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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本应桃红柳绿、莺飞草长,可在腾格里沙漠西南的武威市凉州区长城乡红水村,却因沙漠的不断扩张而时常遭受沙尘暴的侵袭——漫天弥漫的尘土,呛人鼻息的空气,村子和田地随时可能被吞噬,人们因此被迫远走他乡谋生……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王天昌父子却不信这个邪,他们“逆天而行”,举家深入腹地,在狂沙肆虐处不屈不挠地治沙植树——
农家老汉立志治沙种树
王天昌是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长城乡红水村一普通农民,早年沙尘暴还没有肆虐全国时,他们这里就领教过多次风沙的威力。当地村民编了顺口溜来形容风沙气候的恶劣:“大风一起不见天,沙骑墙头驴上房;一茬庄稼种三遍,大风绝收小风欠”。1998年11月,红水村遭遇了史上最强劲的沙尘袭击。沙漠里飓风呼啸,沙丘被翻转腾挪,黄沙像泄了闸的洪水向村子涌来。待一切平静如初后,王天昌惊慌地去查看自家的承包地,发现滚过来的沙浪距他家的田地只有一步之遥!吓得他倒吸口凉气。从这时起,老人变得沉默了。
王天昌常常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的腾格里沙漠发呆——那沙漠浩瀚无际,神秘莫测,仿佛隐藏着巨大凶险。他朝沙漠的纵深处走去,偶尔能看到枯死的胡杨。听老人们说,这里曾是茂盛的原始森林,后来由于地壳运动和土质变化,逐渐形成了沙漠……
1999年春节,沉闷了许久的王天昌突然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要治沙种树!这招来全家人的反对——一个60岁的人怎么能受得了那份苦?再说,家里的承包田怎么办?种树的钱从哪里来?日子已经过得很艰难,这样一来不是雪上加霜吗?最后,儿子王银吉明白了父亲对这块土地的感情,终于同意了父亲的决定。
王天昌甩开膀子大干起来。寒冬腊月,他裹着厚厚的棉袄,背着干粮,迎着呼啸的风沙走进了腾格里。他在流沙最严重的地段仔细察看风的起势、沙的落处,考察究竟哪里能栽树。他没黑没日地奔波,脸被风沙吹得皴裂,最终他把庙儿墩作为种树地点,因为这里的沙土相对踏实,另外离家近——两公里,去村子取水方便。
地点定下来,王天昌和儿子又去县上定好了沙生树苗,还买了两峰骆驼作为运输工具。
1999年3月,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王天昌带着一家老小还有两峰高大的骆驼,信心十足地向沙漠开进。
没想到这天气说变就变。突然间,乌云翻滚,紧接着远处天空中升腾起一条黄龙,迅速向他们扑来。王天昌大叫一声“不好”,立刻把小孙子抱在怀中裹进自己的衣服,又抓了件外套把头包起来。其他人也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把头和身子裹住,大家扎堆擠在一起……等风沙过后,他们拍着身上的土,清除隔着衣服钻进鼻、嘴里的沙子,再去看他们挖的树沟。天啊,所有的树沟都被填平!干了一上午的劳动果实泡了汤。一家人郁闷极了,王天昌也垂头丧气地挥挥手,招呼大家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休整了一夜,王天昌又振作精神,带着大家重新开始。不久,终于挖好树沟,种上了梭梭、花棒和沙枣。但树苗仍然受风沙的骚扰,常常是前一天刚种下的树,第二天不是根部已经裸露,就是干脆被风连根拔起……
与沙魔不屈不挠的斗争
1999年4月,树苗终于开始吐芽抽枝了,整个林场浸染了淡淡的绿色。不料又一场大规模沙尘暴袭来,很多树苗被连根拔起,不少已被吹得不见踪影,就是留下来的也东倒西歪……这场沙尘暴,吹走了爷俩一个月的辛苦。王天昌仔细察看,发现虽然大部分树苗被毁,但还是有顽强活下来的。经过仔细考察,他豁然开朗,明白了这些树苗得以生存的原因:一部分是树林中间的树苗,因为有外围的树把风力化解掉;另外一部分,是没有挖树沟、一棵棵直接种下的树苗,那是因为土层松动较少——王天昌由此探索出了成功的“定植”方法。
为抓住植树的黄金时节,扩大种树规划增加抗风能力,王天昌把亲朋好友也动员起来加入治沙造林。人手还是不够,他又掏钱雇请了二十多名临时工来帮忙……老天有眼,经过反复种植,他们终于成功种植活了500亩树苗。
树活了,却又面临严重缺水的问题,于是两峰骆驼帮了大忙。每一次每峰骆驼只能驮两桶水,但一个来回就得花两个多小时。当驼铃叮咚地从村口走向沙漠时,一些村民用费解的目光看着他们——这家人,有钱有力气不去好好过日子,非要跑到沙漠去种树,不是有病么?父子俩顾不上这些,任驼铃一遍遍地在沙漠中孤独地回响着……
为了弄到水,王天昌突发奇想地决定在沙漠腹地建立一个巨型水窖盛雨水。他在东沙窝选择了一块沙层最坚实的地段开挖。当时正是盛夏,沙漠里最高气温达40℃,埋个生鸡蛋也会蒸熟。热气像火炉般炙烤着,人就是一动不动也备受煎熬,何况一个老人还要大力挥铲挖地?只干了一会儿王天昌就像洗了澡,汗水肆意流淌。终于,他们一点点地挖出了一个足足有45立方米的巨大水窖!又一点点地把塑料布一层压一层钉在上面,接缝处还加了密封条,果然,他们成功自制了巨型储水器!之后,他们又在地面挖了几条细沟,以便更快捷地把四面八方的水引到水窖里。这个水窖在积蓄雨水、浇灌树苗上功不可没——下一场雨能用上好几天,就连他们的饮用水也来自这个水窖……
转眼一年过去,王天昌栽的小树苗90%都成活了,但却常有人把羊牛赶进沙窝放养啃食、破坏植被。王天昌无奈,只好在沙窝里“掏”了两间地窝铺,将生活用具搬到“新家”,和儿子轮流看护树林。
所谓地窝铺,就是终日不见阳光的地窖。从地面挖下去四五米,然后扩大至10平方米左右的“大坑”,上面铺树枝、草垫,就成了父子俩的住所。沙漠里没有电,地窖里只能点煤油灯照明,长期受油烟熏蒸,父子俩经常双眼红肿;也因为地窖里阴冷潮湿,王天昌患了严重的风湿病和寒疝气病,不得不动了两次手术,这让家中生活更是捉襟见肘。而为节约买树苗的成本,王天昌把家中口粮地的一半用来培育沙生植物了……生活从未如此艰难过,但王天昌为了自己的家园,毅然坚持着……几年过去,治沙点上一丛丛梭梭、花棒、沙枣顽强挺立起来,绿色向沙漠深处延伸。老汉王天昌带领全家,硬是在沙漠深处造起了一片绿色林海,硬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长眠沙漠的守望
祖孙三代的绿色奇迹
2005年3月,王天昌又迎来压沙造林的黄金时节,他和一家人吃喝都在地窝铺,却不料,厄运正悄悄降临。
小孙子军军已是小学六年级学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12岁的军军是家中的好劳力,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给爸爸和爷爷帮忙,牵着骆驼打水、给树苗修剪枝叶……这个春天,军军总是感到头疼,可爷爷和爸爸正忙着种树,也没太在意。直到一个月后,王银吉发现孩子的神情越来越痴呆,才在一个他不能下地种树的大风天气里,领着孩子到武威市医院检查。军军居然得了脑瘤。医生说,必须尽快送孩子去西安接受治疗。王银吉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他带着儿子风尘仆仆赶到西安。专家为军军作了全面检查后,表情沉痛:“你们来得太晚了……”原来军军的脑瘤已到了晚期。
主管医生提出建议给孩子做手术,但是手术后最多只能保证孩子3个多月的生命,手术费用是3万多元——这一噩耗使一家人陷入了两难的困境。春天正是需要大量买苗木植树的时候,孩子的病又迫切需要治疗,一夜之间,原本正是壮年的王银吉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最后,王银吉做出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抉择,放弃孩子的治疗,用钱买苗木继续治沙。妻子听到他的决定时,昏了过去……
一个月后,小军军永远地离开了深爱他的家人。弥留之际,军军嘱咐爷爷和爸爸一定要把他葬在治沙点上,他要看着腾格里沙漠被植成绿洲!孩子的遗言让人心酸不已,所有人都失声痛哭。
王天昌抱着孙子的骨灰,脚步踉跄地走进腾格里治沙点附近的沙漠。他把孙子的骨灰一点点抛撒,看着它们随风四处飘散,最后了无影踪。他老泪纵横,比王银吉还自责——如果不是他令全家一起上阵来种树,如果不是他把家人拉进了更加艰难贫困的生活,或许,孙子不会死。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与沙魔斗,与贫困和自身疾病斗,都表现出钢铁般的意志,可小孙子的离去却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那一阵子,他躺在炕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王天昌义务压沙造林,还搭进了小孙子的生命,这一切深深感染了人们。很多人自发地来看望、安慰、鼓励他们,不少人还加入了他们的治沙队伍。
这让王天昌感受到了力量。终于,他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就把自己种的这些树看成小孙子的转世再生,他要好好爱护它们。
又是几年过去了,到2010年3月,王天昌一家已在荒漠里种养出了6400亩的绿洲。举目远眺,沙漠披上了厚厚实实的植被,像一片高低错落、密密匝匝的绿色海洋。在谈沙色变的腾格里能抢出这样一片天地,这奇迹让人啧叹不已。
为了这个奇迹,王天昌和家人花了11年的时间,不但分文未取,反而倾尽家产10多万元,过着家徒四壁的贫困生活。为了这个奇迹,他们失去了一个只有12岁的鲜活生命……
如今,王天昌已年逾古稀,王银吉也到了不惑之年,但漫漫治沙路,他们还要坚定地继续走下去,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告慰小孙子的在天之灵……■
(责编 时光)
农家老汉立志治沙种树
王天昌是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长城乡红水村一普通农民,早年沙尘暴还没有肆虐全国时,他们这里就领教过多次风沙的威力。当地村民编了顺口溜来形容风沙气候的恶劣:“大风一起不见天,沙骑墙头驴上房;一茬庄稼种三遍,大风绝收小风欠”。1998年11月,红水村遭遇了史上最强劲的沙尘袭击。沙漠里飓风呼啸,沙丘被翻转腾挪,黄沙像泄了闸的洪水向村子涌来。待一切平静如初后,王天昌惊慌地去查看自家的承包地,发现滚过来的沙浪距他家的田地只有一步之遥!吓得他倒吸口凉气。从这时起,老人变得沉默了。
王天昌常常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的腾格里沙漠发呆——那沙漠浩瀚无际,神秘莫测,仿佛隐藏着巨大凶险。他朝沙漠的纵深处走去,偶尔能看到枯死的胡杨。听老人们说,这里曾是茂盛的原始森林,后来由于地壳运动和土质变化,逐渐形成了沙漠……
1999年春节,沉闷了许久的王天昌突然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要治沙种树!这招来全家人的反对——一个60岁的人怎么能受得了那份苦?再说,家里的承包田怎么办?种树的钱从哪里来?日子已经过得很艰难,这样一来不是雪上加霜吗?最后,儿子王银吉明白了父亲对这块土地的感情,终于同意了父亲的决定。
王天昌甩开膀子大干起来。寒冬腊月,他裹着厚厚的棉袄,背着干粮,迎着呼啸的风沙走进了腾格里。他在流沙最严重的地段仔细察看风的起势、沙的落处,考察究竟哪里能栽树。他没黑没日地奔波,脸被风沙吹得皴裂,最终他把庙儿墩作为种树地点,因为这里的沙土相对踏实,另外离家近——两公里,去村子取水方便。
地点定下来,王天昌和儿子又去县上定好了沙生树苗,还买了两峰骆驼作为运输工具。
1999年3月,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王天昌带着一家老小还有两峰高大的骆驼,信心十足地向沙漠开进。
没想到这天气说变就变。突然间,乌云翻滚,紧接着远处天空中升腾起一条黄龙,迅速向他们扑来。王天昌大叫一声“不好”,立刻把小孙子抱在怀中裹进自己的衣服,又抓了件外套把头包起来。其他人也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把头和身子裹住,大家扎堆擠在一起……等风沙过后,他们拍着身上的土,清除隔着衣服钻进鼻、嘴里的沙子,再去看他们挖的树沟。天啊,所有的树沟都被填平!干了一上午的劳动果实泡了汤。一家人郁闷极了,王天昌也垂头丧气地挥挥手,招呼大家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休整了一夜,王天昌又振作精神,带着大家重新开始。不久,终于挖好树沟,种上了梭梭、花棒和沙枣。但树苗仍然受风沙的骚扰,常常是前一天刚种下的树,第二天不是根部已经裸露,就是干脆被风连根拔起……
与沙魔不屈不挠的斗争
1999年4月,树苗终于开始吐芽抽枝了,整个林场浸染了淡淡的绿色。不料又一场大规模沙尘暴袭来,很多树苗被连根拔起,不少已被吹得不见踪影,就是留下来的也东倒西歪……这场沙尘暴,吹走了爷俩一个月的辛苦。王天昌仔细察看,发现虽然大部分树苗被毁,但还是有顽强活下来的。经过仔细考察,他豁然开朗,明白了这些树苗得以生存的原因:一部分是树林中间的树苗,因为有外围的树把风力化解掉;另外一部分,是没有挖树沟、一棵棵直接种下的树苗,那是因为土层松动较少——王天昌由此探索出了成功的“定植”方法。
为抓住植树的黄金时节,扩大种树规划增加抗风能力,王天昌把亲朋好友也动员起来加入治沙造林。人手还是不够,他又掏钱雇请了二十多名临时工来帮忙……老天有眼,经过反复种植,他们终于成功种植活了500亩树苗。
树活了,却又面临严重缺水的问题,于是两峰骆驼帮了大忙。每一次每峰骆驼只能驮两桶水,但一个来回就得花两个多小时。当驼铃叮咚地从村口走向沙漠时,一些村民用费解的目光看着他们——这家人,有钱有力气不去好好过日子,非要跑到沙漠去种树,不是有病么?父子俩顾不上这些,任驼铃一遍遍地在沙漠中孤独地回响着……
为了弄到水,王天昌突发奇想地决定在沙漠腹地建立一个巨型水窖盛雨水。他在东沙窝选择了一块沙层最坚实的地段开挖。当时正是盛夏,沙漠里最高气温达40℃,埋个生鸡蛋也会蒸熟。热气像火炉般炙烤着,人就是一动不动也备受煎熬,何况一个老人还要大力挥铲挖地?只干了一会儿王天昌就像洗了澡,汗水肆意流淌。终于,他们一点点地挖出了一个足足有45立方米的巨大水窖!又一点点地把塑料布一层压一层钉在上面,接缝处还加了密封条,果然,他们成功自制了巨型储水器!之后,他们又在地面挖了几条细沟,以便更快捷地把四面八方的水引到水窖里。这个水窖在积蓄雨水、浇灌树苗上功不可没——下一场雨能用上好几天,就连他们的饮用水也来自这个水窖……
转眼一年过去,王天昌栽的小树苗90%都成活了,但却常有人把羊牛赶进沙窝放养啃食、破坏植被。王天昌无奈,只好在沙窝里“掏”了两间地窝铺,将生活用具搬到“新家”,和儿子轮流看护树林。
所谓地窝铺,就是终日不见阳光的地窖。从地面挖下去四五米,然后扩大至10平方米左右的“大坑”,上面铺树枝、草垫,就成了父子俩的住所。沙漠里没有电,地窖里只能点煤油灯照明,长期受油烟熏蒸,父子俩经常双眼红肿;也因为地窖里阴冷潮湿,王天昌患了严重的风湿病和寒疝气病,不得不动了两次手术,这让家中生活更是捉襟见肘。而为节约买树苗的成本,王天昌把家中口粮地的一半用来培育沙生植物了……生活从未如此艰难过,但王天昌为了自己的家园,毅然坚持着……几年过去,治沙点上一丛丛梭梭、花棒、沙枣顽强挺立起来,绿色向沙漠深处延伸。老汉王天昌带领全家,硬是在沙漠深处造起了一片绿色林海,硬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长眠沙漠的守望
祖孙三代的绿色奇迹
2005年3月,王天昌又迎来压沙造林的黄金时节,他和一家人吃喝都在地窝铺,却不料,厄运正悄悄降临。
小孙子军军已是小学六年级学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12岁的军军是家中的好劳力,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给爸爸和爷爷帮忙,牵着骆驼打水、给树苗修剪枝叶……这个春天,军军总是感到头疼,可爷爷和爸爸正忙着种树,也没太在意。直到一个月后,王银吉发现孩子的神情越来越痴呆,才在一个他不能下地种树的大风天气里,领着孩子到武威市医院检查。军军居然得了脑瘤。医生说,必须尽快送孩子去西安接受治疗。王银吉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他带着儿子风尘仆仆赶到西安。专家为军军作了全面检查后,表情沉痛:“你们来得太晚了……”原来军军的脑瘤已到了晚期。
主管医生提出建议给孩子做手术,但是手术后最多只能保证孩子3个多月的生命,手术费用是3万多元——这一噩耗使一家人陷入了两难的困境。春天正是需要大量买苗木植树的时候,孩子的病又迫切需要治疗,一夜之间,原本正是壮年的王银吉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最后,王银吉做出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抉择,放弃孩子的治疗,用钱买苗木继续治沙。妻子听到他的决定时,昏了过去……
一个月后,小军军永远地离开了深爱他的家人。弥留之际,军军嘱咐爷爷和爸爸一定要把他葬在治沙点上,他要看着腾格里沙漠被植成绿洲!孩子的遗言让人心酸不已,所有人都失声痛哭。
王天昌抱着孙子的骨灰,脚步踉跄地走进腾格里治沙点附近的沙漠。他把孙子的骨灰一点点抛撒,看着它们随风四处飘散,最后了无影踪。他老泪纵横,比王银吉还自责——如果不是他令全家一起上阵来种树,如果不是他把家人拉进了更加艰难贫困的生活,或许,孙子不会死。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与沙魔斗,与贫困和自身疾病斗,都表现出钢铁般的意志,可小孙子的离去却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那一阵子,他躺在炕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王天昌义务压沙造林,还搭进了小孙子的生命,这一切深深感染了人们。很多人自发地来看望、安慰、鼓励他们,不少人还加入了他们的治沙队伍。
这让王天昌感受到了力量。终于,他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就把自己种的这些树看成小孙子的转世再生,他要好好爱护它们。
又是几年过去了,到2010年3月,王天昌一家已在荒漠里种养出了6400亩的绿洲。举目远眺,沙漠披上了厚厚实实的植被,像一片高低错落、密密匝匝的绿色海洋。在谈沙色变的腾格里能抢出这样一片天地,这奇迹让人啧叹不已。
为了这个奇迹,王天昌和家人花了11年的时间,不但分文未取,反而倾尽家产10多万元,过着家徒四壁的贫困生活。为了这个奇迹,他们失去了一个只有12岁的鲜活生命……
如今,王天昌已年逾古稀,王银吉也到了不惑之年,但漫漫治沙路,他们还要坚定地继续走下去,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告慰小孙子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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