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当爹不牛×时,你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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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业的发展跟人是很像的,人这一生当中有几个特别重要的环节。这个环节每一次都会有分叉,而这些分叉就表现了你的人生不同。其实企业也是这样。
  一
  在人的一生当中,几个最关键呢?第一件事是出生,就是你落在谁家里,落在哪儿。是兵荒马乱呢还是太平盛世。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你后来的很多故事。
  第二件事就是学习。上学这件事大概会确定你的价值观。你是在宗教学校上学还是在一个部队学校上学?是在一个中国社会上学,还是在洋人世界上学?这会形成你的价值观。
  第三件事就是恋爱、出来上班、结婚、娶媳妇。这件事就决定你的社会关系的复杂程度。上班有同事,恋爱有对象,结婚有丈母娘、婆婆这一堆复杂的事,也就是人生的展开就决定了你找什么样的朋友,和谁在一起。
  等到中年以后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没想明白,想做一次调整,这叫转型。又开始了后边的事情。当然,最后还有进八宝山的故事。整个人生最后一件事是怎么样处理死亡。
  企业发展同样面临这些事情。小企业成长就相当于一个小孩长大一样。第一件事是你的出生。比如我跟周鸿袆周总,我们落在哪儿,这件事已经没法选择,他做互联网,我做房地产,我注定了不可能做互联网。这就相当于你注定了是在什么样的家庭。我们每一个孩子都是在父母没征求意见的时候出生的。那天我们看到一个土豪丈母娘的故事,那个哥们儿喝大了就指着他的父母,家里没一百万,你怎么让我出来。实际上你选择在哪里,这件事就选择了你未来的人生。
  我们发现在早期创业的时候。在海南的成功率是很低的。在中关村的成功率。其实也不是很高。过去没有《公司法》的野蛮生长时期,成功率很低,最近几年的成功率就高一点。也就是说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代,成功率是很不一样的。
  我们现在来看,人在一开始、企业在一开始,在这个过程中肯定是有偶然性。也就是我们选择一个企业做什么和一开始在哪儿做,有非常多的偶然性。
  但是,我们会有一个分叉,这个分又是有概率的。是家境好的成功率高。还是家境坏的成功率高?总体来看是家境中等偏下的成功率高。家境特别好的。他的成功很显著、很耀眼。但多数有很多别的帮助。现在能数得上的中国几百个企业家,多数是家境中等偏下的。当你的出生没办法选择的时候。你的基因中有很多因素决定你成功或不成功。
  很多家境特别好的人成功概率很低,我们经常讲,我们牛×是自己,别人牛×是爹。爹不牛×的时候怎么办?我们是在这个前提下选择的,虽然起点不一样,但我们的未来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二
  当我们进入到第二个阶段,在学习和蓄势价值观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走什么样的路,有时候会迷茫。比如做房地产,是做好人呢,还是做市场或者是做权力?很奇怪,房地产一开始永远是这样的选择。你是靠二大爷拿地呢?还是靠举手拍卖拿地。在房地产行业当中,现在活下来的都不是靠二大爷,都是好人。
  这个好人是个什么概念呢?在我们早期在海南做企业的时候,好人这个事非常简单,东北话说讲究,你得尊敬人家。同时,做事不能够欺诈。另外就是要制造产品,真正为客户、为社会创造点儿什么。当时的海南天天过年,夜夜结婚,所有的事情都是空转,最后不创造财务。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房地产领域做好人,就是做市场。创造产品。
  想起来碰到的一些故事。14年前,我和万科王石我们做了地产联盟,叫做中国房地产开发商策略联盟,简称忠诚联盟。我们想将好公司分堆。后来想来想去,我们还是要圈地,应该是好公司加大公司联盟,我们就选了很多很小的公司,但是我们认为是好公司。这个好是最简单的概念,但做起来非常难。
  广西有一家公司当时只做了一个房地产项目,要参加我们的联盟。门槛费当时是800万元,就是参加我们的基金。很多人都不赞成它的加入,我推荐的这家企业,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好公司。他们投不到一千万,我们大概给他七八千万。我去了那家公司以后就问他一件事,我们忠诚联盟是要好公司和大公司的联盟。现在要判断风险,你得证明你是好人。他想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说我是在监狱长大的,你放心吧,我肯定是好人。我说你怎么是在监狱长大的呢?他说我父亲是无期徒刑。我说你这有点儿罪犯子女嫌疑。他说对不起,我父亲是管教干部,在我们那儿管教干部都叫无期徒刑,无论如何不能跳槽。我从小天天扒着窗户看那些犯人,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要做好人。否则一辈子就完蛋了。我听这个事靠谱。我说只要你是好人就行。回来我就跟管理基金的几个人讲,我说这个人,监狱长大的,靠谱。后来我们支持了他,这个公司现在在当地是排在前三位的房地产公司。
  三
  在小公司人容易学坏。为什么?困难太多。每一个困难可能都是学坏的理由,每一次增长都可能有一个堕落的机会。你能不能挺得住?从房地产行业来说,到目前为止生存下来的都是走市场路线的、走产品和服务路线的,同时不走所谓权贵路线。凡是走权贵、靠政府的,就是灰色交易,这些房地产公司反而很难长大。可能在一个项目上赚钱了。接着就会被拿下去。做房地产有一个特别有趣的事叫做从哪里拿到钱又从哪里还回去。你从地上拿到的,最后土地出了事又还回去。
  在小企业快速成长的阶段有很多需要突破的瓶颈,遇到诱惑的时候,怎么样坚持自己的价值观?这个价值观。简单来说就是学好。
  我们也曾面临这些选择。我们就选择好人、好事、好钱,学先进、傍大款、走正道,一句话,我们就是做比较笨的人。因为比较笨的人往往竞争少。聪明的^竞争太多。当别人都去做一个非常投机的机会。不去做产品,而是在中间倒腾的时候,看似容易,但竞争的也多。你吭哧吭哧做一件事很慢的时候。竞争者很少。聪明的人都是不断移动的。只有笨的人才在一个点上不动,是执着的人。在这个阶段,执着,而且选择正确的价值观,以好人的心态做这件事情,企业很容易就活过来了。
  一个企业的价值观正确了,行业也选择正确了,面临的问题就是做大以后和资本的关系。你选择资本,究竟要不要上市,要不要跟谁合伙,要不要股东,要不要跟别人一起进行合作,这一段时间跟人非常像。他们很多人在讲一个小企业为什么要上市?我跟说就跟问一个大姑娘为什么要出嫁,她出嫁有很多理由,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是合法地生孩子。既然你有生孩子的能力和愿望,你就要选择一个合法的而且可以生比较好的孩子的。企业上市就可以比较好地合规合法地扩大你的规模。然后进行发展。   第二件事,你出嫁以后,行为方式要改变。很晚不睡,看电影,老妈来说一声,你还不耐烦。你出嫁以后,你能这样吗?上市第二件事是改变行为,要变得诚信、透明、专业,要照顾别人的情绪、关系,你嫁过去以后就不是自己。就是跟整个家族打交道,这是投资者关系,你要跟所有人发生关系,而不是完全自己一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嫁人?还有一个,落个好名声。你想一个大姑娘永远不出嫁,这个名声。嫁了以后养儿育女、孝敬公婆,十里八乡传为美谈,就是品牌。上市就是大姑娘生孩子。生孩子、改变行为、取得品牌、在社会上立足。在这个阶段,小企业都有上市的梦想。
  当然,人到中年,你也有困惑。最后,当官的总得不到提拔,赚钱的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最后开始怀疑自己,审视自己的人生,开始觉得是不是要转型,这就是企业上市以后仍然面临的挑战。大姑娘生了孩子,孩子上了大学,又变成事儿了,又要转型,从原来围着孩子转,到最后孩子走了、结婚了,你又变成一个人,又要转型,要适应退休生活。转型这个阶段也是非常重要。
  从房地产公司来说,到了出嫁阶段。上市不上市,就出现很多问题。多数房地产都没有上市,现在有6万多家房地产公司,上市的,大陆和台湾合起来不到300家。
  在这个过程当中。每一家公司都在选择,特别是到了上市以后,房地产企业面临商业模式的选择,面临着最终怎么样持续成长的选择。以房地产公司为例,我发现有几个制约快速成长的因素。第一个因素解决风险偏好。增长和风险偏好有很大关系。
  在房地产行业当中,增长快的多数属于风险偏好较大的。风险偏好是什么呢?就是负债率比较高。比如说拍卖一块地,都到了顺义昌平了,7万块钱一平方米,有人风险偏好,有可能赌赢吗?房子卖到10万一平方米,万通没参与,他就赢了。
  这么多年,我们从早期创业,到中间经过了很多困难,也差点儿垮了,又收拾好了。我们从1993年到1995年发展得非常快,青春期,什么都敢干。到了1996年以后,几乎出现了很多崩溃性的问题。然后就慢慢地变卖资产、还债再收拾,倒腾倒腾,再让它慢慢活过来。整个公司的风险偏好比较低,所有的股东,包括我,都已经苦不堪言,不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风险偏好多了,我们就做一些服务性的。房地产的下游是开发,中游是服务,上游是金融。我们就在中下游做很多事情,这样属于低负债的业务,高负债业务做得很少。给人的感觉成长很慢。但你在其他领域很领先。
  也有一些老板风险偏好比较大。就特别愿意做高负债的生意。他可能从来没有遇到过经营上的债务压力的突然的心肌梗死,他们对风险的感受不一样。
  四
  增长和治理结构有关系。房地产企业总体起来看,股权比较集中,老板独裁专断的公司,增长得比较快。很多公司,当年上市前负债率是300%到700%,但是这个老板就是独断,非常敢于赌博,最后就是一把赌过去了。今天成为非常耀眼的一个明星。有一些公司的治理相对比较分散,不大容易集中起来做高风险的业务,增长比别人要慢。
  这个治理也很有意思,公司治理多少是合适的?我们看到很多企业犯错误。比如说跟某些官员有不正当的交易,最后出事。哪些企业容易办这样的事呢?从公司治理来说。一般股权集中超过50%的私人公司愿意做冒险的事。现在应该理解万科为什么不行贿,因为它完全没有行贿的动机和利益基础。王石的股份连0.1%都不到,连0.01都没有。他怎么行贿?行贿以后,挣的钱给股东了,坐牢的是他自己,他能这么傻吗?治理结构到这个程度。股权分散到这样,一般经理人就不愿意行贿,行贿以后个人没好处。
  相反,我们看到出事的有些公司都是股权非常集中的,50后、60后、70后的私人老板。这些公司得到的利益全是自己的,他有冲动。另外,这个决策在被窝里就可以决策,老婆管出纳,跟老婆说明天拿200万。如果你自己不是大股东,公司治理非常清楚,这个钱想拿都拿不出去。一般民营企业比较好的股权治理。又有动力,又有约束,大体上在30%-40%比较好。这个比例,挣的钱还是自己的,但还不愿意干坏事。当一个小企业发展成中等企业、大企业的时候,治理结构对于你的继续成长有非常大的制约。
  还有就是你公司所在行业面临的挑战,你怎么回应这个挑战,也就是创新的压力。在中国目前的房地产行业中,总体来说创新的压力不像互联网这么大。因为我们80%的时间和行为都在人造空间里完成,房地产的使命是创造有价值的人造空间。如果人不改变这种状况,我们这个行业就不会消失。
  举一个例子,我们有很多项目,跟其他朋友的项目售楼处只隔一堵墙,但我们哥俩儿还是好朋友,没有像互联网竞争这么厉害。这个过程中,我们是不是就不需要竞争,不需要回应创新了呢?也不是。即使在房地产这个行业也需要对创新的回应,你不能回应创新,这个公司就会死掉。举例来说,最近这三年,房地产开始跟过去不一样了。之前的房地产,大家觉得是差不多的。为什么呢?房地产等于住宅或者说住宅等于房地产。一说房地产就是说房价。最近三两年,大家开始发现有说住宅,有说商业不动产,还有说工业不动产,还有说综合体,房地产前面的定语越来越多。整个房地产经过20年,完成了青春期的发展,开始分化出住宅与非住宅。之前一年大概5万亿左右的市场,80%都是住宅。现在整个市场大概一半一半,存量资产里大部分是非住宅。
  房地产变成非常复杂的情况,住宅要创新,非住宅也要创新。比如说写字楼,要是不创新,怎么把客人租进来呢?写字楼怎么样才能够让客户的满意度提高呢?现在竞争也很厉害。同一个区位这么多写字楼,你要是不绿色,跨国公司就不来。要是绿色,就要多花钱,每平方米多花300块钱以上,你就要做创新研究,怎么样又能够绿色环保,同时又能够控制成本,这就要创新。
  除了绿色以外。还有安全。比如着火了怎么往下跑?
  另外,写字楼里能不能种粮食、种水果、种蔬菜。最近日本非常火的写字楼,把都市农业放在写字楼里,种了很多蔬菜和水果,供应写字楼的员工和餐厅,大家就愿意租了。   我们总是要研究,研究在空间里怎么样提高租金回报,这就是创新。最后我们发现。在空间里的租金回报和人的行为还有关系。总体来说,站着不如坐着挣钱,坐着不如躺着挣钱。当你让一个人在写字楼里始终站着的时候挣不着什么钱。但坐着挣钱,比如吃饭、开会,都可以挣钱。为什么躺着挣钱呢?比如纤体、美容、spa,躺着挣钱。我们怎么样让人进到这个空间里坐下来、躺下来?这都得创新。在房地产领域,这些积累的微小的创新活动看似不敏感,但都跟公司长久的生命有很大的关系。
  五
  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大的战略创新。这个创新就和互联网有关。互联网时代,作为传统的房地产企业。我们也非常关注。我们也在想一个问题,它对我们创新的意义究竟是在两条腿基础上再长出一条腿,还是制造一个新动物。马云总在跟我们讲互联网是一个新动物。我就在想,我们如果是传统企业,弄点儿互联网,就相当于长出第三条腿,前两条腿怎么协调?就相当于传统百货又弄了一个网站。这就叫长出第三条腿,往往协调性反而不好。我们已经是老动物了。怎么做成新动物?马云讲得很彻底,我就是要杀掉百货公司,我就是新的。你们是百货公司,又要保旧的,又要做新的,等于是左手养大的东西杀右手,下不了狠心。究竟怎么样在房地产行业创新,能够变成新动物,还是在旧的身体上再长一条腿。
  后来我们在5年前作了决定,第一是在传统领域也长出第三条腿,在客户服务、服务界面、内部管理等等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们做立体城市这个模式,跟传统的房地产完全断开,是另外一组人,另外一组思维,也是为了消灭传统房地产的商业模式。
  传统房地产是纵向模式,和很多传统商业模式一样是从产品设计研发一直到售后服务。
  但是,互联网时代出现了一个平台模式是横向模式。现在很多巨大的互联网公司都是平台模式。我们就尝试在房地产行业,在城市化过程中建立一个房地产的平台模式,最终可能使我们传统的纵向模式的房地产企业依附于它。
  我们从5年前开始建立独立的体系做绿色城市的研究,跟传统的万通没有任何关系,考核也是各是各的。经过5年,由谁都不赞成、谁都不理解、谁都弄不懂,到现在70%的人理解和支持。这部分的规模已经超过传统的万通。
  在房地产行业里面,在不敏感的地区也有创新。人到中年,相当于企业到了大中企业,企业的大小永远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但是,你到一定的时候,上市以后再继续发展,调整、变革、创新是永远的。当一个企业发展到10年、20年之后,有一定规模以后就面临这些问题,治理结构的问题、创新的问题、战略的问题,越来越明显。
  作为一个小企业,我们没有办法选择我们的出身,但我们可以选择价值观,你是做好人,还是做一般的平庸的人。选择完了以后,你要上市不上市,资本结构,这也是个选择。再到最后,可能要选择否定自己,重新创新,然后让公司适应新的竞争环境。然后再出发。
  摘自财经八卦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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