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

　　被砍了头的唐朝官员
　　还是恭恭敬敬地
　　双手把笏板，举在胸前
　　有时候下雨
　　有时候下雪
　　有时候旁边的桂树叶
　　落在脖子上
　　有时候，一只麻雀
　　卧在脖子上
　　更多时候
　　游人站在它身后照全身照
　　这时
　　它才微微挺下腰

女贞

　　冬天来的时候
　　女贞结了很多深紫色果子
　　小区里很多女贞，结
　　很多深紫色果子
　　北风呼呼吹
　　吹了一夜，女贞叶
　　没有落下来
　　雪来了
　　好大的雪啊，压在枝丫上
　　女贞叶没有落
　　雪落了
　　它们还不落。深紫色的果子
　　一串串，一串串
　　也不落

春光

　　藤蔓上
　　开着淡紫色小花
　　顺着墙角
　　够着自行车后轮子
　　輻条明晃晃的
　　像波光闪烁的湖面
　　动了春心

看风景

　　有不少人开车来泔河钓鱼
　　我们坐在低凹处，背靠背
　　讨论水深不深
　　是自己这么绿，还是
　　两边的绿植让它这么绿
　　风吹芦苇
　　你说风再大点，就能
　　感受到凉意
　　一只水鸟划过水面
　　飞到对岸高处，那里
　　有一排排墓碑
　　它们开着小火车
　　来看风景

画乌鸦

　　在画室画画。画一只
　　站在岩石上的乌鸦
　　我画的乌鸦身子离岩石太近
　　它要蹲下来
　　王涵画的乌鸦身子离岩石太远
　　就在岩石旁边
　　画一枯枝
　　于是，她画的乌鸦
　　趾高气扬地
　　站在岩石旁的枯枝上
　　赭石色的爪子
　　黑色筋络明显
　　我画的乌鸦耷拉着脑袋
　　蹲在石头上
　　看不见两只爪子
　　后来，天就黑了

等

　　我不知道还要等什么
　　以前等过一个人
　　见到的人，都是他的样子
　　后来
　　我等风，等雨，等太阳
　　天黑了，等白
　　天亮了，等黑
　　我想起祖母，她说
　　等到了那边
　　就好了

莲花白

　　卷心菜
　　一个好听的名字
　　在地里，一颗一颗
　　慢慢地
　　承受不了头颅的负担
　　歪下脖子
　　母亲说
　　外面是青的，一层一层
　　剥到最后
　　里面
　　就是白的

终南山 

　　一个人上山
　　一群人去爬山
　　一个人到山顶，看到了
　　老爷海其实就是
　　一块大水洼
　　一群人没有爬到
　　山顶
　　一个人下山
　　一群人下山，听
　　一个人讲
　　老爷海，高高的
　　在山顶
　　漂着一些
　　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