鲜感,很自信地说:“妈,我是一个男孩子,怕什么!”刘雅雅抱着儿子,含着眼泪说:“儿子,为了你留学,妈妈什么都不要了,你要是不好好学,对不起妈呀。”王大伟也流泪了:“妈,我懂。”转而,他有些发狠地说:“等我有出息了,让爸爸后悔吧。”
  2010年3月,为了多赚钱,刘雅雅从医院辞职,找亲友借钱,投入15万,租了门市房,购了普通的医疗器械,在铁西区北二路开办了一家私人诊所。她整天吃住在诊所,全身心投入进去。她很少打国际长途,通过电子邮件了解儿子在国外的情况,王大伟偶尔流露出不适应时,刘雅雅就鼓励他。
  木已成舟。不久,王谦也从医院辞职,受聘到沈阳一家民营医院当主治医师,待遇比原来高,医院给他提供了一套房子。除了要承担儿子的抚养费外,他还不时另汇些钱,儿子如数接收,尽管儿子对他不冷不热,但他毕竟才16岁,他能原谅儿子。
  刘雅雅开诊所,第一年收入仅够投资。第二年,她也仅盈利20多万,远不够儿子留学花费,她东挪西借,补上缺口。她很少买衣服、化妆品,总是一件白大褂。每晚9点后,诊所没人来看病,她就去附近一家酒店做钟点工,凌晨一点才回家休息。
  王大伟对母亲报喜不报忧,也没告诉父亲每年另外汇钱的事。他在国内时,连洗衣、做饭都不会,没有一点独立生活能力。刚到美国时,他出了不少洋相。学习上,他也不适应美国全英语的教学环境,不适应美国式的思维方式。一个周末,学校组织学生去野外做爬山训练,王大伟见美国同学詹姆斯面对前方的一块岩石,几次攀爬快要成功时,却滑落失败,手指磨出鲜血,染红衣袖,旁邊几个美国同学像没事似的看热闹。他禁不住上前帮忙,詹姆斯却痛骂他多管闲事。他非常委屈,与詹姆斯争吵、厮打起来,王大伟不是人高马大的詹姆斯的对手,鼻孔出血,嘴唇被打开一条口子,去诊所缝了两针。事后,王大伟才知道,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是自己能做的事,尽量不要别人帮助,否则被人瞧不起。而在中国,看别人有困难不帮忙,是要受到谴责的。几天后,母亲打电话给他,王大伟怕母亲担心,没敢说自己挨打的事情,放下电话,他就哭了。
  “早留鸟”异国折翅:前妻赌命再撞“南墙”
  2012年,王大伟高中毕业,因成绩不好,只申请到曼哈顿区一所不知名的私立大学。刘雅雅别无选择,只有拼命赚钱供儿子。这时,她已欠下近30万元外债。此时,铁西区一家私立医院人手不够,医院院长是刘雅雅大学同学,请她去做夜间值班医生,两天值一次夜班,月薪6000元,刘雅雅当即答应了,辞掉钟点工。在医院值夜班并不轻松,一旦有患者,有时甚至要忙一个通宵。下了夜班,她也不休息,回到自己的诊所继续忙碌,疲劳作战,就是铁人也难以支撑,刘雅雅身体渐渐出现了状况,不时头晕、厌食甚至眩晕,她始终强忍着。刘雅雅哪里知道,就在她玩命赚钱、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儿子却在美国敷衍学业,惹出了祸事。
  2015年12月,王大伟和两个中国留学生陷入三角恋,女友最后抛弃他,选择了另一个男生,他想不开,竟割腕自杀,被同学发现,送医院抢救。
  “刘女士吗?你儿子王大伟刚刚割腕,现在医院抢救,请你速来曼哈顿一趟,处理相关事宜。”
  好在抢救及时,王大伟捡回一条命。刘雅雅得知儿子的事后昏倒在地,被送进辽宁省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为了儿子出国留学,她丢了婚姻,卖了房子,辞了工作,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儿子不仅学业无成,还掉进三角恋的怪圈。而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这一次进医院,她竟被查出患了肺癌。   得知身患绝症,刘雅雅马上要求出院,她回到诊所,蒙着被子嚎啕大哭。她没有钱了,也不怕死,而是担心一旦自己走了,儿子怎么办?在孤独、绝望中,她只好打电话给前夫,王谦毕竟是儿子的亲爸爸,这种时候,她只有把儿子托付给王谦才放心。
  王谦接到刘雅雅的电话,十分震惊。这几年,他虽然有机会,但他一直没有再娶。除了在美国几年未回的儿子,他心里也放不下刘雅雅,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王谦知道刘雅雅的脾气,要强、固执,不示弱,为了儿子,她可以不顾一切,其实这很容易伤害到她自己,他担心她最后抗不住,牵挂她的身体。其间,他曾几次打过刘雅雅电话,希望两人能够复婚,起初刘雅雅一口回绝了他,后来口气慢慢不那么强硬了,有了一点松动:等儿子留学回国后,看儿子的态度再考虑……
  现在,儿子还没有学成回国,刘雅雅却病倒了,而且是肺癌!王谦痛悔自己当初跟她离婚,这几年又瞻前顾后,没早一点跟她复婚,让她一个人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否则她不会累到这个地步。
  王谦在刘雅雅的诊所见到她,毫不犹豫地捧出攒下的20万元,表示一定要给她看好病,劝她不要悲观,并举出身边肺癌患者成功治愈的例子。
  身为医者,刘雅雅自然也知道这些。在王谦面前,她内疚、后悔、激动,拼命压抑了几年的她,终于扑到王谦怀里,痛哭起来。王谦黯然落泪,安慰她:“我来迟了,挺住!我们一起面对。”
  王谦将刘雅雅送到辽宁省医科大学第一附院做了手术,术中病理切片检查结果显示她是肺癌初期,主治医生说病灶切除后,挺过一年不复发,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果再挺过第二年,就意味着临床痊愈了。王谦一边开导刘雅雅,一边在床边精心照顾,给她喂饭,接大小便、擦身子,扶着她散步、谈心。王谦还协助诊所的留守护士,打理好刘雅雅的诊所。刘雅雅见王谦头上已有了不少白发,她很心疼。他们夫妻本来感情很好,在他们离婚的这六七年中,他也是一个人过着孤独的日子,她虽然非常累,至少儿子是认可她的,她还有一份感情上的慰藉,可儿子却因为怨恨他,跟他冷淡、疏离,而他并没有怨怪儿子,背着她另外汇了足有四五十万元……现在,她被病魔击倒了,按说他可以不管,他没有这个义务,可他不仅来了,而且把他仅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救她,这样情深义重的男人,她为什么要离开他?只有他才是自己的依靠。
  在半个月的相依相守中,刘雅雅对王谦的感情完全恢复到了以前,甚至比以前更加深厚……
  2016年2月6日清晨,刘雅雅被枕边电话的震动声惊醒,她一看是儿子打来的。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本来跟儿子约好年前要视频一次的,儿子怕是等不及了。刘雅雅有点惊慌,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看到她的憔悴和眼泪。自从检查出癌症以来,她还没跟儿子联系过,因为她怕情绪失控,会把她患癌症的消息告诉儿子,怕儿子接受不了。
  “怎么办?”刘雅雅捧着电话,悄声问床边的王谦,王谦小声嘱咐:“这事不能总瞒着,不如让他早点面对,他已经长大了,相信会挺得住。”刘雅雅想了想,还是把电话递给王谦:“你跟他说吧。”
  她不知道儿子知道自己得病后,会吓成什么样。
  担起风风雨雨:深情前夫守候“南墙”处
  王谦知道刘雅雅心里恐惧,只好接过电话。
  王大伟第一眼看到父亲,惊讶地问:“怎么是你?我妈妈呢?”王谦看得出此刻儿子迫切想见母亲的心情,就把手机视频镜头对准卧在床上的刘雅雅,王大伟见母亲身上盖着医院的白色被单,一脸苍白、憔悴的样子,不禁惊呼:“妈妈,你怎么了?”
  刘雅雅听见儿子的声音,伸手接过电话:“儿子,没事的,妈妈只是重感冒,再有两天就出院了。”说着,却抑制不住泪水,她急忙把电话又递给王谦。
  王大伟已经意识到母亲的病情不一般,追问王谦:“你跟我说实话,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王谦原本打算把实情告诉儿子,见儿子情绪很激动,而且刘雅雅一个劲地给他打手势,示意他不要说实情,他只好顺着刘雅雅的口气说:“大伟,是真的,你妈妈仅仅患了重感冒,过两天就出院了。”
  让王谦意外的是,王大伟忽然换了口气,有点愤怒地大声道:“王谦你听着,我妈妈要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不会原谅你!”
  王谦捧着电话愣住了。他没想到过了六七年,儿子仍这样敌视他,不肯原谅他,他的手颤抖着。
  王大伟对父亲叫嚷的话,刘雅雅听得清清楚楚,她激动地从王谦手中夺过电话,也大声地说:“大伟,不许你跟爸爸这样无礼!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我和你爸爸和好了。这次,要不是你爸爸,我不会好得这么快……”说着说着,她泪流满面。王大伟从没见过妈妈这么伤心,他呆住了。就在这时,护士推着药车进来,要给刘雅雅打吊针,刘雅雅借机挂断电话,眼泪还在止不住往外涌,护士问她怎么了,王谦掩饰地说:“接到儿子的电话了。”护士知道他们的儿子在美国留学,安慰刘雅雅说:“等你儿子回国,你就快好了。”
  打完吊针,刘雅雅拉过王谦的手,说:“你不要怪儿子,儿子总归是你的亲骨肉,相信他慢慢会转过弯来的。”王谦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点点头。
  两天后,医生根据刘雅雅的病情,免去了化疗程序,直接进入第三道程序——放疗,她每天只要来放疗室做10分钟的定位放疗,就可以回家静养。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趁王谦去诊所打理之机,刘雅雅给儿子发了一封长长的电子邮件,说明了自己患癌症的实情,以及王谦出钱给她治病,精心陪伴、护理的情形,并挑明她已知道爸爸给他另外匯钱的事,说服儿子改变对爸爸的态度。她在邮件里写道:“你怨恨爸爸,可爸爸却从没怪过你,一直都是那么爱你,那么关注、惦记你。即便对我,你爸爸的表现也无话可说。这些年,我没有过问他的生活,他一个人过得很孤独,如今我病成这样,事实上成了一个包袱,可他没有不闻不问,把他的一切都拿了出来……妈妈爱他,感激他。也希望儿子接受你的爸爸,爱你的爸爸。”
  看了母亲的邮件,王大伟不禁潸然泪下,为自己留学拖累了父母、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歉疚。他主动联系父亲,向父亲道歉。王谦却不愿提过往的事,对儿子嘘寒问暖,父子关系终于解冻、回暖。
  2016年9月,王大伟毕业回国,带回一张无名私立大学的文凭,想找工作,国内用人单位根本不认可。王谦一边安慰儿子,一边通过关系把他安排进国内一所职业技术学院,让他重新进修学习。为了方便照顾刘雅雅,有利于她身体康复,王谦再次提出复婚的要求,这次,王大伟最积极,并帮着张罗。10月1日,刘雅雅和王谦复婚,他们请了一些至亲好友,王大伟为父母主持复婚仪式,对来宾实话实说:“说真的,我在国外没学到多少东西,真正的教育恰恰来自我最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会一辈子爱着他们。同时,我希望大家送孩子出去留学时,一定要谨慎。”来宾们都笑了,刘雅雅在底下悄悄攥住丈夫的手,夫妻俩都笑不出来。
  2017年3月,刘雅雅在丈夫陪同下,去辽宁省医科大学第一附院复查,身体各项指标均恢复正常,医生说再挺过一年困难期,在临床上就痊愈了。王谦拉着妻子的手走出医院,两人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除刘雅雅外,其他人为化名)
  [小编发言]
  为送儿子高中出国留学,一个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经历了离散、意外和癌症等种种阵痛,最后由于父亲的担当,结局才不至于那么糟糕,稍稍减轻了这个少年留学故事带来的疼痛。
  近年,留学人群低龄化已成一种趋势,越来越多的中产家庭,加入了留学大军。然而,在这股热潮中,据统计,有超过半数的家庭最终并没有得到圆满的结局,有的孩子在国外“状况”频出,有的耗尽家财,甚至像本文中的这对父母经历身心剧痛。可是,孩子在国外并没有学到多少真本事,回到国内,还得重新回炉,学习技术,以便能找到工作,白白浪费了孩子的青春,也与父母的付出不成正比。
  送孩子出国,除量力而行,还要考量孩子的心智是否成熟,看孩子是否有独立能力,自我约束能力强不强,如果盲目行动,只怕事与愿违。
  编辑/胡平 邹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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