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人群像穿过一片树林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过，
　　像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
　　岁月空旷，空气寂静。
　　我在树林中走了很久，也没有走到
　　尽头；偶尔回首，周围的树木，
　　熟悉得有些陌生；有时候我想喊，
　　却没有人答应，仿佛它们也有自己的路
　　要赶。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
　　走着，不知不觉，走掉了一生。
　　写写羊群
　　在牧区，牧民为了分清自己家的羊群，防止
　　它们与别家的羊群混在一起，往往
　　在自家羊群的特定部位，刷上特定颜色的油漆
　　羊太多了，太相似了，连牧民也无法分清楚
　　我更分不清楚，所以就连写写羊群也一直无从下笔
　　一只猫可以给它取个名字，一条狗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甚至连一头猪，都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可是羊不行
　　取个名字你也分辨不出来，取个名字羊也听不出来
　　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反而会张冠李戴，弄巧成拙
　　羊钻进羊群中，就像羊钻进了自己的皮囊里，羊顿时成为了一只羊
　　再也找不到自己。所有的羊都是一只羊，一只羊也是所有的羊
　　它們活得太规范，太没有个性，连叫唤，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无法分清这只羊和那只羊的区别
　　如果我掉进羊群中，我想我也会变成一只羊。顶多你唤我时
　　我会回头看你一眼，顺便叫声：咩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