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初执掌广东省委统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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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郑群同志为原广东省政协副主席、省委统战部部长。解放战争时期,任粤赣湘边纵队支队司令员、政治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顺德县县长,韶关地委副书记,惠阳地委书记等职。2008年8月,《郑群戎马岁月忆述集》一书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汪洋收到郑群的赠书后,回信称赞说,“您生在广东,长在广东,奋斗在广东,为广东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事业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并指出“广东有光辉的革命历史,又是改革开放的先行地区,现正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努力争当实践科学发展观的排头兵。真诚地希望您和老同志继续关注广东的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事业”。为了更详尽地披露郑群在执掌广东省委统战部期间鲜为人知的故事,现发表这篇访问录,以飨读者。
  记者(以下简称为记):郑老,您好。为纪念广东统一战线改革开放30年,想请您谈谈出任统战部部长时那些往事。
  郑群(以下简称为郑):说来话长,还是按时间顺序来谈方便些。我的前任张泊泉同志是参加过长征的老同志,在统战部干了十多年,工作兢兢业业,但年事已高,压力又大,身体也拖得快顶不住了。就这样,省委让我来接手,算来我是跑第9棒的,我是说,我是第9任广东省委统战部部长。
  记:那时统战工作真有那么大压力吗?
  郑:上任前我就知道压力不小。主管统战的省委副书记王德早就给我打招呼,说统战系统历来是运动的重灾区,矛盾积累了不少,老大难问题更多,让我去工作就是给我压担子。于是我在上任前立马去搞调查,就像中医“号脉”那样先了解疑难杂症,再对症下药。
  记:不知您是怎样“号脉”的。
  郑:就是走马灯似的考察了系统内的好些地方,首先去看了省委统战部机关。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免心里有些沉重。就说统战部,简陋得真太那个了,围墙陈旧斑驳,铁门满是锈迹,为我准备的办公室约18平方米,里面半为会客处,半为办公处,全部家当也就两张旧硬木沙发,一张旧书桌,一把旧木椅而已,远不可与许多贫困地方乡镇长办公室相比。我想,这八成是经费不足的原因。在省政协、民主党派省委会机关、省工商联,我更看得心里发毛:办公室不光破旧,而且挤得简直转不了身,民盟省委会就因为太挤,万般无奈地把电话装在了厕所里。最让我焦虑的还是人的精神面貌。在统战部就有人叹气,说“我们这地方关门三天也没人来问,哪能和人家组织部、宣传部比风光?”在党派机关也有人发牢骚,说“危楼的问题都没法解决,怨不得分来的大学生都闹着要走。”那时我就想,我们统战人“说话气不足,见人矮三分,开会往后坐,自动靠边站”,是自信不足、士气不高的反映,以这样的精神状态就难以拓展新时期的全省统战工作。
  记:听统战部的同志介绍,您在“号脉”后很快“对症”开出了药单。
  郑:不是很快而是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做了这件事。我在那天的大会上说,要工作不主动患的是“自动靠边站”的毛病,干劲上不来患的是“肌肉萎缩症”,要除去这两种病症,就必须加强学习,弘扬“接力”和“挤公共汽车”这两种精神。我们是在做承前启后的工作,如果跑不好自己接下的这一棒,将来在交“接力棒”时就要愧对时代,愧对江东父老。我们当然要力争各级党委对统战工作的重视,这就像“挤公共汽车”一样,你不积极主动,不出大力、流大汗,就很难挤上车,所以不能总埋怨统战工作没地位,倒是要多想想自己主观能动性发挥得怎样,是不是能辩证地认识“有为有位”和“有位有为”的关系。
  记:您的诊断确实有独到之处,那么,是不是“药到病除”了呢?
  郑:没那么简单,还要做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提高思想认识是第一位的。那时,我花了不少精力准备了一个宣讲稿,少说也有两万多字,主要内容是新时期党的统战理论、方针、政策,接着就风风火火到各个地方宣讲,至于走了多少地方,讲了多少场次,现在很难说准,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追求的是在全省范围内不留死角,来一个“全覆盖”。有次在台山宣讲,因为没有空调,热得像桑拿浴一样,但会场鸦雀无声,大家听得很认真。其他地方情况也差不多。这让我很兴奋,感到我们的统战队伍资质不错,潜能很大,于是更觉得自己当这个部长责任重大,总不能“一将无能累及三军”,对吧。那段时间支持我的领导同志很多,省政协主席郭荣昌同志就也用这个稿子在政协等方面讲,效果也好得很。实际上,事前事后变化很大,大家的怨气下去得很快,士气上来得很猛。看到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我当然信心大增,胸有成竹了。
  记:当时工作有哪些难点、重点?
  郑:依我看,改革开放30年来各个发展阶段都有不同的难点和重点。前10年的难点在于把握方针、拨乱反正,重点在于解放思想、开拓进取,我的那五年当然属于这一段。比如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就有不少难处。刚去统战部那阵,没想到门前冷落车马稀,没有多少人把统战部当娘家来申述冤抑。一打听,就明白了原委。有人告诉我,在饶彰风任上(第四任部长,任期1955年1月至1958年11月),统战部门庭若市,罗翼群、陈祖沛、郭翘然、红线女等名流都是常客,以后就不行了,主要原因是部里不能为人家解决什么问题。我还了解到,打倒“四人帮”不久部里也热闹过一阵,但反映的问题、提出的要求都很棘手,我们既无人事权又无财权,只有对那些问题干瞪眼,人家见我们这个庙不灵,也就不再来了。为了扭转被动局面,我们就来了个“三管齐下”,也就是说,第一,强化信访工作,广泛征集意见;第二,联系有关部门,协调解决问题:第三,主动向上请战,争取上级政策。
  记:是怎么操作的?
  郑:第一,部里定了个规矩:凡来上访者,一律予以接待,不得借故拒绝:凡上访信函一律及时处理,不得无故拖办;还在大门口立一块欢迎信访的告示牌,以昭示统战部的诚信度,提高来访者的信任度。第二,派出王世民等精兵强将,加强与省市公安、检察等机关的联系,以便复查过去“铁定”但有可能出错的各类案件。第三,积极主动向省委反映问题,把该要的政策都要到手。那时谢非书记主管统战口,我也就成了谢非办公室里的常客,来了多半要伸手。有次我对谢非同志说:“我们统战系统是落实政策的大户,只有政策都到位了,整个工作才能全盘皆活。现在的问题是,仅靠统战部和有关单位的能力,还不能解决工资待遇、发还住房等经济问题。您看,省委能不能尽快给个方略,能不能从省财政那块大蛋糕上切下一块来解决‘还债’的问题。”现在回忆起来,“三管齐下”,管管奏效,反响特好。
  记:具体情况怎样?
  郑:部里的那个规矩一定,来访的人员多到应接不暇,来访的信函也多到要用麻袋来对付,哪里还有什么“门前冷落车马稀”。至于协调有关单位,听一听王世民的就清楚了。他告诉我:“初去公安、检察机关,心里不踏实,担心‘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可人家觉悟不低,还夸奖我们统战部有胆识、有魄力,过去没人敢理的陈年积案也敢动。他们这么一说,我们就觉得 腰更直、气更壮了。我们不仅查明了好些应该平反的案子,
  ‘三堂会审’式的联席会,也成了家常便饭。”最大的收获当然是省委的支持。1984年1月24日,省委决定成立“广东落实统战政策领导小组”,这个小组由谢非亲自出任组长,梁威林、杨立同志和我任副组长。要知道,小组成立的意义远非拿到一两个具体政策可比,也就是说借重这个小组,我们可以放开手脚通盘考虑落实统战政策的问题了。所以,小组成立后不久,我们就出台了一系列大动作。
  记:大动作,还是一系列的?
  郑:是的。我们的这些动作多半结合了省情,人家都说具有“粤味”、“海味”和“侨味”。比如针对强化港澳统战工作的3号文件,就是一个典型。这个文件是省委于1985年1月14日颁发的,它有一个酝酿的过程。先是,我来统战部后,考虑到广东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又是海外统战工作的大户,但是,在省委统战部却没有一个综理海外统战的工作机构。螃蟹总得有人先吃。于是,我们在部新设了一个专理海外统战工作的处级单位,叫“联络处”,它在广东乃至全国统战系统内,都称得上是始生之物。配人也有讲究。我们是“一反常规,剑走偏锋”。不是有人对海外关系闻而色变吗?为更新观念,我部偏偏将那些有海外关系的干部推向了前沿。当然,这些人的先决条件是政治素质好、工作能力强。比如第一任联络处处长邓永青,解放前就在香港参加了地下团组织,称得上是有相当香港关系的老革命,1951年3月就来省委统战部工作,又称得上是老统战。部里有位女干部找对象怕碰上海外关系,对不起,我们偏偏算上了她一个,好让她换换脑筋。他们真不错,很快就摸清了海外统战工作的新路子,提出了好见解,我们提出的3号文件,吸收了他们不少的意见。
  记:3号文件的内容怎样?
  郑:原是我们部里1984年底搞出来的《关于积极开展港澳统战工作的意见》,1985年1月省委以3号文件的形式批转了这个意见。它强调,要进一步清除“左”的影响,破除一切不利于开展港澳统战工作的条条框框;工作要广开渠道、灵活多样、不拘形式、顺其自然,坚持原则性和灵活性的统一。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它在工作对象方面大胆提出了“四个不论”,即不论政治上的左、中、右,经济上的大、中、小,年龄上的老、中、青,职业上的工、商、学、团。一句话,只要是港澳同胞,就一概都要去做工作。
  《意见》送到省委书记任仲夷手中,他大加赞赏,并欣然命笔补充了画龙点睛的八个大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许多统战的行家里手都说它够胆量,够魄力,讲出了自己想讲又不便讲或不敢讲的大实话。要我说,这个文件不敢讲是绝后的,但可以肯定是空前的,精髓就在于“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实际上,中央统战部很快就于1985年3月发文向全国推介我们的《意见》,要求各地联系实际,参照研究。所以,当时我兴奋得像拿了一块金牌。可以说,这个文件当然还有上上下下的努力,在港、澳顺利回归祖国方面,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一点无论怎么估计都是经得起历史验证的。
  记:能不能谈谈落实统战政策领导小组落实政策的举措?
  郑:这方面的东西太多了,三天三晚也讲不完。从大处来说,我们平反了系统内一大批冤假错案、破例为一大批工作对象越级提升了工资、在全国首开先例举办了省、市《清退“文革”查抄文物认领会》等等。这些在当时影响都很大,也都引起了社会强烈而积极的反响。要说举措,可以说只要是符合党的政策的,就五花八门,无所不用,一句话,就是要想方设法将“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八个字落到实处。
  记:其中有没有让您感到遗憾的事情?
  郑:那当然有。那段时间让人喜忧参半的事常常发生。比如说,我们省委统战部在全国率先对党外知识分子进行调查一事,立即引起了北京的高度重视,中央统战部还特地为此发文,向全国各地推介我们广东的做法和经验,这事当然让人高兴。也就在那前后,农工党落实政策的问题很多,让人担忧。原来的副主委云应霖,因为1957年说了句“党内不能不讲法制”,就被戴上了右派帽子,工作没了不说,还被迫得去摆地摊,结果熬到1975年终于死了,死得真惨,差一年就打倒“四人帮”了,你说遗憾不遗憾。所以,我一来统战部就感到平反冤案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在不少“大人物”大多落实了政策的情况下,加紧为“小人物”落实政策同样要分秒必争,但还是出现了事与愿违的事情,钟顺源的死就是其中一例。小钟也是农工的,打成右派时是省农工宣传处的小青年,一戴上帽子就逼得离了婚,小孩也不认他了,还被弄到青海去劳改了22年。在我们手上,他总算解决了右派问题,回广州了,可是,工作呢?住哪儿?吃什么?都还是问题呀!当时他只能“猫”在农工省委会机关的楼梯角睡,为了糊口,每天半夜爬起来捡垃圾,毕竟读书人脸皮薄,他怕白天拾荒撞上熟人难为情。听说他咳嗽得挺厉害,我心里就发紧,怕他顶不住,我就采取了抢救性的做法,拨出了三千元专款以解燃眉之急。在80年代初期,那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我还叮嘱办事人员要十万火急地送到小钟手里。听说小钟接受时先是怔怔地呆立着,继而浑身发颤,接着泪水长流并且双膝重重地跪了下来,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感恩”方式。可是,小钟受款后不久,终因癌症不治,静静地去了另一个世界。消息传来,我叹了一口气,
  “唉,迟了,又迟了!”难受得像心头扎了一根针。你说这事让人遗憾不遗憾。
  记:有没有让您感受到压力的事情?
  郑:这要看你怎么认识压力,要工作就会有压力,只不过其中有压力大小的区别。因为在压力下工作了几十年,慢慢就有了耐压力,我想人们常说的“举重若轻”就和一个人的耐压能力密切相关。如果你说的是比较难举重若轻的,也就较大的压力,那不多,就几个,多半还是自讨的。
  记:自讨的?
  郑:没错,举个例吧。我从上访来信中了解到一个情况:原国民党的王德全将军(中将),曾任电白县县长兼电白自卫队总队长,早在解放前一年多就同我们共产党的游击队取得联系,并相约定期起义,哪里想得到,陈赓率领的解放军南下神速,在没来得及与地方党组织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就攻占了电白,误歼王将军所部,王将军本人也当场中弹殒命。来信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看统战部能不能公断这桩奇案。我开始有些犯难,都几十年前的事了,人也死了,别说平反,就是调查都不容易,但转念一想,如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还死者本来面目,不是更能昭示我们党认真负责的态度和实事求是的精神吗?再说,这种事统战部不出头还有谁出头?人家不是万般无奈也不会越级把信捅到省里来。调查是艰难的,但终于有了回应。据当年电白地下党的同志反映,王将军确曾和地下党联系相约定期起义,以前也多有掩护我们地下党的表现,而且,没有像一般国民党要员那样在解放前夕卷款外逃,而是守住电白库存的30万银元以迎接解放军。于是,我认定王案不能再“冻结”下去,并亲自牵头处理。我提了两条意见:第一,必须给王案做出最终的结论,再也不能议而 不决;第二,必须为王恢复名誉,至少要给他起义投诚者的身份。我叮嘱要把这两条立即知照茂名市及属下的电白县,越快越好。
  要知道,当人们在思想僵化、囿于成见或受某种情绪支配的状况下,常常会派生出一些自以为是的非理性举动。不幸的是,电白的一些人,特别是当年经办王案的某些人,终于沉不住气,并且情绪化地走进了反“平反”的误区。他们相约行动,要把我推上被告席,并直言不讳地指责我郑群敌我不分,为国民党反动军官翻案。他们不仅把状子递到了县、市、省,而且递到了北京,大有不赢官司决不罢休之势,上级也确实来过问过这件事。这下压力大了,大家也为我捏把汗,但我方寸没乱,我知道自己的底牌硬得很,那就是“实事求是、有错必纠”八个大字!不管谁来问,我还是那几句老话,“我不是拿自己的政治生命来开玩笑,也不是自讨没趣,而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是代表组织、凭着良心来做事。我们错杀了人家,如果不但不想认账,还要让人家背黑锅,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好在有惊无险,组织上终于确认了王某“起义投诚人员”的身份。我想,如果王将军地下有知,当含笑九泉,我的那点压力其实算不得什么。
  记:促进政党关系是统一战线的重要主题,大家都说您在任上工作很有创意,也产生了很好的影响。
  郑:我1938年入党,党性要求我们在工作中不能搞什么不得要领的花架子,或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形象工程,而必须“身在其位,力谋其政”。要谋事,自然要动脑筋、想办法、下气力,所谓创意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记得在1985年,鉴于民主党派领导中存在着不够团-结的问题,我觉得以统战部的名义邀请省各民主党派、工商联、台联等领导同志举行“恳谈会”是一种化解矛盾的不错形式。我把想法和几位副部长讲了,大家也觉得这种形式得体、可行,既突出了一个“帮”字,又不至流于包办代替。谢非书记听了我们的想法,也一个劲地说:“好,好,有形式、有内容、有创意。”就这样,1985年6月11日至14日,前所未有的“恳谈会”于从化召开了,与会有省民革、民盟、民建、民进、农工党、致公党、九三学社、台盟、工商联、台联等党派、团体的领导班子成员共48人。
  会议的效果出奇的好。有位年纪较大的党派领导动情地说:“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闹不团结误时误事,该是争取时间多做有益工作的时候了。”省工商联有位副主委因班子的团结问题而情绪低落,还曾以“寄语钱塘江上客,收帆应在好风时”的诗句自警,有意淡出班子。经过恳谈,他精神为之一振,还于会后写信向我表示:要不辜负党的关怀,决心搞好团结,做好工作,努力为四化建设多作贡献。从总体上说,这次会议内容好、方法好、气氛好、问题解决得也好,真正做到了“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以诚感人”。中央统战部了解情况后,很快通过“统发文(85)779号”文件加以肯定,并向全国推介。自后,我们广东的恳谈会年复一年地继续着,年复一年地出新意,并且演化成了每年一度的“暑期座谈会”。不少兄弟省区也来我们广东引进了恳谈会,并且使之成为每年一度的传统“节目”。
  记:听说在您任上统战部还组织拍摄了表彰党派优秀人士片子,
  郑:我在统战部五年,共拍了四部片子,不全是反映党派先进人物的,还有反映海外工商界精英的。反映党派先进的片名为《陶金》和《著名爱国实业家郭棣活》。陶金是我们广东民盟副主委、《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主演,也是著名的电影艺术表演家,在海外华侨和华人中都很有影响,那部片子在外面播放时反映相当不错。郭棣活曾任民建广东省委会、广东省工商联主委,广东省副省长等职,是我们共产党不可多得的挚友和诤友,过去对他宣传得不够,以他的事迹、吨位、影响,拍个电视片加以宣扬怎么也不为过。不过拍这类电视片阻力也是挺大的,有人提出为什么北京、上海都没有拍这样的片子?有的话更难听,用上了“树碑立传”那样的字眼。我才不管这些,道理明摆着,不能说先进典型全在党内吧,为什么党外先进不能通过电视片加以宣传表彰呢!表彰他们,肯定对我们的统战事业有益无害。陶、郭的片子拍摄播放后,反响都很积极强烈。这以后,我们又结合广东的省情,拍摄了《南粤新花》和《赤子情深》两片。这两部片子,都以热心来粤投资的外商为对象,以表彰他们热心祖国建设的事迹,拟定的人物达76位之多,工作量大得没法说。我指名联络处的老处长邓永青、工商处的老处长陈拔山具体负责,他们常忙到两头见黑。我则做“后勤部长”,凡拍片遇到的补给问题,都尽力去解决,凡抽去拍片的同志家中有什么事情,包括柴米油盐,小孩上学,也都大包大揽。所以,像变魔术一样,两部片子很快就收镜了。首影式则安排在中国大酒店的宴会厅进行。那天,霍英东、曾宪梓、胡应湘、杨钊等港、澳工商界名流都一一在座,其中许多又是片中反映的人物。首映后,霍英东特地要全家人从香港飞来广州,让他们和自己一道在白天鹅宾馆尽兴地欣赏了一番。索要电视片者更大有人在。有的外商一出手就要买100盒磁带,并且坦言:准备分送亲朋好友,好让大家看看“共产党官方”对自己的“高度”评价。出人意料的是,美国驻华大使馆也对片子产生了兴趣,并且也及时弄去了一全套。说实在的,标新立异并不是我们拍片的初衷,用现在的话来说,当时考虑得最多的是“三个有利于”。
  记:有人说您在任上那五年广东的统战工作实现了新的飞跃,对这样的赞誉,您有什么看法?
  郑:还是谦虚点为好,不一定要说什么飞跃。不过,大家所做的工作功不可没,也不妨将亮点排排队,以激励后人。比如,我们在全国率先兴建民主大楼,给党派领导配房配车,以改善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率先重视和落实对党外人士的政治安排和实职安排,以完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率先进行对全省无党派知识分子情况的系统调查,以明了工作对象的详情;率先进行对全省“侨情”(指华侨、华人情况)的系统调查,以开发海外统战工作的资源;率先开展了对“三资”企业的统战工作,以增强经济中心工作的动力;率先走出去做海外统战工作,以迎接港澳回归,还有刚才谈到的那些先人一步的工作等等,都来之不易。要不然,中央统战部老部长不会说我们的工作在全国是一流的。我要强调,这些成绩离不开中央和省委的正确领导,也离不开方方面面的支持和帮助。比如,在走出去做海外统战工作的过程中,就得到了我的老战友严尚民同志的帮助,他那时任粤海公司的董事长,我向他要到了两个外派名额,否则就没法把邓永青等同志安排到香港去工作。五年过后,当我要交“接力棒”的时候,我庆幸自己跑的这一棒没有愧对江东父老,也由衷地祝愿下一棒跑得更快、更好、更出色。
  记:在那五年的工作让您感悟最大、最深的是什么?或者说有没有什么给您留下不解的情结?
  郑:那当然有啦!你说的感悟和情结,在我看来其实是一个东西,那就是中华民族凝聚力。这种感悟最初导源于海外统战工作。那时我常常发问,在我们“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候,不知得罪了多少“三胞”和华侨华人,有的甚至与我们有杀父之仇,但为什么他们仍然热心回来修桥筑路、投资办厂支持祖国的“四化”建设呢?其中必定有一种趋使他们这样做的力量。再往前想,每当像辛亥革命、抗日战争等事关民族兴亡、国家兴衰的大事发生,他们同样有类似的表现,这使我坚信他们有认同民族、追求凝聚的基因。在大陆也一样,前面谈到的郭棣活、陈祖沛等受到的冤抑也不小,但他们仍然“子不嫌母丑”,仍然那样热爱祖国,仍然那样认同本位的中华民族,并且全身心地支持我们党领导的“振兴中华”的伟业。渐渐地,在我脑海越来越清晰地刻下了“中华民族凝聚力”几个大字。我认为,唯有这种力量才能不受阶级、阶层、党派、信仰、宗教、血缘、地缘等一切界限,将整个中华民族凝聚成一个整体,进而产生巨大的合力,有了这种合力的支撑,我们‘振兴中华’伟业才能梦想成真。当我感悟到这些,心里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不消说,既然中华民族凝聚力这样伟大、神奇,那么,致力于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就成为我无法割舍的情结。就这样,我在即将把部长的接力棒交给肖耀堂同志的时候,也就是1988年,率先在广东发起了中华民族凝聚力的系列研讨活动,到现在,这一活动已经经历了19个年头,取得了许多理论和实践方面的成果,也在海内外引起了强烈而积极的反响。比如自我们进行研讨以来,“凝聚力”己成为众多党和国家领导人使用频率越来越高的名词。前中央统战部部长刘延东同志还认为,中华民族凝聚力是统一战线的灵魂和支柱,并要求在全国实施统一战线为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服务的世纪工程。著名历史学家张磊还这样对我说:“您抓住的这个课题,不仅在广东甚至在全国,都填补了一个理论研究的空白。我知道,您以前做过许多大事、好事,但是历史很可能证实,您一生中影响最大的事业,莫过于发起对中华民族凝聚力的研究,我相信,它一定会成为您一生中最大的亮点。”虽然,我从来没有名垂青史的念头,但是,我坚信中华民族凝聚力研究,是一项可以一代接一代继续下去的事业。所以,我能与这一研究结缘,并为之效尽绵薄,可以说是三生有幸,此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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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潘,一名普普通通的党员,原在一个边远贫困的小乡镇税务所上班,负责该乡的工业、加工、屠宰、零售、修理修配等行业的税收征收管理工作。  税务所很小,从职工到所长就老潘一个人。因为工作环境艰苦,税务干部都不愿来。以前来过几个年轻人,却都因受不了那份苦,托人走关系先后离开了。  老潘也想走,曾多次写过调动报告,但一想到自己是一名党员,在困难面前决不能当缩头乌龟时,又把写好了的报告捏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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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之中深藏珍重读本手法展示恢宏  (广东)林雄辉  读完《中共广东历史简明读本》(以下简称《读本》)之后,给我留下了四点深刻印象。  1、《读本》是对广东党组织和人民90年奋斗历史的全景描绘。《读本》共12章42.5万字,它全面记述和反映了广东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所走过的光辉历程。全书气势恢宏,从广东共产党组织的创建、到科学发展、先行先试,全面展示了广东人民在中国共产党带领下90年来的伟大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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