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价背后的通胀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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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2009年初以来,中国大蒜价格扶摇直上。以往每公斤不过人民币几毛钱的大蒜,到了今年4月,市场价突破了9元。据媒体报道,“疯狂的大蒜”已造就了不少千万富翁。疯狂的不仅有大蒜,三七(中药材)、绿豆等多种商品价格近来都出现大幅上涨。
  而国家统计局日前公布的数据显示,4月份CPI(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同比上升2.8%,连续走高的物价涨幅正继续推动通胀预期。4月份CPI上涨,主要是食品类和居住类价格上涨带动所致,其中,食品价格就上涨5.9%,拉动CPI上漲1.9个百分点。
  尽管官方称CPI的变动仍处于温和上涨范围,但市场分析认为,随着通胀压力上升,实际利率为负,尤其是PPI(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的加快上涨,中国应尽早启动加息周期,CPI涨幅3%则成为对加息时点的普遍共识。
  
  疯狂的大蒜
  
  在中国最大的大蒜生产地和交易地山东省金乡县,从去年冬天开始,就有客商来“包地”了,一亩大蒜从2500元开始,一路涨到3000多元、4000元,最高的到了4200元。“现在有十分之一的蒜地都包出去了。”
  收购商从农民手中收蒜之后,如果不立即出手而是找冷库储存下来,将会获得两倍左右的利润。收购商收蒜后,经过分选、包装等程序进入冷库,此时的成本最高是每斤2元,而在其后大蒜价格持续保持在4元以上,最高时超过了6元。
  进入二级批发及零售市场,价格的涨幅更令人瞠目结舌。5月10日,北京八里桥批发市场大蒜价格12元/公斤,某大型超市,大蒜价格20元/公斤;5月11日,济南某超市大蒜价格19元/公斤。而一两个月前,大蒜价格还是四五元一斤。
  《人民日报》报道说,由于大蒜价格涨不停,在河南中牟县已经出现六七位千万富翁与不少的百万富翁。山东金乡今年以来一天就有40辆左右的私家车开到金乡;更有一位广东老板传出去年收购了8000万元的蒜,收购价最高在每斤1.5元左右,而他在金乡租有冷库进行储存,虽然不知道他出手大蒜的价格如何,但如果按照每斤4元价格出手,获利也在亿元以上。
  据了解,2009年普通大蒜的平均收购价为1.8元/斤,一级批发价格为3.4/斤;而2008年的收购价格为0.3-0.5元/斤,2007年的平均收购价格为1.5元/斤。2009-2010年大蒜价格的重新回暖,“得益于国内大蒜种植面积降低了两成”。
  中国蔬菜流通协会会长戴中久表示,蒜价飙升如此之快,除了2008年种植面积大幅减少,产量剧减导致供需失衡外,还在于去年新流感盛行时传言大蒜能治病,需求量进一步增加也是主要原因。他指出,因为看到大蒜利润空间很大,有些流动资金投入到大蒜交易,这中间的炒作现象,也让蒜价不正常地上涨。
  戴中久认为,“炒大蒜如同炒期货”的现象很不正常,最终将损害蒜农和消费者利益。他说,目前已经有些地方出现大蒜还没有收成,但已经被商人买断的现象。这是不正常的价格竞争,政府及经营者都应该要采取相关措施。
  中国农业大学农产品流通与行销研究中心主任安玉发也表示,流动资本到大蒜产地抢收大蒜并大量囤积,这种人为干预市场价格的行为必须要警惕。
  国家发改委价格司负责人5月14日表示,针对近期大蒜价格暴涨,甚至贵过猪肉的现象,将采取多种措施,抑制个别品种价格的不合理上涨,并严厉打击恶意炒作和囤积居奇行为。据悉,官方已派出多个调查组,深入主产区和主销区了解相关情况。
  他指出,从实地调查了解的情况看,这些商品的价格波动由多方面原因造成。大蒜价格上涨,主要是前几年价格过低,导致种植面积下降、产量滑坡,前段时间供应偏紧。随着生产的逐步恢复,大蒜价格已开始回落。
  金乡大蒜交易市场的杨经理则认为,今年新大蒜将于5月底到6月初全面上市。新蒜上市以后,市场的供应量将大大增加改变供需失衡的情况,大蒜的价格也预计会迅速下跌。“至于会不会降到去年的价格,现在还难以预料。”
  
  通胀压力上升
  
  爆炒的蒜价也带动了其他农产品的价格波动,三七等中药材、绿豆等农产品价格近来都出现大幅上涨。
  4月中旬,全国18种蔬菜批发价格曾连续3周上涨。5月以后,虽然上海进菜价格比前段时间降价不少,但蔬菜的平均价仍比去年同期上涨两成左右,出现了近年来少有的“5月高价菜”现象。
  而据国家统计局5月11日公布的数据显示,4月份CPI同比上涨2.8%,涨幅比上月扩大0.4个百分点。不但创下年内CPI涨幅新高,也创下了自2008年11月以来18个月新高。
  这一数据,已经高出2.25%的一年期定期存款利率0.55个百分点,也就是说负利率为0.55%。其与此前市场普遍预测的2.5%差距不小,距离国际通常认为的通胀警戒线和今年中国通胀率控制目标3%,也只有一步之遥。
  推高CPI的主角是食品,尤其是蔬菜的价格。4月份食品价格上涨5.9%,拉动CPI上涨1.9个百分点,其中鲜菜价格上涨24.9%,对物价总水平提高的贡献超过90%,鲜果价格上涨16.4%。居住类价格上涨4.5%,又拉动CPI上涨0.7个百分点。
  分析认为,这与去年以来中国气候异常,自然灾害不断有关。从去年底寒潮以来,中国先后出现了西南大旱、玉树地震、罕见倒春寒以及正在发生的南方罕见暴雨洪水。同时,与农产品流通体制存在问题、监管部门管理不力有关。比如:大蒜价格居高不下,而蒜农收益却不见提高多少,中间商剥去了大量利润,说明炒作大蒜情况十分严重。
  前述国家发改委官员就表示,三七等中药材价格上涨是因为产地主要集中在西南一带,由于前期气候异常干旱,导致产量下降。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借机恶意炒作、囤积居奇。绿豆等农产品价格上涨,也主要是受异常气候的影响。
  还有专家分析,蔬果价格上涨只是表象,深层次的原因是上游生产成本攀升。这些成本包括农药化肥、运输、储藏成本,以及劳动力成本。专家认为,国际大宗商品价格震荡走高加大了输入型通胀的压力。4月份统计数据亦显示,当月PPI继续大幅攀升,同比上涨6.8%,涨幅比上月扩大了0.9个百分点。
  国家统计局认为,4月份CPI涨幅“比较温和”,并预计未来3个月CPI还会继续走高,尤其6、7月份去年同期的底数低,翘尾因素影响较大。而随着翘尾影响不断消失,今年物价走势很可能是前高后低。“年内CPI涨幅控制在3%以内仍然是可能的。”
  但也有指,统计局公布的CPI由于各项指标所占权重不尽合理,并不能充分反映真实通胀水平。而相比还算“温和”的CPI,PPI加快的增长速度则给中国宏观经济发出了预警信号。
  知名财经评论员叶檀的博客文章说,由于国际市场大宗生产资料价格大幅上涨、国内生产资料和燃料、动力购进价格上涨以及翘尾因素,导致实体企业的运作成本越来越高,许多企业赢利岌岌可危。今年二季度一些重要行业盈利可能大幅下降。
  文章说,国家统计局公布宏观经济数据的当天,广东省海关公布广东进出口数据,虽然4月份当月出口21.9亿美元,为近23个月以来单月出口新高,但仍面临四大难题:一是原材料价格上涨的难题,出口产品成本的上涨在15%以上;二是主要企业劳动力工资成本上升15%至20%;三是人民币汇率升值的压力,许多出口企业不敢接大单、长单,制约了出口的增长;四是供电不足的制约。
  有观点表达了同样的看法:CPI不是重点,要看PPI,等到CPI开始涨,什么都晚了。
  
  再引加息忧虑
  
  随着大蒜等农产品价格飙涨和4月份CPI的出炉,市场关于加息的敏感神经也被再度触动。
  尽管今年以来央行已三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至17%,但在负利率压力之下,流动性压力依旧不减。央行坚持使用数量型货币工具,其操作空间有多大值得商榷。
  央行5月11日公布的数据显示,4月份尽管广义货币供应量M2增长回落至21.48%,但仍处于历史较高水平。与M2减速走势不同,4月狭义货币(M1)却再度出现反弹,同比加速1.3个百分点至31.25%,M2与M1之间“倒剪刀差”继续扩大。
  中国社科院金融所中国经济评价中心主任刘煜辉表示,M1反弹,M2、M1之间剪刀差扩大,货币活期化趋势明显,暗示通胀风险有待进一步释放;通胀压力之下,央行货币收缩力度已赶不上货币扩张速度,应毫不犹豫启动加息。
  瑞穗证券亚洲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沈建光表示,政府稳定通胀预期非常难,通胀水平在下半年将比较显著。他认为,与以往不同,通胀面临长、中、短期三方面压力。本轮通胀周期为工资增长型推动,中期面临货币宽松的压力,短期内面临PPI高企的压力。
  沈建光提醒,4月份通胀数据表明负利率水平应引起当局重视,货币政策不应忽视负利率的影响。若短期的负利率是失业等临时原因造成,则货币政策可以容忍。但目前政府调控稳定通胀预期非常困难,因为本轮通胀预期是长期性的,包括了工资增长的因素,较难逆转。
  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则指,原材料价格上涨,农产品价格上涨以及劳动力用工成本的上涨都给CPI带来巨大压力,未来几个月很可能出现居高不下的情况。“存款利率上调的条件已经成熟,但贷款利率应保持稳定”。
  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鲁政委预计,随着CPI突破3%的警戒线,预计6-9月央行可能启动首次加息,年内最多加息一次。
  德意志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马骏近日也表示,中国决策层应该及时通过利率调整,向市场传递出控制负利率进一步恶化的信号。在他看来,目前内实体经济面临的主要风险仍然是通胀和过热。预计5月CPI很可能超过3%,此后几个月还可能达到5%左右的高点,PPI有可能达到11%。
  署名牛刀的博客文章说,显然,央行在权衡利弊。加息对央行的两重功效非常明显:一重功效是救命。如果不加息,泛滥的流动性就会摧毁所有商品价格的底线,逼迫万千种商品价格上涨,将可能引发恶性通胀,导致社会动荡。从这个意义上说,加息是救命的那根稻草;还有一重功效就是压垮骆驼。中国房地产是个吸金器,吸收了大量的货币,仅今年一季度涉房贷款就占新增贷款的32.53%,还不包括占有的实体经济的流动资金和国家基本建设的大量贷款因监管不严而流进楼市的。所以,对加息这根稻草而言,房地产就是一只不堪重负的骆驼,一壓就会垮。
  文章说,现在能够救命的,还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加息,既不压垮骆驼也能救命。市场预期,5、6两个月的CPI可能冲破3%,而且,美联储也可能加息,那么,不加息钱就要跑掉,所以,中国也将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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