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

来源 :少年文艺·南京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mesn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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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很喜欢一些虫子的。
  放学了,妈妈还没有来接我,我就在校园里瞎转悠,看到草丛里跳来跳去的绿蚂蚱,觉得很好玩,就打开随身带的水瓶盖,捉一只进去。不过瘾,再捉一只,再捉一只,最后看四只蚂蚱爬在壁上东张西望地瞅着外面的世界,它们看着我,我看着它们。后来央求妈妈帮我用剪刀给它们开几扇小窗,可是又生怕它们细细的腿伸出来逃走。隔了一夜,妈妈让我把它们放了。我打开瓶盖,依依不舍地把它们放了。
  我也喜欢蝈蝈。每年夏天的时候,妈妈总会从街上买来一对蝈蝈,挂在家里的牵牛花架下。妈妈教我:喂蝈蝈要用新鲜的毛豆,带有一层淡绿毛边的膜,蝈蝈就爱吃那最嫩的膜,然后它就像个小宝宝那样,抱住毛豆嘎达嘎达很享受地吃,前腿抱住、后腿夹住,两眼炯炯有神。吃完,两只蝈蝈就开始练歌,一只先唱,往往比较低调,好似有所等待;另外一只震颤着翅膀,铆足了劲瞿瞿地高唱。然后两只蝈蝈谁也不肯服输,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我跑到楼下,马路边上都能听得见。但是每年就怕蝈蝈死掉的时候,妈妈会说很多次:“明年不要养这蝈蝈了吧,看不得它死。”真的,看着笼子里死去的蝈蝈,灰黑的身子,烤焦似的长脚,我很伤心。妈妈说:“剩下的那一只,叫得那么伤心,大概也不会长久的。”没过多久,另一只蝈蝈也在笼子里死去,窗外安静下来,秋天就到来了,牵牛花也开得稀稀落落了。
  我也喜欢逗螳螂玩。国庆节我们在浙江的山里玩,晚上还住在山里的旅店。吃过晚饭,我和夏博阳她们在楼下的大厅玩,发现地上蹦跳着一只螳螂,大家都高兴坏了。我蹲下身来,把矿泉水的瓶口对准螳螂,希望它能跳进去。可是它跳来跳去跳得头晕脑涨了,还是跳不进我们准备好的瓶子,我们在旁边急得又是跳脚又是嗷嗷叫。后来我们想出来一个办法,把螳螂团团围住,然后把瓶子口对准它的脑门,让它顺顺利利地爬了进去。一个不认识的阿姨说,螳螂能吃头发的。她还拔了头发来给我们玩。螳螂从瓶子口探头探脑地出来,真的咬住了头发丝,一嚼一嚼的,可是头发长,断不开,螳螂扔下头发,又开始在大理石地面上跳来跳去了。旅店的老奶奶告诉我们,说螳螂的螯有毒,吓得我们谁也不敢去捉它。夏博阳用我们捞鱼的网兜把它盖住,不让它乱跑,但是一会儿,我们就看见它大模大样地从网兜的网眼里一纵,跳出来了,我们吓得赶紧逃开。
  也是那一次,走在山路上,黑漆漆的,看不见脚下的路,爸爸妈妈们把他们的手机亮出来,当作手电筒,一路上只听见满山唧唧的虫声,仰头看见满天又大又亮的星星,觉得好兴奋啊!路边草丛里亮闪闪的小虫子我们都以为是萤火虫,夏叔叔去捉了来给我们小孩看。我们和夏叔叔差不多是趴在了地上看它的,这虫子灰褐色的身子,脚没有,尾巴也没有,屁股上亮着灯,夏叔叔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我们把它丢在小路上继续走,大声议论这种不像萤火虫的虫子,仿佛每个人都是虫子专家啊。
  和虫子玩的时候就是这样有趣,但是也有不愉快的经历。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中午妈妈在上课,我一个人在花园里玩。五月的草地上开满了一种红色的小花,成群成群的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我张开手逮到一只蜜蜂,可是它狠狠地蜇了我一口,我的手心马上就红红的,很痛。我以为我要死了,一路哭到办公室找妈妈。妈妈下课的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哭成了泪人,妈妈听了我的哭诉,哈哈笑了起来。她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水,说:“儿子,你死不了的,那只蜇你的蜜蜂倒是死了呢。”我将信将疑地举着那只手,不敢动。到食堂吃完饭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真的不痛了,好险哪!
  可是那一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妈妈从菜里捡出来一条煮熟的青虫子,我惊叫,“妈妈,快扔了它吧,我看见它吃不下饭。”妈妈慢慢悠悠地夹住虫子,扔掉,看不出平时她喜欢大惊小叫的样子。我想起前一天我还和妈妈在校园的花坛里看虫子的事,长方形的花坛边上,零零落落地扭动着几只小虫子,好像是新剪的树叶上刚刚掉下来的,它们肉乎乎的身子用力前进,像要去追寻它们的伙伴或者妈妈,可是那种青夹黄的颜色一下子落到饭盆里来,叫我怎么吃得消?
  妈妈说:“前天我洗青菜的时候,叫你来看过。绿绿的青菜叶上躲着一只大青虫,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也许食堂里的叔叔洗菜的时候,没注意看到罢了。”
  “那只要洗的时候仔细点,就好了?”
  “对呀。那天洗的青菜是外公外婆地里种的,一点药水都没有喷,所以有一只两只青虫也是绿色食品的标志呢。”
  我听得有点呆。“现在人家在说,有一片高档住宅区,人家要求搬出来,害怕住在那里,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是因为夏天的时候,那里的草地上连蚊子也没有,大家就想:这环境好得也太不可思议了。你说现在我们看到虫子,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不是应该感到很正常呢?”
  还有这样的事?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妈妈。那里的孩子,能玩到蝴蝶、蜜蜂、蚂蚱、螳螂、蝈蝈吗?其实,只要它们不在我的饭盆里出现,我是不会大惊小怪的。虫子也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嘛。
  上次皮皮在苏州东山采枇杷的时候,捉到一只漂亮的大蜻蜓,我、明明、王月如都要他放了蜻蜓,皮皮就是不肯,上火车前,明明还和他吵嘴,可是皮皮带它在火车上过了一夜,到北京时居然还是活着的。皮皮把这只他认为独特的苏州蜻蜓带给他的老师和同学看,然后老师帮他制成了一个标本。我想明明知道了,肯定还不会饶过他,毕竟,制成标本的蜻蜓再也不能飞起来了!
  我愿意做虫子们的好朋友。可是当然,我不想做一种虫——糊涂虫。■
   发稿/赵菱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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