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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我和友人身心俱疲,决定离开雾锁山头的石家庄,下江南散散压抑已久的心,第一站便选在杭州。
如果把杭州比作婀娜多姿的美人,西湖就是她闺房中那枚眉目流转百看不厌的精巧铜镜,映照出江南灵秀、醉润心神的风情万种。
我和友人信步湖畔,并不想毕其功于一役,一次领略全部的西湖十景,只是顺其自然,拾级而上,偶然间恰恰到了曲院风荷,青山四围,中涵绿水,金碧楼台相间,好像一幅着了色的山水画卷。沿着画卷的金边漫步于苏堤之上,走着走着遥望到断桥,虽无春晓、残雪,看“疏影横斜水清浅”,偶尔腊梅暗香浮动萦绕鼻尖,这偶然一遇的惊喜才真正是旅途的快意。横卧西湖的苏堤,将小小仙岛投入湖水的影子构成了“三潭映月”,将天光云影纳入其间,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加之大才子的匠心独具,略加点染,千古妙绝。
曾游过武汉,武汉有一大湖名叫东湖,草长莺飞的季节,东湖磨山落英缤纷,身旁是大片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海,头顶是闻名遐迩的粉嫩樱花,点缀桃花、杏花,美不胜收,武汉人骄傲称东湖景致丝毫不逊于西湖,这或许是见仁见智,但西湖的美,何止在于其湖光山色?
翠山依偎中的一池烟波舒展水袖,尽是风花雪月,四季满是情怀,引人感慨唏嘘的史迹故事星点湖周,不敢用力呼吸,因为湖山水土,甚至空气里都弥漫着心碎诀别或壮怀激烈。
“若解多情寻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苏家小女旧知名,杨柳风前别有情”。是不是苏小小与西泠生死相依的美丽与多情感染了白乐天?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是不是白乐天的流连忘返、欣然陶然,巧妙设计的白堤吸引了后世的苏轼?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是不是苏东坡的诗情画意极尽了西湖之妙,还是西湖之诗情画意足以尽东坡之才?是千年的白素贞与许仙的爱情故事;是湖畔书院里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成的蝶;是迁客骚人,文人墨客,群英荟萃之地;是红巾翠袖,玉簪螺髻,群芳争艳之地。
更是千年悠悠雾霭氤氲出文化底蕴,内化为中国人的文化情结。今天,去苏轼居住于杭州,歌咏于杭州,已经千年,当泛舟于西湖之上,或攀登上孤山岛或凤凰山上,或品茗于湖滨酒馆中,还会听到杭州的本地人嘴边说着“苏东坡”,苏东坡在诗里,在词中,在苏堤横卧,在酒菜飘香。
我和友人寄居于灵峰脚下的青芝坞,青芝坞这3个字美得仿佛误入了金庸笔下的桃花岛,西子湖畔,毗邻浙大,安静舒适带一缕书香,对于落脚再适合不过了。更何况这一带美食集中,喝喝西湖龙井,吃吃西湖醋鱼、西湖牛肉羹、东坡肉、叫花鸡等杭帮菜,晒晒太阳发发呆,充分享受“时间是可以用来浪费的”慢生活。
杭州三西:西湖、西泠印社、西溪湿地。西溪湿地也是不容错过的,它的美不同于西湖,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鸟鸣啾啾,植被繁盛,烟水渔庄取柳烟、炊烟、水烟三烟之妙,偌大的景区靠船通行,游人寥寥,仿佛天地之间,独我二人,让人无比心旷神怡,乐而忘忧。
如果有機会,我一定会选一段悠长的假期,在西湖边寻一个妙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安安静静地住一段时间,晨起沿着竹林旁的甬道慢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认真地对待每一餐,吃杭帮菜,喝茶,仔细地清洁茶具,学习茶道,去浙大散步,去中国美院旁听美术课。挑不同的时间去西湖,慢慢欣赏光影带来的纷纭旖旎的美。约三五好友,再去西溪湿地坐着小木船,想象从前摇着撸的渔人,想象坐在红绸装饰的扁舟上盖着盖头紧张的新嫁娘。去灵隐寺拜佛,心诚则灵。再去河坊街看夜景,逛下遥远宋朝的皇城根儿。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