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拉夫:凉山雄鹰“神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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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大山走来,肩头扛着大山的色彩,回首自己走过的道道山路,忘不了大山给我的情爱;我从大山走来,风雨轮回格桑花开,耳畔回响阿妈温暖的话语,句句话语让我难以忘怀,哦,我是大山走出的孩子,面对茫茫路途往事不再细数,山顶上唱歌的星星,是指引我回家的北斗……”云南省军区某边防团彝族下士阿洛拉夫一曲《大山走出的孩子》,唱出了心中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
  大山的儿子
  第一次见到阿洛拉夫,是在2013年新春走军营大年初一的晚上。当我给新兵营讲完课,已快10点钟了。明显感到困倦、疲惫的我,眼前看到了一个像山一样的人,轮廓分明皮肤黝黑的脸庞,虎背熊腰的体魄和坚定的目光,都让我立刻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
  握手的瞬间,我觉得阿洛拉夫的手就是“老虎钳”,如若用力,足可以让我的手断骨折。我们第一次交流并不顺利,一是因为他的局促、拘谨,二是因为他的性格内向,惜字如金。当谈到他投手榴弹这一“享誉”军区的“长项”时,他告诉我一组数据,那就是投远能投70多米,投高能投50多米,投准达到90%以上。
  第二天在训练场上,我看到了阿洛拉夫投手榴弹那一招一式的背后,是他在忍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伤痛,他的左腿静脉曲张做手术失败了,尽管每一次训练他都一丝不苟,每一次考核都是名列前茅,但夜里腿疼却让他睡不着觉。在阿洛拉夫给新兵们示范投手榴弹时看得出,这位毫无保留传授自己心得的老班长,已经赢得了他们的信任与尊重。
  一整天的新训采访结束后,我来到了阿洛拉夫所在的连队,再次看到我,阿洛拉夫的眼神多了一点儿亲近,因为白天采访时,看到我拿着他的手榴弹模型比划要投出个名堂来的样子,他脸上露出兄长般宽厚的笑容,特别惹眼的是他的皓齿明眸。人们说,只有心底纯净的人,眼神才会清澈。我也羡慕这位从大山走出来的彝族青年,他一定是喝着真正的山泉水、吃着真正的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才能长出这么好的牙齿。
  坐在他的班里,他就是“主人”,待客之道尽显。他一边忙着倒水,还拿出比平时要“丰盛”的零食,这让我想起那首《管你喜欢不喜欢都要喝》的彝族霸气敬酒歌。他说18岁就从家乡来到部队当兵,已经很少听到家乡的歌了。阿洛拉夫说出了家中不为人知的一件触动他很深的事情。他入伍后,父亲希望他能扎根军营,可是,艰苦的训练,超过了阿洛拉夫的想象。连队发现他是一个好苗子,就给他加压,别人训练结束,他还要继续训练,为此他产生了畏难情绪。他的父亲在电话中说:“只要你能转士官,在部队好好干,我就把抽烟喝酒都戒掉!”
  父亲抽烟喝酒几十年了,说戒就戒?阿洛拉夫将信将疑,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必须听父亲的话,因为父亲是他心中的天。玩命一样地坚持,他不仅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还顺利转为士官。当他回到家时,令他感动的是,父亲果然兑现了诺言,戒掉了烟酒。
  连里的卡拉OK歌声响彻楼道,看着陷入伤感回忆的阿洛拉夫,我们拉着他一起去“吼歌”,战友们看见他立刻麻利地给他点了《大山走出的孩子》,这应该是他的“成名作”吧,的确唱得不错。他唱得很投入,浑厚的声音,深情的演唱,瞬间让俱乐部里的喧嚣变得安静下来,我们都静静地倾听他用心唱的这首歌,而我感悟更多的是他心中那伤、那痛,因为当他唱道“耳畔回响阿妈温暖的话语,句句话语让我难以忘怀”时,我们的眼睛都湿润了……
  反思中成长
  阿洛拉夫最懊悔的是他懂事晚,甚至记事也晚。在他15岁那年,按理说,都是一个小大人了,可是,他还没长大,学习成绩也不好,整天惹是生非,不知道闯下了多少祸。然而,妈妈临终一席话,彻底改变了阿洛拉夫的性格和命运。
  一天深夜,身患癌症的妈妈被病痛折磨得睡不着,爸爸服侍着妈妈。已是凌晨二三点了,妈妈知道他没睡,叫他过来,妈妈说:“你不要成天打架,要好好听爸爸话,好好对待每个亲人,好好读书……”这是妈妈留给阿洛拉夫最后的话,早晨8点多,妈妈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妈妈走后,阿洛拉夫坚持转学,因为他要离开那几个怂恿他打架的孩子,他要实现妈妈对他的期望。他在部队已经荣立了二等功,而当年那些打架的孩子大多都进了监狱。他说,妈妈的话他要记一辈子,一生都不再鲁莽行事,要冷静、理智处事。
  今年,他刚复查自己的静脉曲张,手术的失败使他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但看到连队成绩不理想,团里要从每个连抽几名尖子比武,他二话没说,就主动请缨冲了上去,结果仅以0.1分之差屈居第二。这个第二,在他的眼里是遗憾,在战友的心里却是肃然起敬,因为谁都知道他带伤上场,而且谁都明白,要不是手术不久,他一定拿得下这个第一名!
  阿洛拉夫说他记得最深的除了妈妈的话,就是老连长的话。转士官后,他第一次接受带新兵的任务,晚上打了一会儿牌,为了寻开心,大家来了点“小刺激”。这种行为立刻被制止,他也因此被退回到连队。老连长对他的希望很大,失望也很大,厉声对他说:“家里的父母每天辛辛苦苦,你却在这里不争气!”
  这句话让阿洛拉夫整夜都没睡着,第二天一早起就去向连长道歉。因为连长的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阿洛拉夫所有的记忆,爷爷奶奶那辈人的艰辛,爸爸妈妈的付出,都为了让他们兄弟走出大山,踏实做人,清白做事,而自己却打牌赌钱,完全辜负了家人的期望,而且自己的行为带给其他人的又是不好的影响。自己以前为了脱离那些打架的孩子甚至选择转学,今后一定要远离一切不健康的行为。
  反思妈妈的话,阿洛拉夫获得了成长,反思连长的话,阿洛拉夫获得了提升。他不再凭兴趣出发,而是思考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人生,什么时候该冲上去,又该在哪里打头阵,他都理顺了,把握住了。他说这不仅仅是个人的事情,因为他是班长,在军营就要靠他们这些最基层的班长言传身教。行不正、做不端,最终害人害己,毁掉的不仅是个人,还有集体的荣誉。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忍痛带伤冲上去,因为他就为了他心中那集体的荣誉。
  目光投向远方
  阿洛拉夫是大山的儿子,他在反思中成长。家乡,更多的是在记忆中;亲人,更多的是在梦境里,对于阿洛拉夫更现实的是如何克服伤痛走得更远。他说他爱部队,因为军营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他爱训练场,因为那里可以流血流汗、掉皮掉肉,甚至伤痕累累,但是,那里可以获得尊严与赢得荣光。跨越每一个障碍,都能彰显男子汉的力量,投出的每一次手榴弹都在挑战自己的极限,穿越在真枪实弹中,经受血与火的考验,留下的是生死战友情,这是男人、军人的骄傲。
  阿洛拉夫先后8次参加军事比武,分别荣获文山军分区、云南省军区集训比武的5个“单项第一”、2个“团体第一”和1个“个人全能”,并参与夺得各类奖牌3块,2010年、2011年连续两年被分区评为“爱军精武标兵”。2011年,阿洛拉夫荣立三等功,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2012年,荣立二等功。
  如今,阿洛拉夫已经提干,踏上了为期两年的求学路。我相信,在阿洛拉夫心中回响的那首《大山走出的孩子》,将会一直陪伴他走过军旅人生路:“我从大山走来,风雨轮回格桑花开,耳畔回响阿妈温暖的话语,句句话语让我难以忘怀,哦,我是大山走出的孩子,像大山一样强悍,也有大山的情怀,大山里有我悠悠的眷恋,千里之外有我思念的泪眼,哦,我是大山走出的孩子……” (责任编辑 束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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