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新斗士谭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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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40年鸦片战争,拉开了中国近代史的序幕。此后的50多年间,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曾涌现了多少仁人志士,他们为探索救国的真理,为挽救民族的危亡,到处奔走着、呼号着、战斗着,甚至不惜以身殉道。他们仿佛是漫漫夜空中的明星,使苦难的中国人民看到了一线希望、一线光明。在这些群星中,谭嗣同是一颗明亮的星,他以自己的一腔热血迸发的光辉而跃出众星。
  (一)
  谭嗣同,字复生,号壮飞,湖南浏阳县人。清同治四年(1865年)出生在一个封建官僚家庭。父亲叫谭继洵,官至湖北巡抚。谭嗣同5岁时,父亲就让他读书。在青少年时期,他系统地读了封建典籍,博览群书,写得一手好文章。谭嗣同很喜欢击剑,当他还是一个少年时,就拜“幽燕大侠”王五为师,举习剑术。王五有一身武艺,擅长使刀,人称“大刀王五”。他以给人做保镖为业,平生仗义执言,锄强扶弱。北至山海关,南至清江浦,到处都留下了他活动的踪迹。在北方一提起他的名字,没有不知道的。谭嗣同跟他不但学会了剑术,而且两人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份友谊一直保持到谭嗣同英勇就义。
  清光绪十年(1884年),谭嗣同刚长成一个青年,就怀着为国效力的理想,去新疆从军,在巡抚刘锦棠幕府做事。刘辞官后,他也离开那里,到各地漫游。10年间,他游历了河北、甘肃、陕西、河南、湖南、湖北、江苏、安徽、浙江、台湾各省,广泛接触了社会现状,结识了不少豪杰壮士。他目睹了帝国主义的横行,地主官僚的不法,农村的凋败,人民的穷苦。这一切,都在他心中激起强烈的不平,深深地为中国的前途命运而忧虑。在这期间,谭嗣同专研了王夫之、黄宗羲这两个大思想家的著作,接受了他们民主主义的思想观点。因为父亲的关系,他还认识了洋务派的重要人物、湖广总督张之洞,参观了他办的洋务,因而有机会接触了西方的科学技术。他抱着强烈的求知欲,拼命地阅读了西方书刊,这使他打开了思想的大门,看到了新的前途。在他的心目中,西方的资本主义是理想之国,中国也该走这条路。谭嗣同的思想开始脱离封建主义的守旧派,向资产阶级的民主思想转变。
  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号称“天朝”大国的清王朝被小国日本打败了,洋务派苦心经营的“坚船利炮”全部毁于日本的无情炮火之中。处于战败国的地位,清政府只得向日本割地赔款求和。战争的失败,清政府的卖国,使中国人民蒙受了极大的耻辱,损伤了民族的尊严,因而激起全国人民的愤怒。严酷的现实,又一次清醒了中国人民的头脑,使他们看到西方的“坚船利炮”不能救中国。这给谭嗣同的思想以很大的刺激。在他和许多具有爱国心的有识之士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了民族的危亡感。他开始认识到,中国的失败,根源在于中国的腐朽制度及种种弊政。 因此,中国只有实行变法维新才能得救。他的蓝图,就是以西方资本主义为榜样,自上而下地进行一番改革。他抱着救国的急切愿望,大力提倡新学,第一个在他的家乡办起了学会,集合志同道合的同志研究和探讨治国的方法,向人民宣传他的政治见解和主张。
  这时候,康有为已经在北京、上海组织了“强学会”,向全国倡导变法维新。“强学会”吸引了成百上千的志士仁人来听讲,参加讨论国家的前途命运,有的积极响应康有为的号召,在本地也举行了类似“强学会”的活动,这很快就在全国造成了舆论。谭嗣同听到这些消息,很羡慕康有为的事业。他决定去北京找康有为求教。于是,他离开湖南家乡,沿长江至上海,然后北上京城。这一天,他去拜见康有为,实在不巧,康有为因事离京回广东去了,没有能见面。康有为的学生梁启超热情地接待了他。从此,他们结成了亲密的友谊。
  虽然康有为不在,梁启超仍然非常详尽地讲述了康有为的学术和治国的基本思想。谭嗣同听了介绍,兴奋极了。他感到康有为的思想句句说到了他的心里,情不自禁地说:“先生的思想,令人心悦诚服。先生虽然没有教过我,但他是我真正的老师,我愿作他的私淑弟子。”梁启超含笑,满意地点点头。
  (二)
  自从谭嗣同接受了康有为的学说思想,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政治信念,以新的更激进的姿态,全力以赴地投身于变法的政治活动中去。谭嗣同完全走上了一条新道路,他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喜悦和自豪。
  又过了一年,谭嗣同接受湖南巡抚陈宝箴的邀请,从南京回到湖南办新政。陈也是刚到任不久。他思想比较开明,主张维新。还有一个人叫黄遵宪,他的职衔是湖南按察使,思想也是很开通的。由于陈的提倡,许多立志改革的人纷纷跑来湖南。梁启超也应邀做了学堂的教习。在此之前,谭嗣同正在南京为官。父亲给他安排了一个候补知府的职位,他只好从命,在那儿呆了1年,就被陈宝箴巡抚请了去。他把家属送回浏阳老家,自己留在长沙。他与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办新政,如商办矿务、湘粤铁路、时务学堂、武备学堂、南学会等等,都办起来了。一时之间,新风、新政盛行全省,这在全国也算先进了。
  谭嗣同参与办的这些事业,要算“南学会”最为兴隆。他负责具体组织活动,实际上起到了该会学长的总负责作用。该会规定每7天开一次大会,由谭嗣同担任演说。大家都爱听他演讲,一到活动时间,都踊跃赴会,每次开会都达到一千几百人,规模还是很可观的。说起谭嗣同的演说,那真是激动人心,感人至深。他那明晰的论点、犀利的语言、激昂的气势,深深地吸引了听众的心。
  谭嗣同曾闭门读书,深入研究前人和当代思想家的学说,综合自己多年的实际考察写成《仁学》一书。在这本书里,他提出了自己的政治学说,公开地向2000年的封建专制宣战,向清王朝的专制宣战。这本书同康、梁的著述一样,成为“戊戌变法”的重要文献,是这场变法运动的理论指导之一。
  光绪二十四年四月二十三日(1898年6月11日),光绪皇帝克服重重阻力,终于采纳了康有为的变法主张,向全国下达了变法的基本方针和政策。这一年为农历戊戌年,故史称“戊戌变法”。这时,翰林院侍读学士徐致靖推荐谭嗣同入朝协助变法,可是谭嗣同正在病中,不能成行。过了一段时间,病未大好,谭嗣同就抱病进京,觐见光绪。经过一番谈话,光绪很满意,马上下达指示,破格提拔谭嗣同,授为“军机章京上行走”的四品官衔。与此同时,还破格提拔了杨锐、林旭、刘光第3人,与谭嗣同同等职务,当时人称“军机四卿”。军机处,在清代是政府的中枢机构,一切国家的重大决策,包括人事任免都由军机处官员参与制定和决定。它的职权相当于过去的宰相。光绪为了推行新政,把那些守旧、不堪使用的老臣有的打发回家,有的让他们靠边站,不掌实权。光绪破例起用谭嗣同等4人,让他们直接“参与新政事宜”,凡实行变法、推行新政都必须经他们办理。他们的另一项重要职责,是协助光绪批阅奏章,当好参谋。凡是各级官员的奏折,都须经谭嗣同等4人阅视,提出处理意见,然后上报光绪批准;凡皇上的谕旨,均由谭嗣同等4人代为起草,由皇上签发全国。这样,谭嗣同等4人实际上已掌握了军机处的大权。   在正式任命的那天,光绪把谭嗣同等4人召到跟前,亲自把一个装着他谕旨的黄色匣子授予谭嗣同等4人,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们,要尽一切努力赞助和推行新法,切勿左顾右盼,瞻前顾后。谭嗣同等4人平均年龄才30岁左右,最年轻的林旭只有24岁,谭嗣同也刚33岁。他们由一个世家子弟、平民百姓一下子被提到执掌国家大权的重要地位,这付担子实在不轻,他们深感责任之重。
  按照历来制度,军机处官员分班轮流值班。谭嗣同4人分作两班,每班两人。谭嗣同与刘光第分在第二班。在这之前,他们两人互不相识。现在他们在一起共事,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情同手足的朋友和兄弟了。他们互相支持,携手前进,为共同的理想而斗争。由于推行新政,广开言路,人们也敢说话了,也敢于表达自己的见解和政治主张了,所以每天从全国各地给光绪上书的奏折多达几百件。谭嗣同和他的战友们精神抖擞,废寝忘食,把奏折一件一件地仔细阅批,写出自己的处理意见,然后很有条理地报给光绪审批。虽然常常熬到深夜,眼睛也熬红了,但他们仍然劲头很足,感到十分痛快。
  (三)
  变法维新,老百姓是高兴的,在各级官吏中也有部分人是支持的。但是,从地方到上层统治集团以西太后慈禧为代表,仍有相当一批人坚决反对。这些人多半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害怕变法会使他们失去现有的地位、权力,堵塞他们的仕宦之途。所以光绪刚公布实行变法,就遭到他们的疯狂抵制。
  湖南有个举人叫曾廉,是个利禄熏心的顽固派,他向光绪上了一道奏折,给康有为、梁启超罗致了一大串的罪名,诬为“叛逆”,要求杀康、梁以谢天下。光绪很害怕这个奏折落入西太后之手,她会借这个奏折把康、梁处死的。光绪决定将奏折交给谭嗣同,要他起草一个文件,逐条批驳曾廉的诬陷。谭嗣同一气呵成,最后他写上自己的意见:“臣嗣同以百口保康梁之忠,如果曾廉之言属实,臣嗣同请先坐罪。”刘光第接过来读了一遍,提起笔接着在谭嗣同的名字后面写道:“臣光第亦请先坐罪。”谭嗣同非常感动,不由自主地抓住光第的手,紧紧握住,久久不放。两个人的心贴得更紧了。
  光绪很器重康有为,很想大用,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可以朝夕咨询。但光绪惧怕西太后,不敢过分重用康,想经常和康有为谈谈,又不敢多接触。光绪每当有所询问,或者康有为有陈奏,因很少有机会面谈,只得写成书面材料进行交流。这中间就靠谭嗣同4人上下传递。不用说,谭嗣同他们凡见到康有为的条陈报告,一定尽速送到光绪面前。这样,靠着谭嗣同4人的从中协助,才使光绪和康有为上下通气,推动变法加速进行。
  谭嗣同追随康、梁变法,不只是亲人担心他的安危,连通达世故的好心人也替他们捏一把汗。谁都看得出来,朝政大权不在光绪手里,而在西太后一伙人的掌握之中。就拿人事变更来说吧。光绪刚一宣布变法,西太后就下令把光绪的老师、变法的参谋和得力助手翁同龢革职,接着任命她的亲戚、心腹荣禄做北洋大臣,升内阁大学士,掌握兵权。这种安排,已经为后事做了充分准备。熟悉内情的人都明白西太后用意不善,但光绪无可奈何。开始,谭嗣同还不相信光绪无权,看不出西太后阻挠变法。有一件事却使谭嗣同恍然大悟。那是在谭嗣同刚到军机处不久,光绪根据变法的要求,打算启用懋勤殿。这个殿从同治以后就荒废不用了,原先它是几朝先帝在这里读书、召见贤能之人、共同讨论政事的地方。现在要用这个殿,是表示国家重人才的意思。要说这件事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光绪完全可以做主,但也得请示西太后。他叫谭嗣同代拟一个请示报告,说明启用此殿的必要。他怕西太后不同意,还指令内臣查找历朝先帝的圣训做根据,嘱咐谭嗣同在报告中要引用康熙、乾隆、咸丰三朝开懋勤殿的情况。谭嗣同遵命写就。退朝回来,他感慨地说:“今天我才知道皇上真无权啊!”事后,关于重开懋勤殿的事便杳无音讯。原来光绪去颐和园请示西太后,没得到同意,这件事就压下再也不提了,所以内外人都看得清楚,光绪和西太后不睦,而西太后阻挠变法,也是公开的秘密。
  这引起人们的严重不安,谁会料到有朝一日,西太后翻脸,将维新派打入血泊呢?!正在湖北巡抚任上的谭继洵,已是70岁的老人。他日夜为儿子的安危提心吊胆。他凭自己多年官场的经验,担心儿子会因激进变法招来大祸。这个老人1个月连续给儿子写了3封信,督促他退出变法,赶快回家,躲避这场杀身之祸。谭嗣同看了父亲的信,毫不在意。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将一颗火热的心全献给了维新变法救中国这一伟大的事业。他没有遵从父命,在写给父亲的信中,回驳了父亲的思想,其中还写了这样的话:“老夫昏聩,不足与谋大事。”父亲看到这句话,气得不得了。但他知道儿子的倔强性格,终不会为骨肉之情所动,也无可奈何,只好由他去吧。
  事情果不出所料。七月二十九日(公历9月14日),光绪召见杨锐,面带悲凄之色,不敢说话,怕被监视他的太监听见,只是默默地亲手赐给杨锐一件衣服,暗示他衣内有诏旨,然后说了几句例行公事的话,杨锐便退出。杨锐出了宫,急忙跑到南海会馆去见康有为,正好谭嗣同也在。他们打开衣服,发现上面有光绪写的几行小字:“朕位几不保,命康有为与四卿及同志设法筹救。”
  光绪的密诏告诉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信息:西太后一伙要动手了!这些天来,宫内外都在风传西太后和荣禄将携光绪到天津阅兵,乘机用武力囚禁光绪,逼他退位。既无政权又无军权的光绪,听到这个消息,惶惶不自安。他无计可施,就求救于康有为,盼望他们能有个解救的办法。康、梁变法完全是靠光绪皇帝的威望来发号施令,推行新政,如果光绪不保,他们的变法必然告吹;光绪被囚,也必然危及他们的生命。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紧迫,康有为3人心急如焚,深为他们所信赖的光绪的命运担忧。一时悲愤交加,他们捧着光绪的密诏抱头痛哭。
  此时,他们想到不掌握军队就无法救皇上,也无法推行新政,遍数朝中诸将,觉得袁世凯此人可做依赖。袁世凯长时间出使朝鲜,懂洋务,主张变法。在实行变法前,他已参加了康有为组织的“强学会”活动,还是该会的积极分子;实行变法后,他仍然站在康、梁一边。他们哪里知道袁是个见风使舵的投机分子。袁在荣禄手下,任直隶按察使,地位不算高,但他掌握了一部分新军,在天津小站负责进行操练。他们分析了袁世凯的情况,认为把此人争取过来,可以与西太后一伙对抗。他们商量了具体办法后,第二天由谭嗣同进宫密奏,请光绪起用袁世凯,给以恩惠,到必要时让他出力。光绪马上表示同意。八月初一(公历9月16日),光绪召见袁世凯,破格提升他为兵部侍郎。第二天又召见了一次,特别勉励一番,赏赐不少东西。第三天晚上,谭嗣同到袁在京的临时住所法华寺,对他做争取工作。   经过与袁世凯的一番密谈,谭嗣同以为袁世凯是坚定无疑支持变法的,心里立时感到欣慰。接着,谭嗣同和袁商定了营救的办法。他们的谈话一直进行到第二天晨光熹微,谭才以满意的心情走了。
  (四)
  就在谭嗣同来见袁世凯的时候,光绪又发出了密诏,令康有为赶快离京,他不忍心看到康有为被捕、被杀,除了离京躲避没有别的办法。光绪已经得到情报,西太后对变法已变得不耐烦,种种迹象表明她要推翻新政。事实正是这样。光绪接连召见袁世凯,提升职务,引起宫内密探和荣禄的注意。他们报告了西太后,慈禧感到这里边大有文章。她告诉荣禄要预先布置,以备万一。荣禄迅速发出命令,让聂士成部守天津,阻断袁军进京之路;调董福祥部秘密进京驻扎,守卫京师周围要地。形势马上紧张起来。朝廷的顽固派乘机大肆活动,他们纷纷跑到颐和园,敦请西太后回朝亲政。
  在这关键时刻,善观风向的袁世凯毫不迟疑地转向了西太后。其实从一开始,他并非真心支持变法。他始终是骑墙,脚踏两只船,从两边捞取好处。在西太后一派将占压倒优势的时候,他倒向了顽固派。他一回到天津,就向荣禄告密,出卖了康、梁和谭嗣同的计划。荣禄得到这个绝密计划,连夜奔颐和园报告。西太后大怒,天还没亮,就突然回到宫里,下令把光绪囚禁起来,把朝中大权重新夺回到自己手里。八月初六(公历9月21日)中午,西太后下令逮捕以康有为、梁启超为首的维新派首要人物。但康有为已在光绪的催促下,在政变的头一天离开了北京。
  这时,梁启超还在谭嗣同的寓所浏阳会馆与他谈话,正谈到可能发生的事变,就传来朝廷派兵包围了南海会馆的不幸消息。谭嗣同非常冷静,请梁启超到日本大使馆寻求帮助,设法营救康有为。送走梁启超以后,谭嗣同就呆在寓所,闭门不出,翻箱倒箧,清理自己的什物。
  一天平静地过去了。第二天他去了一趟日本使馆,见到了梁启超,谭嗣同力劝他去日本躲避。说到自己的打算,他笑了笑,说:“没有活着的人无法图将来之事;没有死的人无法酬谢圣主的恩情。”梁启超反复劝他一起逃走,他就是不肯。临别时,谭嗣同把他自己平日所著述的书稿、诗册,以及家信等交给了梁启超代为保存,嘱托了几句话后,与梁启超紧紧拥抱。他们就这样从容地诀别了。
  梁启超由日本友人保护,东渡日本。谭嗣同独自回到浏阳会馆,仍然闭门不出,等待被捕。他少年时代的剑术老师、好朋友大刀王五闻讯赶来,建议谭嗣同外逃,他愿以身保护谭嗣同安全转移。可是,谭嗣同毫无所动,谢绝了王五的好意。八月初九(公历9月24日)那天,有几个日本朋友也来劝谭嗣同到日本使馆躲避,他们愿帮一切忙,可是谭已抱定决心一死,以自己的鲜血来激励后来者,唤醒4万万同胞奋起救中国。他对朋友们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获成功。而今中国没听说因变法而流血的,此所以中国不昌盛之所在。如有流血,请自嗣同始!”不管谁来劝说,他是铁了心了,就是呆在寓所等待被捕。
  八月十日(公历9月25日),缇骑突然闯进了浏阳会馆,谭嗣同不慌不忙,从容被捕。与谭嗣同一起被捕的,还有林旭、刘光第、杨锐、杨深秀、康广仁(康有为的弟弟),包括谭嗣同在内,史称“戊戌六君子”。谭嗣同从参政到被捕,只有半个月。朝廷中凡主张维新的、赞助康梁变法的、推荐过“六君子”的,这一大批大小官员都受到牵连,有的被革职,有的被逮捕、充军流放,直至杀头。光绪所颁布的新政、新法一一废除。“戊戌变法”遭到了血腥的镇压!
  西太后把谭嗣同等“六君子”逮捕后,暂时投入监狱,密谋严厉处置他们。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们没有露出丝毫的悲凄、恐惧,而是谈笑自若,有的还轻声哼着歌曲自娱。谭嗣同以必死的信念,静候那壮烈时刻的到来。他翘首望着窗缝透下来的一线蓝天,忽然感觉想写点什么,他略一思索,提笔在墙壁上了一首绝命诗:“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倾诉了他对变法始终如一,矢志不变的节操。
  西太后和她的同党最痛恨康、梁变法维新,恨不能把他们斩尽杀绝。他们通电全国捉拿康、梁,一无所获,便拿“六君子”开刀,发泄仇恨。八月十三日(公历9月28日),狠毒的西太后下令将“六君子”处决。没有审讯,没有宣判,把谭嗣同等人从监狱提出来,出西门,押向菜市口大街。凡熟悉刑部规矩的人都知道,犯人们如出东门是宽赦,出西门的就是死刑。林旭在刑部呆过一段时间,他马上明白这是在把他们押向刑场。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都明白即将发生的事,但谁也不惊慌,面无惧色。沿途围观的人千千万万。“大刀王五”挤在人群中,他设法往前挤,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他已布置众兄弟各密携武器,准备劫法场救谭嗣同。可是清军防守很严,而且用铁笼子把谭嗣同他们囚在里面,用车拉着赴刑场。这使王五难以下手。即使采取行动,杀了几个护卫人员,也无法救谭嗣同出铁笼,王五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在那干着急。
  押到刑场后,谭嗣同神色坦然,平静如常。只听林旭感叹的声音:“我们死,正气尽!”康广仁仰天长啸:“我们死,必换来中国之强!”谭嗣同哈哈大笑:“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刑场周围,围观的人们成千上万,听到这笑声,这震憾人心的话语,不禁肃然起敬,对这些为中国的命运而献身的义士寄于深深的同情。
  谭嗣同是生长在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他对封建制度的批判,是他同时代的那些人们当中最猛烈、最激进的一个。他在实践自己的政治抱负、为挽救民族存亡的斗争中,他是真的猛士,是最实干、也最具有自我牺牲精神的优秀代表。谭嗣同和他的战友之死,乃至整个变法的失败,证明了在君主制下,不可能通过和平改良的手段达到变革中国的目的。它还证明了,一场变革运动如果没有广大人民群众的参加,是不会有成功的希望的。他们只能以生命和鲜血来唤醒人们,鼓舞他们去同专制势力做更猛烈的斗争。这正是谭嗣同及千百万甘愿牺牲的志士所换来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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