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记 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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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都洛阳
  洛水流过的两岸,你的传说,春草般疯长。河流有多长,你的历史就有多长。走进班固的《两都赋》,探寻你成长的足迹;在曹子建的《洛神赋》中,偶遇宓妃:“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你临水而踞的雍容华贵,比洛神更显离俗。
  洛水无言,洛水亦有声。待三月,花开动京城,翘首一睹你国色天香的,岂止芸芸众生,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尊者大佛,也争相跃上伊阙岩,一眼千年。
  于是,此后每一个欲雪的傍晚,我都会等你,等你从一阕唐诗汉赋中走来,酿一杯杜康,一半感怀盛世,一半邂逅故人。
  魏都许昌
  这里,埋藏了将近两千年的灰尘和寂寞。
  彼时,文帝曹丕建都洛阳。但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曹魏的根,在许昌。官渡大捷的运筹帷幄。青梅煮酒的豪情万丈。灞桥赠袍的不舍情义。那个千年以来被刻画成白脸奸佞的乱世枭雄,把曹魏的魂留在了许昌。
  “汉亡于许,魏基昌于许。”背负一腔老骥伏枥的激昂,“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走过“草木摇落露为霜”的萧索,裹挟“烈烈北风凉”的悲壮,终将遇见“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寥廓,盛开“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的璀璨。
  狼烟荡去,盛世清明。颍河,依旧长沟流月,茫茫无声。魏都许昌,已然定格成一帧横槊赋诗的瞬间,随一部青史,流传千年。
  宋都汴梁
  你,开一代文风。你,创一世繁荣。你,立赵宋基业。你,眠胡马英雄。
  秋水长天里,晓风残月间,你丰腴、峭拔、嶙峋、深邃。杨家将的忠义,因你传唱千古。包青天的威名,至今留存民心。范文正的新政,司马光的《通鉴》、王荆公的变法……大江东去,淘尽历史风流,你以残缺的版图,续写汉唐繁华。活字印刷,让思想的播撒不再靠刀耕火种。唐宋八家之六席,文坛盛世,恍若咫尺天涯。
  澶淵之盟。离你远去的,不止唐宗的恩威,汉武的杀伐,昭君的大义,文成的涉跋。一幅《清明上河图》,引得胡马窥江。靖康之乱。
  繁华落尽,终逐尘去。千年之后,一篇《从开封到纽约》,让我泣泪诵读,穷尽余生。京华烟云,何日能再灿如夏花!汴梁,你以亘古的色彩,斑斓了我千里之外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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