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动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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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P,一个爱摩登、爱时尚、爱生活的bad girl(坏女孩),她不喜欢待在家,喜欢恶作剧和使坏,对爱情充满无限向往。她老妈脾气火暴而且特爱臭美。她老爸是个老实巴交的上班族,混吃混喝混生活。她养了一只阴险而傲慢只能听懂英文的猫,和一只又凶又笨只能听懂天津话的狗。
  这样的女主角和她的家庭,没有天姿没有天分也没有惊险离奇的故事情节,“出世”刚刚一年却被数以万计的动漫迷们喜爱着。这个bad girl在2006年5月成为“北京龙潭湖动漫节”的主推形象;6月被送到德国参加了“a line”艺术展;7月,以她为主题的专卖店在北京搜秀动漫城试营业,这是中国第一个原创画家创作卡通形象的漫画店,店里出售围绕《bad girl》主题的近50种动漫周边产品;10月,她将出任“全国cosplay大赛”形象代言人……
  这个漫画人物的创作者是我国目前风头最劲的年轻漫画家宋洋,25岁的他头上顶了太多的荣誉和光环,甚至有媒体将他称为“中国第一位敢与宫崎峻大师叫板的年轻漫画家”。
  把宋洋选作采访目标,不仅仅因为他的名气,还因为他涉猎的范围足够广:漫画、视觉设计、游戏设定、专栏写作、独立影像、电台主持、音乐甚至广告代言……他在包括《泰晤士报》在内的4家媒体开设专栏;他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和作品形象专卖店;他的身影出现在各种大型漫展和各个动漫产业基地;他是内地第一个拥有经纪人的漫画家,这个经纪人最近不光忙着为他筹划下半年受邀在法国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开办的画展——这是世界上第一次漫画作品在现代艺术殿堂蓬皮杜展览,同时还在运作他的个人同名唱片专辑。
  这一切在宋洋眼中不过是在“玩”。“我感兴趣的东西都想揽过来,结果现在事太多,太忙了,一天只能睡5个小时。”在通了无数个电话和MSN后,宋洋微笑着站到记者面前,没有此前照片中所见一头嚣张的红发,只是一件蓝色T恤,简单却青春的味道。
  
  对话宋洋
  
  《中国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宋洋:小学的时候。每天自己拿点纸和笔,跑到街上找个临摹对象,身后围一大帮子人看着我画。画好了拿到学校,收获同学尤其是女同学的欣赏和赞叹。也许是孩子的虚荣心吧,为了这份欣赏我会画得很努力。到小学读完的时候,我的画已经装了一大麻袋。
  
  《中国报道》:什么时候这些画开始发表?
  宋洋:也是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学校都有规定必须订阅的刊物,上头有些插图,我觉得挺丑的,还没我画得好呢,所以就拿了自己44幅作品,按刊物后面的地址找上门去让他们看,最后他们还真从里面选出4幅来。
  
  《中国报道》:有稿费吗?
  宋洋:有,1幅10元呢。40元在那个年头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中国报道》:你怎么支配这笔“财富”?
  宋洋:全买了冰棍,请全班的同学来吃。(笑)
  
  《中国报道》:那么小就可以赚稿费,那你应该画得很好了。是专业学过的吗?
  宋洋:那时候还没有,上中学以后参加了一个培训班。那时候的培训班分初、中、高三个级别,我上完初级班直接就上了高级班,上了一段时间,老师说,宋洋,你不用上了。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得各种奖了。
  
  《中国报道》:你那时候接触的只是漫画吧?小时候有“动漫”的概念吗?
  宋洋:有啊,一直就有。小时候看《圣斗士星矢》,觉得很新鲜也很神奇,所以特别喜欢。不过那时候觉得动漫就是动画片,现在才知道,动漫是一种产业,也是一种文化。它是一种经济形式,但具有艺术性。
  
  《中国报道》:但你大学读的却是广告专业。
  宋洋:因为一些原因,我考了很高的分数,却没有读到自己喜欢的动画专业。可能是因为对广告学兴趣不大的原因吧,大学第一年我集中把四年的内容都学了,从大二起就开始替一些韩国和美国的动漫企业做设计。
  
  《中国报道》:大学毕业后呢?直接来了北京?
  宋洋:毕业半年以后才过来。因为这边有一些朋友,有一段时间是两边跑,一个礼拜在天津待几天,在北京待几天,画画,也在一些报纸做专栏。
  
  《中国报道》:“宋洋美术工作室”是在什么时候成立的?
  宋洋:2001年1月。第一年的时间里我们策划并制作了《大众软件》杂志社的3本漫画书籍《走在大软边上》,为《偶像速递》的全部栏目做策划及版式、插图设计工作,为金山游戏公司设计制作《中关村启示录2》的海报,为许多出版社策划制作大量的书籍,如《地球上的五星期》、《时尚运动系列》等,同时在广告业和游戏业也不断与韩国某公司定期合作。其间我们的系列作品《新意识》被《红旗文艺报》称为“最具思想性的漫画作品”。
  
  《中国报道》:长篇连载漫画故事《坐在对岸的企鹅》是你的代表作。
  宋洋:这个漫画从2005年开始在《少年漫画》连载,2004年1月分别出版了小说版和漫画版。跟传统的连载漫画不同,我们对这个专题做了策划和包装,还做了漫画剧。
  
  《中国报道》:销量怎么样?
  宋洋:当时卖了5万多册,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成绩。
  
  《中国报道》:都是你一个人做的,还是工作室的同事一起做的?
  宋洋:我们工作室现在有四五个人,不过主要干活的还是我,一个人包揽了全部漫画和设计制作。
  
  《中国报道》:听说现在你在写小说,也跟这个有关。
  宋洋:其实就是《坐在对岸的企鹅》第二部。我写的小说多半体现的是我自己的所见所思。第一部是在大学里写的,展现的是一个大学生眼里的世界。第二部,我已经毕业了,工作了,所以小说的主人公也该毕业了,他走上了社会,有了不同经历和想法。我想把这个故事做成一个系列,随着我一起长大,甚至结婚、生子、经历商战。用个人的故事来表现时代的变化。
  
  《中国报道》:后来你好像跑到国外转了很多圈。
  宋洋:对,主要是做展览什么的。
  
  《中国报道》:收获是什么?
  宋洋:出国多了,感触不一样,眼界开阔了,见识到了各国的风土人情和不同风格的绘画作品。我觉得画家的作品和他个人思想和眼光有很大的关系。而且,国外动漫已经产业化近百年了,很值得学习。
  
  《中国报道》:你认为国产动漫和日韩或西方动漫的差距只是时间上的吗?
  宋洋:时间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但是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比如国家政策,企业发展等。
  
  《中国报道》:你还和某手机打过版权官司。
  宋洋:他们在产品里用了我的漫画。其实这种侵权在我国非常普遍,被查到了不过是给作者一点钱了事。当时他们也想给我一笔钱,但我觉得这事实在不对,所以把他们告了。官司打了两年, 我赢了。后来这事还成了我国知识产权保护的经典案例。
  
  《中国报道》:在国内这种版权问题很多。大家都有点不以为意。
  宋洋:是一种思想观念的问题吧,今年上半年的时候还在某电脑城看见我的漫画被做成宣传画,挂得到处都是,也懒得管了,随他们去吧。倒是我开了这个先河,后来有很多被侵权的作者向我讨教怎么打这种官司。这是一个大环境的问题,不是我一个人,或者一场官司能转变的。
  
  《中国报道》:做了这么多年动漫,真切体会到内地动漫业的快速发展是在什么时候?
  宋洋:两年前。动漫展等各种活动一下子多起来,每天赶场。到后来我不得不刻意控制自己参加这些活动的数量。
  
  《中国报道》:这段时间恰好是国家扶持发展动漫产业和建立各个动漫产业基地的时间。
  宋洋:没有国家的支持,这个产业发展不起来。
  
  《中国报道》:你觉得我国动漫产业要真正发展起来,还要多长时间?
  宋洋:至少还要5到10年。
  
  《中国报道》:《bad girl》最初的创作意图是什么?
  宋洋:我想树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所谓“重复就是力量”,我不停地讲小P的故事,大家就会把我和这个人物联系起来,她好了,我就好了,我好了,她也好了。
  
  《中国报道》:大部分动漫迷都崇尚美型主义,但你的bad girl一点也不漂亮,眼睛还有点凶,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形象呢?
  宋洋:一开始我就想着不单纯是一个漫画,我想把她做成一个品牌,有很多周边产品,像可口可乐那样。所以设计这个形象的时候我是跟电视台等有关单位交流过的。我们想要一个有特色而不是一味漂亮却没个性的形象。事实证明《bad girl》很成功,不光在国内,在国外做展览的时候也很受欢迎。
  
  《中国报道》:小P长得并不很“中国”。
  宋洋:其实现在国内国外没太多差别,青年人喜欢的形象都是一样的,我愿意用这种方式让世界认识如今的中国年轻人和他们的生活。
  
  《中国报道》:《bad girl》目前已经成了一个品牌。
  宋洋:对,很多企业在和我商量把bad girl的形象印在他们的商品上。今年7月《bad girl》专卖店开始在北京市宣武区搜秀动漫城试营业,目前只是销售小饰品和纸制品,马上还会上毛绒玩具什么的。后面我们还有一系列大的动作。
  
  《中国报道》:在你眼中,动漫作品的艺术性和商业性具有同样的价值和地位?
  宋洋:先有商业价值,再谈艺术。
  
  《中国报道》: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的吗?
  宋洋:不是。我做过很多年的学院派,但是现在发现技术只是手段,而商业不能忽视。只有商业化的策划,才能促进作品质的变化。
  和宋洋聊到很晚,突然发现他的经历恰好反映了这些年我国动漫产业的发展。从最初简单的漫画和动画片,继而到文字,再到游戏,及至最新的手机游戏;从插图到绘本,到连载,再到品牌,及至动漫人物周边产品开发。他是内地新一代动漫人的缩影,他们随性但不懒散,努力却不刻意,追求兴趣但不排斥金钱,他们不想承担产业发展甚至社会进步的责任,只想做好自己,但他们作为个体的价值却要通过这个行业的发展来体现。动漫人和动漫产业,本就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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