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有的胖子都需要一段悲伤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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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012年,高中最后一个暑假。如火如荼的伦敦奥运会,C城横空出世了一位跳水冠军。坊间盛传X房地产公司给冠军的爸妈送了几套房,当地政府给了多少奖励,连冠军的小学都拉横幅大肆宣传。越传越夸张,家长急着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游泳班,各怀目的,有的是真心实意想培养出一个世界冠军为国争光,有的单纯只是攀比心理。于是那个夏天的各大游泳培训班简直就是噩梦,泳池边永远少不了熊孩子的嚎啕大哭和家长的责骂和哄骗。
  在这群娃娃学院中间,我和范攀就显得特别一点,腰间自带游泳圈不说,浮力出类拔萃,一下水激起千层浪。
  没错,我们是来减肥的。
  范攀来的时间比我晚,而此时我正忍受着水里的空间越来越拥挤,庞大的身躯再想恢复以前那个畅快的“狗刨”已不再容易,被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小孩子撞到肚子的情况时有发生。更让人想打他们小屁股的是,这熊孩子还会一脸天真地摇着你的手臂,“好险啊姐姐,还好是撞到你,要是撞到墙就没救了。”
  范攀穿着泳裤出场的时候,我感到空前的压力。我很想冲他喊:“同学,你回去吧。免得因为你国家损失了几枚金牌。”然而眼睛骨碌了几下,我还是放弃了。既然同是胖子,理应惺惺相惜,相煎何太急啊。
  接下来他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也许是水池的水溢出太多,范攀提前与游泳池亲密接触,庞大的身躯一头栽进泳池。同是胖子的我躲闪不及,无辜地被他殃及池鱼。
  没错,我们的第一次碰面就是惊涛骇浪的大场面,堪比好莱坞大制作。
  我打了个滑,勉强站立住,吐出几口味道很不好的池水,冲着范攀大喊大叫,“知道我长得富贵如杨贵妃,你也用不着这样为之倾倒吧!”
  在场的人都幸灾乐祸笑得惊天动地。身材好得人神共愤的教练也倚在墙上嘎嘎闷笑:“同学,谢谢你啊,璐璐是偷懒出了名,来了一个月估计一口水也没喝过,你今天正是圆了大伙的梦。哈哈。”教练无视我杀人般的眼神。
  我根本不想理滑头的教练,抹了把脸,转头对范攀攀交情,“同学,你也是来减肥的吗?”
  [2]
  范攀很识相,当天主动请我吃饭赔罪。
  只是地点窄了点。我们两个大块头往临街大排档一坐,喜得老板眉开眼笑,招呼得特别殷勤。我们点完菜后,他明显冷静了许多,又不死心问了一句,“就这些?要啤酒吗?”
  我豪气冲天,“不用。我俩正减肥! ”
  露天电视正转播下午的体操比赛。我对着陈一冰帅哥傲人的胸肌流口水,不满地数落范攀:“你才20岁吧,怎么就提前发福了。你对得起人民吗?”
  范攀被呛到,“周大小姐……”
  我很清楚他要说什么,急忙忙地打断,“你不能跟我比,我那是小时候生病打激素了,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嘛。”
  范攀显然不相信,“你敢说你赘肉没有一半是贪吃出来的?”
  我夹了一根空心菜,慢动作放进嘴里,手半掩着嘴,咀嚼了十几下,优雅地咽下,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很矜持很爱护形象,今天你错在先,我吃多点是应该的。”
  一旁的老板来上菜。听见我的话就多嘴了一句,“你们俩是情侣吧?”
  我差点被喉咙的粗纤维呛死。“不是,你老人家这回看走眼了,我们是姐弟,不是情侣……”
  没办法,老妈早就看我的身材不过眼了,盯得超紧,餐餐清汤寡水,今晚点那几个青菜还不够我解馋。两个人又都是大吨位,一上菜就只顾着默默地吃,六个菜都扫光了话还没说几句。
  我打着饱嗝,舔着嘴唇,没话找话说:“喂,你干吗要减肥啊?”范攀倒是爽快:“女朋友要求的啊。”
  “你居然有女朋友……我都活了18年了,都不知道恋爱的感觉是怎么样。”我舌头都被咬到了,眼光还特地在他圆滚滚的肚子停留十秒以上。
  “喂,有女朋友也不至于要减肥,你长得多萌啊,有没有人说你很像维尼熊。”
  [3]
  夏天最热的时候,老妈开始跟踪我有没有去游泳班。精明如她,已经从我依旧松垮的肥肉中窥见端倪。
  还好我胖归胖,心思还是七窍玲珑,好几次成功蒙骗过关。没办法啊,泳池已经被小鬼们占领,而且这群小孩子还真有做专业选手的潜质,来没几天蛙泳自由泳那个顺畅啊。我总不好意思还抱着游泳圈占地吧。
  那天晚上吃完饭,范攀背起他那个庞大的背包,说打工时间到了。
  我瞪大了眼,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找到工作的,我找了好多他们都不理我,嫌我假期打工时间短。”范攀抖了抖背包,语气有点鄙视,“自力更生,找不到暑假工,去路边贴贴膜总可以了吧。”
  闻言我狂喜,这不是我想做但又苦于笨手笨脚不敢干的活么?立刻谄媚地凑上前, “要不,咱合伙?你看我,活泼可爱能说会道,你是有手艺可是你是闷葫芦啊,你看咱俩性格多互补啊,肯定是最佳合伙人。”
  反正我是抱着必胜的决心,天知道高考后漫长的三个月,天天在老妈眼皮底下游泳运动吃素,早就吃不消了。
  那天我们就开始了合伙之路。在最繁华的商业街街角,每天晚上我都像只猴子一样活蹦乱跳招呼路人。
  “美女,我们这里有DIY手机壳哦,水钻亮片油画肖像样样拿得出手,贴膜贴得浑然天成。你看他,人是大块头,心细如发有没有,还是央美的准大一学生哦。最重要的是,你看他,长得多萌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体重低于我俩的一律八折噢。”一晚上下来,我总觉得我干的活比范攀累多了。
  收工的时候,范攀乐呵呵地数着纸币,一边不忘数落我:“周璐同学,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我‘萌’。这种日本动漫专业词用在我这个身高184,体重95公斤的人身上,你真觉得妥当吗?“   我痴迷地看着他手中的纸币,不回答他。心里叹了口气,范攀这个土包子,都不知道如今是萌系当道吗?
  [4]
  搭档了将近一个月,我只见到他女朋友芊芊一次,纤纤细细的一个女孩子,肤白胜雪,说话娇声娇气的,一见到我就咯咯掩嘴笑。
  “看来阿攀说的是真的,你们真是最佳拍档,体形都好搭呢。”
  我盯着范攀手里送她的倩碧套装,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她,“对呢,整条路找不出几个比我们胖的。还别说,比我们瘦的打八折这策略还相当成功,那条路没有比我们摊生意更好的了。”不然你觉得靠范攀之前那样贴膜,倩碧三件套能轻易就送你?心里默默地补上这一句。
  老好人范攀听得出我话里有话,忙着打哈哈,“周璐真是营销天才呢,刚好她准备考G大的市场营销专业,前途无量啊。对了,今晚我请你们吃海鲜吧。”
  芊芊娇滴滴地说:“好啊,海鲜热量低,我最怕胖了。”
  本来我还想大吼一声点菜。听到这句话就彻底坐不住了,也不理范攀哀求的眼神,随便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溜了。
  亚热带的城市,夏夜永远是热气腾腾的。我逛了几圈,吃了几串烤肉,一份臭豆腐,喝了一个鲜椰子汁,比去吃海鲜受那个娇滴滴的女朋友气好多了。我满足地摸摸肚子,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响起,“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哈。”
  不消说,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除了老妈,不会有别人。
  我神情复杂地回头,吊着嗓子问:“妈,你跟了我多久了。”老妈不置可否地耸肩,“多久没去游泳班了,还有,今晚吃什么了。”我刻意回避了第一个问题,“没吃啥,吃了个豆腐。”说完却心虚地舔了舔牙齿。老娘冷哼了一声,“豆腐?吃肉了吧!”
  知母莫若女,明白一切都露馅了,就想抓住最后一次机会上前撒娇一番,谁知老妈推了我一把,“我说周璐,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
  肯定是因为夜市的灯刺眼,我眼眶很快就红了。
  [5]
  我跟范攀说:“我们回游泳班吧,这世界对胖子太残酷了。以后互相监督共同进步,减肥要有志同道合的好伙伴才能坚持下去。”范攀边收拾边点头,“没问题,芊芊说我又胖了。”
  实在是憋不住,我问了他一句:“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看起来你们好像两个世界的人。”还有句话我忍住不说,“而且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你。”
  范攀的回答没有让我惊讶,青梅竹马啊,幼儿园就一直同班,范攀还是个瘦子的时候就两人偷偷在一起了。我哦了一声,自顾自地将上个顾客剩下的粉色水钻一颗颗地贴在我的指甲上面。胖乎乎的手变得闪闪发亮起来。
  即将开学,游泳班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小孩子在戏水。潮流这种东西,来得汹涌,退得也迅猛。但是我很开心,一头扎进水里,享受流水温柔的抚摸。教练闻声而来,还没开口,我就高声朝他大喊,“帅哥,快帮我制定计划,加强强度,我一定要瘦到三位数以下。”
  水池边的帅教练听到这句话假装打了个滑,演技浮夸还沾沾自喜。“璐璐你就别为难我了,游泳最多只能帮你重塑身体线条,真正要瘦还是只有两个字:少吃。”我双臂撑在水池边,咬牙切齿,“只要能瘦,别说少吃,就是不吃三天我也挨得住。范攀你说是不是?”
  范攀没有回应,我这才回头找寻他,只见他一脸凝重地按着手机键盘。在智能机都只卖599的今天,他还固执地用着诺基亚功能机。按理说他每天辛苦工作,挣钱不多但也足够换一台新机了。有时利用休息的空当,我就指着对面商场旁边的电器城,模仿电视购物频道的主持人说:“范攀看过来,998!只要998!黄金手机带回家!”每次他都露出维尼熊似的腼腆笑容,也不说话,任由我胡闹。
  [6]
  那天范攀的异样表情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抽芽、蔓延。
  依旧是他每天四点到六点陪我游泳,六点半到十二点一起摆摊。唯一改变的是,我们不再在收摊以后大咧咧地跑去夜市找寻各种让人口水直流的小吃。范攀会带一个蔬菜沙拉便当,有一次我尝了一口之后大呼好吃,第二天他就像魔法师一样把小便当变成大便当。
  只是那么寡淡的蔬菜怎么能满足两个胖子庞大的胃。我没有力气像猴子一样蹦蹦跳跳招呼路人兼调侃范攀。他的眉宇之间的疲倦也无法掩饰,憨厚的笑容都是苦涩的。
  好几次我想叫停,暴躁到想推倒面前的摊床,跑到附近的美食街去海吃一顿。但每次我一露出这种豺狼般的眼神,范攀就会轻拍我的肩膀把消化饼干递给我,无奈地说:“说到做到,吃这个解解馋吧。”
  范攀对我的减肥还是有点不解,“你又不是特别地胖,干吗非要减肥。”不问还好,一问又激起我的怒气,“不胖?胖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这年头连八十斤的姑娘都喊着减肥,你说我这种三位数的姑娘要怎么面对这残酷的世界啊。我去买个衣服,拿个黄色,逢人就吹 ‘姑娘这颜色天生就是为你而生’的老板娘都不敢跟我讲这句话。我家还有个处女座老妈,看我多吃几块肉就恨不得掰开我的嘴巴让我吐出来。”范攀笑得快背过气。
  “你们倒是挺和谐的。”是芊芊。范攀立刻敛了笑容,起身拉住芊芊的手肘,“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聊减肥。”芊芊躲避开范攀的手,“没事,反正我们都分手了,再说你们多配啊。”
  我忍不住插了句:“你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啊,不就是比我瘦了点嘛。除了装嗲你还会什么?”芊芊脸涨得通红,“你,你,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末了,居然梨花带雨地哭了。
  我想继续说下去,范攀喝住了我,“够了,你别说了。”说完立刻收拾东西,背包一背,拉着芊芊就走,甩给我两个背影。
  [7]   那天我是哭着回家的,把老妈吓了一大跳。十岁以后我就没这么嚎哭过。
  我吧嗒着眼泪,“你老实告诉我,从小到大,无论我性格多好大家跟我在一起有多开心,一旦看到又漂亮身材又好的女生,我立刻会是被遗忘得一干二净的那个人。就因为我胖跟丑吗?”
  老妈为难地思考了起来。一看到她严肃的表情,我嚎得更大声了,奔回房间躲起来放声大哭。对老妈的敲门声不管不顾。
  哭了半个钟头,开始觉得丢人。不就是被生意搭档重色轻友了一下吗,至于吗?我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开始写写画画。这是我的一个小习惯,碰到不开心或无法衡量的事情,总会列出一堆东西出来,有时候写着写着,答案就呼之欲出。这会儿,我在纸上写下——
  胖子:如果流落荒岛,我可以多活个十天八天;力气大,没男朋友的时候可以扛得动五十斤的大米和煤气罐;卖萌容易;对了,比我瘦的贴手机膜打八折这手段可以用到我八十岁。
  瘦子:穿什么都好看,哪怕丑;找男朋友容易,哪怕丑;可以心安理得地不扛不动大米和煤气罐,哪怕丑;不用吆喝着比我瘦的顾客打八折还可以收到不便宜的护肤品。
  最后一点我恶狠狠地写,用力之大甚至戳破了底下三张纸。
  胖子和瘦子的坏处呢。
  胖子:不用写了吧,大家轻易想想就能写出三万条吧。
  瘦子:以一个胖子的视野来看,做瘦子还有坏处?
  答案瞬间就明朗起来。
  我打开房门大吼,“妈,以后我在家的时候,你不要再让我闻到肉香。我要减肥。”老妈阴森森的声音从厨房那里飘来,“真的吗,我还想赎罪,给你做了红烧蹄髈呢。”
  顿时我的膝盖就软了。
  [8]
  那晚过后,我就没再去那个街角找范攀。我甚至悲哀地发现,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除了他考上G大,一无所知。
  游泳班倒是常去,只是我跟教练商量着换早上的班了。教练难得严肃地问我跟范攀怎么了,因为他最近也没有来上课。
  我耸耸肩,继续做热身运动,说:“我怎么知道,我跟他真不熟。”教练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看你们那个默契还以为恋爱了呢。”
  我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拜托,你也不看看我的身材。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胖妞的。”说完一头扎进水里。不知道是瘦了还是开始有技巧了,总觉得最近溅起的水花并不像之前那样汹涌澎湃。而且,在水里我好像听到教练说了一句:会有人欣赏你的好啦。
  我浮出水面,教练早就不知所踪。
  下定决心,今天要游个三千米。
  只要还披着胖子的外衣,我再好,旁人的眼光也会带盲点的。
  [9]
  没有料到范攀能找到我家。那天我看到门口的李宁跑鞋诧异了一下,一推门就看到范攀跟老妈厨房忙活。我吓了一大跳,鞋都来不及脱就冲进去,劈头盖脸就问;“你跟踪我?”
  范攀一脸无辜,还来不及开口,老妈急得跳起来解释:“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我早就知道你们一起摆摊了。今天刚好遇到他,就请他来吃饭。谁知道小范的厨艺太棒了,活儿都被他抢着干了。”
  我瞄了一眼餐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为所动,故意问了一句:“做了这么多,你不减肥了?”
  范攀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减啊,可是好像看不到什么成果。”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从放在椅子上的背包里掏出一叠纸币,说:“璐璐,这是你的。”
  我大惊小怪,“为什么啊,我这几天又没有跟你去摆摊,这钱我不能要。”那天凶我的也是你,现在又轻而易举就让我有了负罪感。见他的手一直不肯收不回,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们合伙不是吗?拿分利很正常。”范攀还是一如既往带着腼腆的微笑,“不过啊,你没来,生意冷清了不少。”
  我眼神黯淡了下来,“所以你是想让我回去是吧?”范攀以为我不生气了,笑了,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你要是肯回去那最好了。”
  我爽快地接过钱,坐下,“吃饭吧,今天停止减肥一天。”
  那一顿我吃的并不多,食之无味。
  果然我的好,也是有人看得出的。
  [10]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瘦了20斤。听起来挺可怕,但由于基数比较大,看起来并不夸张,但脸已经瘦成了清秀的模样。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
  最后一晚去摆摊。我将给范攀准备的礼物藏了又藏。
  范攀依旧像只泰迪熊,叫人怀疑他说的减肥计划到底有没有真正在执行。
  我们之前说的互相监督共同进步,到了最后,游泳班、跑道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甚至,他做的蔬菜沙拉成了我记忆中夏天的味道。
  那天晚上,我吞吞吐吐很多次想问他跟芊芊怎么样了,话到嘴边又反反复复地咽下。总觉得时机不对不对就是不对。
  范攀中途接了几个电话,我盯着他那个黯淡的旧手机不放,手里的盒子都出了汗。心里在想着要用怎样的方式把包里的礼物给他。是“喂,这三个月多亏你我才能挖到我人生第一桶金。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收我会翻脸哦。”还是“很高兴认识你,礼物一定要收下哦。”
  正胡乱地想着,刚想开口,范攀抢先了一步,“最后一天,我们早点收工吧。芊芊要过来,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
  还在掏东西的动作一时就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11]
  很快便上了大学,跟范攀的联系愈发地少。我不再刻意去减肥,只是适当饮食和运动,让身体保持健康的状态。
  最后的那个晚上,芊芊见到我,嘴巴张得老大,她一直以为减肥我也就说说而已。
  我腰杆一直挺得直直的,只挑酱黄瓜吃。芊芊难得用赞赏的语气对范攀说:“你应该跟她学学,她这样下去很快就比我瘦了。”
  正想礼貌地回一句哪里哪里的时候。范攀一句戏谑让整个气氛都冷了下来,“璐璐再怎么瘦也还是个女汉子啦。”
  黄瓜实在是太酸了,咽了好久,酸水还一直往喉咙上涌。
  我承认,范攀找我回去那会儿,心里明白几分他只是需要我,但我知道他们分手之后,心底还是有点期待,正如教练所讲的,能看到我外表之外的一点点好。
  我喜欢范攀,要问什么时候开始,恐怕连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他每天挥汗如雨地陪我运动,也许是他把蔬菜沙拉递给我那一刻。
  包里的手机再也没有拿出来。隔天拿去了手机店退货。
  上了大学,不算瘦的我参加很多活动,每天一睁眼就元气满满地穿梭在各个教室和社团办公室。精彩依旧。
  有人委婉地对我说我,你再瘦一点会更好看的时候,都会摇摇头,“不必了,现在挺好的。”
  我也明白我并非在跟那句话赌气。那天回家,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很平静地问老妈说:“你说,瘦的我跟胖的我,到底有什么区别。”
  老妈难得认真说话:“以前你活泼但不自信,现在走路都是昂首挺胸。要说哪个才好也不好讲。每个阶段都去经历一下,你不觉得很好吗?”
  当时并不大懂,很久之后,在一个暖洋洋的冬日午后顿悟,豁然开朗。
  范攀并没有少联系我,我了解他是真心把我当成一个朋友看待,真诚有诚意。小时候看童话,幻想自己窈窕如灰姑娘,会让王子一直追追追。但就如某个环节出了错,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悲伤的胖子。王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你。在似懂非懂的年纪,被在乎的人的无心之语狠狠地伤害过,这并不算什么悲伤的往事。相反,它是一个难得的契机,让你重新审视自己,最终跟自己握手言和,接纳了那个不完美但可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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