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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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场考试。
  考室内的你我他,或焦头烂额,或眉飞色舞;更有甚者,充分调动五官,眼耳口鼻并用,希冀从别人笔杆晃动的幅度与口唇的呢喃间猎取答案。还剩半个小时,早已轻松完成作答的我,决定用发呆的方式来消磨时光。
  俄而,一只小飞虫“啪”的一声掉落在我的考卷上。可怜的它摔断了翅膀,只得无力地爬动。看着小东西在字里行间穿行,不自觉地,我的注意力被它吸引,思绪也跟随小家伙渐行渐远……
  一
  折进一条小巷,悠悠地在光线明灭的屋檐下逡巡。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境,境尽,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民时代的人,大概就是如此,用生在黑夜之中的黑色眼睛来寻找光明。无论是在山洞里待得久了,黑到了尽头,还是走出了山洞,白到了极点,也许都会心生鬼神之说吧。
  自诞生起,人类对所见的事物总保持着好奇心或恐惧心,于是萌发出探索它们、征服它们的念想。就这样,已知的推动着人类向前发展;这未知的,便只能用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搪塞。总归一句话,知识呈螺旋式上升,对的取代错的,更对的也将取代这对的……回首多年来学习的所谓“知识”,不断地从课堂上、补习班里、作业中翕乎往来,又被大脑里不知在何处的黑洞吞噬。末了,有几个能把这“知识”活学活用呢?退一步,毕业五年或十年后還能有个差不多的印象,也算很不错的了。对莘莘学子而言,这“知识”不过只是未来前途的敲门砖而已。嗟乎!我那苦学得来的“好成绩”啊!
  二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鳞次栉比,比肩接踵,有朱绂紫绶之属。梦回大唐,恰逢新科举子路过。“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写出了士子登科的狂喜心情,如今一见方知此言不虚。人常说隋唐科举制是现代中国高考制度的雏形,那么隋唐之前又如何呢?
  我忽然想到魏晋时不学无术、大腹便便的士族子弟站在大殿内支吾,两汉时孝子们的感人举动,以及先秦时候谋臣游说列国的风采……这风物意象来源于我阅读的古典书籍。中国文明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相应的,我国的古籍多少也能绕地球个百八十圈。作为古典文化的渊薮,我爱它们爱得乐此不疲。“不幸”的事,如此丰厚的一笔财富,却似乎很少得到子孙们的青睐;而我这个“遗世独立”的“怪物”,却不同于喜欢流行文化的他人,总是反时尚而行之,投身于中华古典文明的怀抱。要感谢古典名著给了我仰望圣贤的机会。阅读之中,似乎就能感觉到它们与我同在了。
  先哲启示我,人因为他独立的思想而不再平凡。同样,叔本华也同样说过:“不要让自己的脑袋变成别人思想的跑马场。”因此,国人应该多多接受古典文化的滋润。一来浮躁浮浅的社会风气可有所沉淀,二来也不负“礼仪之邦”的名声。作为未来建设社会的生力军,当代高中生不该囿于自己的小圈子里,更要放眼天下,纵览世界格局。“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非如此,又怎能达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境界呢?
  三
  我为这只虫子的死感到惋惜,对它致以哀悼。就如我在楼道所见的那只腹朝天躺在淡绿瓷砖上的蟑螂,它从外观来看倒也颇像三叶虫。可恨当时的自己懦弱,若能帮它翻个身,也当救一命喽,却由得它在彼处绝望地扭动着羸弱的身躯。
  然而刚才掉在我考卷上时,我还捏了捏它的触角呢,可它却自己弹到了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别人一只脚不到一秒的工夫,十牛二十牛的力便送了它去见上帝……从光明的、细腻指纹的柔软到黑暗致死的转换,只是须臾啊……
  人们与大自然的隔阂,从未如今日这般遥远!
  我又想起在早自习的时候,哪怕许多人在教室里埋头苦干,自己却仍为了去看别人眼中可笑的“景色”而“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当然,那一天的冬日美景甚佳,倒也未曾辜负我。实在难忘的,也只有在倾盆大雨后才愈发洗练出这般的优异,城市的楼宇被阳光照耀,街灯被晨曦点亮,我怀着一颗朝圣的心,看着从钴蓝向黛青继而鹅黄渐变的远山,咸腥味的海风仿佛让我回到了夏天。
  我像是幻化成了一只鲲鹏,翱翔于九天之上,绝云气,负青天,翼若垂天之云。人类的城市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成了会发光的几何图形与粗细线条的结合。向前,跃出了陆地的边界,下界成了黄绿蓝白的点线面;再向前,所有的杂色消失,纷总总兮九州,成为身后的虚空。天地鸿蒙间偶有一丝风拂过,不知不觉竟流下暌违已久的眼泪。
  身处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面对残酷激烈的竞争,安知心中的鲲鹏能否舒展双翼,遨游九天?
  我是何其渺小,我又多么孤独,我便如斯伟大。
  铃响,考试终了,从另一个世界回来,整装待发,去准备下一场考试……
  点评
  “高考之外”是一个非常宽泛的话题,而本文作者却独辟蹊径,站在历史的高度上,从纵深的角度探讨了“知识”“考试”“文化继承”“人生”“时间”等颇具深度和现实意义的话题。文章形散神聚、意兴翻飞,作者不仅质疑了高考的合理性,认为“‘知识,不过只是未来前途的敲门砖而已”;还大力推崇古典文化,认为多多接受古典文化的浸润,才能更好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本文内容既高屋建瓴,又颇接地气、颇有现实意义,是一篇思想性和艺术性兼具的大赛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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