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触动了谁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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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期伊始,语文教材收录了哪些文章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鲁迅的文章大家都认为是经典,但这次在不同版本的教材里,鲁迅文章的选择都发生了一定的调整。课程篇目微调,实属正常。新课改还在继续,今年加几篇,明年减几篇,高中减几篇,初中加几篇,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教材的审订是一个专业化程度很高的工作,关系一个国家政治与文化历史的叙述、传承,决不是通过媒体和民众投票能决定的。
  但耐人寻味的是,近些年,媒体对于中学教材的改革保持着持续的兴趣。特别是关于鲁迅的“进”与“退”,争论不休。有的认为,鲁迅早就应该被赶出语文课本的,有的则认为,削减鲁迅文章,是“数典忘祖”,当然还有很多人认为,无所谓。
  “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一句略带调侃的顺口溜,道出了中国学生学习鲁迅文章的“血泪史”——他的文章不是用来阅读和审美的,是供分析用的,差不多每句话都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话里有话,无休止的时代背景,中心思想,段落大意,典故出处,话外之音……一代又一代青年学生,怎么猜也猜不透鲁迅的心,这老头写文章就是来为难咱的。鲁迅文章和思想的价值得到广泛认可,但,人们却把鲁迅肢解得面目全非?在语文教学中,鲁迅成为了意识形态的投枪与匕首。
  鲁迅文章和思想的过人之处在于,他获得了民间与庙堂双方的肯定。然而,仔细分析的话,这种表面的一致肯定,其实质却大相径庭:民间独立学者看重其自由主义思想与反专制的一面,而官方看重其“爱国主义”、“革命者”与“斗士”的一面,官方的这种定论(毛泽东特为鲁迅封了“三个家五个最”),成为建国后语文教学中与鲁迅相关的“中心思想”,也成为钦定的研究鲁迅的“中心思想”,于是,鲁迅被定为一尊,比这更可怕、影响更深远的是,有关鲁迅的教学与研究的方式,也从此定为一尊。
  人们对鲁迅的敏感,源于一种价值与立场的焦虑。鲁迅死后70多年来,一直是各方争夺的思想资源。有的认定的是一个革命的鲁迅,是反叛的破坏的,有的认定的是一个人间的鲁迅,是独立的自由的。至于中间派,因为没有预设立场,往往只好左右摇摆,呈现出的一个道听途说、拼凑嫁接过且庸俗化的鲁迅。比如,要么听信前者,并机械地演绎,认为《药》结尾中,华小栓坟前树枝上的那只乌鸦,是一只革命的乌鸦;要么听信后者,自作聪明地认为,鲁迅每天晚上爱用热水洗脚,那是因为他爱意淫。
  在任何时候,中间派总是占据大多数的。而且,以貌似各种主观客观的理由,唱衰鲁迅的声音,还是相当占上风的。比如,鲁迅文章不好读,过时了,比如鲁迅这个人太阴暗,流毒匪浅。反对鲁迅的声音比较大,在很大程度说明,作为符号化的鲁迅,已引起了许多人的审美疲劳。一些人迫不及待地说鲁迅终结,透露出对于民族、国家、历史、革命这些宏大叙述的极度厌倦。
  鲁迅生前拒斥死后谬托知己,但显然不由他自主。人们还习惯以符号来说符号,以象征来说象征。其实,所有的争论,关鲁迅、关中学语文教学何事?归根结底是价值立场之争。去意识形态,也是一种意识形态,只不过自觉不自觉罢了。正如有人剔除鲁迅的革命性,说说鲁迅很可爱,难道就一定还原了鲁迅了吗?不见得。毕竟,历史时空早已不一样,以此时的价值观去苛求、比附彼时的价值观,得到的是解构历史的快感,失去的却是历史的同情。
  如今,今是非古的思想观念普遍流行,所以,许多历史的评价在不断折腾。与之同时,一批以怀旧的、悲悯的,柔和地抚慰甚至是抹杀历史的作品,十分盛行。时代在越发开放与包容,许多东西的确需要重新去估量。当我们能够宽容曾经的许多反对过的,为何却不能宽容一个鲁迅呢?甚至,仅仅认为他“思想太深奥”而泼污水吧?
  那些认为鲁迅的文章太深奥的人,显然是低估了高中生的思维素质。如果一个高中生承载不了那么一点历史感,那未免也太脆弱了。至于说鲁迅的文章,半文半白,不规范,这也很片面。鲁迅奠定了白话文的基本规范且不说,毕竟他是位个性分明的作家,有着自己的语言风格,供学生参考学习,很难说有什么坏处。倒是鲁迅自己说,自己的文章有很多毒素,不愿意青年人来学习,自己的任务是肩住沉重的闸门,放孩子们到光明的地方去。的确,鲁迅的文章是给人力量的,这个力量并不见得适合每个阶段的青少年,但是他的文章有的也是能给人以温暖的,譬如《社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即使《药》是悲凉,即使阿Q是可悲的,但也是温暖的。
  所以,选不选鲁迅的文章、选多选少都是个伪问题。至于所有的争论,都不过是意识形态过敏罢了。鲁迅自诩为历史的中间物,迟早是要被过渡掉的。但只要国民劣根性、“做戏的虚无党们”继续存在,鲁迅是永不过时的。
  与此同时,中国很难再出现一场以启蒙为主题的思想革命,只有为了提高工资、为了多赚钱的斗争。从这层意义上说,鲁迅的最终落幕也将是不可避免的。正如江苏语文教材负责人振振有词地表示,“所选篇目不再以意识形态划分,而是让语文教材回归到语文、回归到人文。”
  新的时代需要新的经典,教材变脸回归到语文、回归到人文,这种想法固然值得肯定。但是,教材变脸也需算算民生账。撤换课文所付出的成本是不菲的。据有关资料显示,教材、教辅书的利润,是出版行业平均利润的5倍左右。特别是发行和主管部门的发行回扣,这已成公开的潜规则。频繁更换课文内容,就可以多次印刷出版新的教材,如此诱人的利益链条,会使编写者对更换教材,尤其对撤换语文课本异常兴奋,总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赶走“阿Q”,恭迎“海明威”。而教科书的重复使用,不仅具有节约资源的意义,而且还可以扶助弱者。在香港,今年开学之时,书簿费、校服及饭盒等各项开支加个不停,不少香港父母为此破费。不少学校鼓励学生捐出旧校服让师弟妹“循环再穿”,推行文具、用书、文具等“循环使用”,高年级帮助低年级贫穷学生减轻入学的经济开支问题。 如果教材频繁换脸,就使得推广教材重复使用变得难上加难,家长的教育负担也会随之加重。
  不少人认为,拿出去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取而代之的是什么。笔者更关注的是,换下去的课文未必完全落伍于时代,未必没有人文意义。“阿Q”走了,“低碳哥”来了吗?如果背后有利益作祟,去年换、今年又换,明年再换,今后年年换,换来换去,教材年年新,印数越来越多,周期却越来越短,不仅不利于贫困学子重复使用,破解民生教育负担之艰,而且拉动的是造纸业、印刷业这两大资源能源型产业,会造成浪费与污染,相比于频繁变脸的教材带给师生们的新鲜感,将是得不偿失的。
  中国的封建专制主义,包括国民性的落后部分,是鲁迅批判的主要目标,这些都是鲁迅作品中宝贵的东西。目前来说,鲁迅所批判的东西,还顽固地留存下来,它不是历史,而是顽固地活着的现实,这正是鲁迅作品在当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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