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是碗青春饭，而在卡门•戴尔•奥利菲斯这里，却是个例外。这位出生于上个世纪30年代初的美国模特，见证了模特从“衣服架子”到“全方位明星”的历史变迁，在她身上，汇聚了美国模特界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而她，也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如今她已是满头银发，却依然活跃在各大T型台上。在闪烁的镁光灯下，她怡然自得，熠熠生辉，一副女王作派，仿佛就是为此而生。
　　
　　母亲不满的眼神，就是我努力的动力
　　
　　1931年6月4日，卡门出生在美国的一个移民家庭，父亲是来自意大利的小提琴手，母亲是匈牙利芭蕾舞演员。父母的艺术气息以及混血造就了卡门独特的美丽。父母是艺术家更是冤家，他们三天两头吵架。家庭经济状况很差，父亲的离家出走更是雪上加霜。最落魄时，卡门和母亲连房租都交不起。卡门只得过早地承担起家庭的重任。
　　生活的不幸使母亲脾气变得很坏，幼年时的卡门情绪也颇为糟糕，因而无论是芭蕾课舞蹈班还是游泳课，卡门都中途放弃。母亲培养她踏上艺术之路的几次尝试全都失败了。母亲对她失望至极，认为这个“耳朵像两扇门，一双大脚像两具棺材一样”的女孩，不可能会成就什么事业。
　　卡门在舞蹈班时，偶遇《芭莎》杂志的摄影师，这位摄影师为她拍摄过一组照片。正在卡门和母亲满怀期待时，杂志社却来信婉拒了卡门，称她“不适合拍照”。卡门的教父倒对她信心十足，一直寻求机会。卡门14岁时，教父找到被称为“时尚圣经”的《Vogue》杂志社，向他们推荐卡门做封面女郎。这是卡门第一次出现在高级时尚杂志的封面上，由此，她吸引了很多模特公司的关注。然而《Vogue》的编辑戴安娜•维里兰当时对卡门并不是很满意。她用手挑开卡门鬓角的一缕长发说：“你脖子再长一英寸的话，我会送你去欧洲。”不过，这没有打击到卡门，卡门还是走上了模特之路。
　　当时的卡门，正在为生计犯愁，无暇顾及其他。尽管已和一些名模、著名影星一起出镜，但在生活成本高昂的纽约，卡门一家还是过着拮据的日子，家里装不起电话，若要通知她前往拍摄地点，还得通过邮差。而她也舍不得花钱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每次都踩着轮滑前去拍摄。
　　为了挣更多的钱，卡门给超现实主义绘画大师达利当起了人体模特，这在别人眼中是件很浪漫很值得炫耀的事情，而在卡门眼中，那意味着一小时可以挣12美元。那时，卡门每周能挣60美元，她用这些钱交房租，还供自己和母亲读书，并偷偷地接济父亲。做这些时，卡门不敢告诉母亲。母亲的坏脾气，让卡门过早尝尽忧伤滋味。回忆起这段过往，她曾无限深情地说：“也许母亲幽怨不满的眼神，就是我努力的动力。”
　　因为青春期的营养不足，卡门非常瘦，用皮包骨头形容一点不为过。造型师们常常都要在她的衣服后面别上别针，甚至还要塞一些填充物才能帮她撑起衣服。为了生活，卡门在当模特的同时，还和母亲一起当缝纫女工挣钱贴补家用。这让卡门学会了缝纫活。直到今天，她家里还有好几台缝纫机，还常常去慈善商店买便宜的布料自己缝制衣服。她说：“苦难是笔财富，它催人前进。无论是做模特，还是缝衣服，在当时，似乎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然而我却终生受益。”
　　
　　跟年轻时相比，更爱你历尽沧桑的容颜
　　
　　无论走在哪里，卡门都能鹤立鸡群。虽然已经80高龄，但卡门那标志性的银发在时尚人士心目中具有一种“凌厉的优雅”。她那挺拔的身姿、优雅的眼神、淡然的神情，就像冰山女王一样高深莫测，总能一下攫取你所有的注意力。那些年龄只有她1/4的模特儿在卡门耀眼的光芒下相形见绌。《穿普拉达的女魔头》的编剧承认，该片中女主编的形象，创意就来自于卡门。
　　高挑的身材、轮廓分明的五官令卡门可以轻松驾驭任何高级时装。虽然时光匆匆流逝，改变了容颜，但改不掉T型台上她的轻松自如、驾轻就熟。至今，各大品牌仍竞相与卡门合作。他们青睐这位模特界的常青树，希望借她在模特界的声誉和不老的传奇来铸就自己品牌的辉煌和成就，延续永久的梦想。爱马仕的处女秀、迪奥的时装展示会，无不用卡门出场压阵。至于莫斯奇诺、蒂埃里•穆勒、DKNY等时装秀场上，更是少不了她的身影。似乎离了卡门，T型台就缺少了某种生气和姿态。除了时装界，劳力士腕表，雅顿和蓝贾斯汀的护肤品以及目标百货公司等都认为只有卡门来代言才能彰显其产品的品位。
　　正是因为这些，卡门成为大牌摄影师的宠儿。她老年证上的照片，是英国颇负盛名的时尚摄影师诺曼•帕金森所拍。她为之得意：“有几个老太太能用帕金森的作品当老年证的照片呢？”卡门还有一些珍藏照片出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欧文• 佩恩之手。60多年来，无数的著名摄影师为她留下了众多珍贵的瞬间。在卡门纽约公寓的房间里贴满了照片，就连柜子里和床上也到处都是。照片真实地记录了卡门一生的艺术足迹，给韶华不再的她无限安慰，她非常珍视。
　　T台之外，卡门也有她展现美丽和优雅的舞台。电影《纯真年代》中留下了她的绝代芳华，70岁时，她还在伍迪•艾伦的《玉蝎子魔咒》中饰演角色。尽管T台上下都是十足的大腕，但卡门的工作态度却异常严肃认真而谦虚谨慎。她对待工作人员谦和礼让，丝毫没有脾气。很多和她合作过的人都表示，“在卡门那里，你听不到任何关于脚痛或睡眠不足的抱怨。她的笑容总是温暖明快，她谦逊和守时的专业态度超越了所有年轻模特。”
　　能做到这些和她的平和心态不无关系，就连死亡，她都看得很淡。亲友过世时，她并不太伤心，她说：“在活着每一天让亲人尽享爱的温暖，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活着快乐，离去也请快乐。”卡门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她早早签订了器官捐献书：“无论是皮肤还是眼球，只要对别人有用，就都拿走吧。”
　　卡门用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岁月流淌，浸过她的面容，吞噬不掉她的美，反而日益滋润，令她平添优雅高贵。“卡门永远是我心中的优雅女神”、“岁月只会令我更爱她”，粉丝们毫不掩饰对卡门的爱，尽管卡门足以当他们的奶奶甚至太奶奶。
　　杜拉斯曾经说过“你年轻的时候很美丽……不过跟那时相比，我更喜欢现在你经历了沧桑的容颜。”这也是大部分人对卡门往昔今日的印象。
　　
　　重量意味着，你为美丽付出的代价
　　
　　舞台上的卡门光鲜耀眼，生活却始终不如人意。
　　卡门经历过四次婚姻。第一任丈夫比尔，他每月去领卡门的薪水，只给卡门小部分零花，其余都挥霍一空。然而卡门极度爱他，不然怎么会相恋那么多年，为他生女、买马，供他奢侈生活。然而，他在女儿3岁时还是离开了。那年，卡门才24岁。
　　经历了第一段失败婚姻的卡门渴望找一个温暖港湾。27岁那年，她以为她终于遇见了真命天子———摄影师理查德•海曼。此时他还是无名小辈，但在卡门眼中极富魅力和才华。他们很快结婚了，卡门断然离开了模特圈子，全职相夫教子。然而理查德•海曼却立刻离开了她。他爱的，不过是她身上的光环罢了。她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当一个女人可以养活自己时，全世界的男人都趋之若鹜，而当她不能养活自己时，所有的男人都避之不及。卡门知道，模特事业才是她终生的依靠，无论累与不累，她都要优雅地走下去。
　　十多年后，卡门经历了她的第三次婚姻。建筑师理查德•卡普兰和卡门共度了九年的婚姻时光，然而仍以离婚告终。此时的卡门47岁。她依然渴望爱情。
　　62岁那年，她和纽约地产巨头诺曼• F • 利维相恋了。这个80多岁的老男人让卡门感到安全、可靠。他在和卡门相处了极短的时间后，就将遗产受益人改成了卡门。可惜他也先卡门而去，如今的卡门孑然一身，唯一的女儿劳拉生活在加州，是一位心理医生，她感觉自己被母亲美丽的光芒刺痛了眼睛，无法正常相处。
　　除了婚姻和家庭的失败外，卡门还经历了经济上的危机。2005年，诺曼去世后，著名的麦道夫金融骗局败露，卡门从诺曼处继承的几百万美元遗产全部付诸东流。此时，卡门竟然还能维持一如既往的优雅，她在接受采访时泰然自若，夸奖麦道夫是一个“安静、羞涩、有风度的人”，似乎麦道夫和她的破产全然无关。她甚至在媒体面前回忆了她和诺曼及麦道夫夫妇一起度过的美好岁月，没有丝毫怨恨和沮丧。她说：“我不过是投资失败而已，并非一无所有，我仍然拥有最珍贵的东西，那是谁也拿不走的。”对卡门来说，除了T台，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2009年，卡门远渡重洋来到中国走秀。她身穿重达100斤的冰雪皇后礼服，宛如童话中的女王亲临。记者采访时问她，重量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说：“重量意味着你为美丽付出的代价。”
　　正是生活的“重量”造就了卡门别样的优雅与美丽。从坐着豪华游艇四处游玩、拥有巨富到一文不名、靠走秀维持生活，卡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而她始终微笑着坦然迎接这一切：“丧失是因为曾经拥有，悲痛是因为曾经欢乐。一切都经历过了，又谈何遗憾？生命的圆满就在于我尝遍了人间的酸甜苦辣，这是上帝对我的厚爱!”
　　（编辑李婉莉[email protected]）